树上挂满鸟鸣（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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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 《史河风》2024年第1期（总第77期）
文 丨鸽子
绿树的火焰，在雨后愈加葱郁
临水而立时，又把这火焰燃烧了河
绿色是主色调，我的目光和影子也不例外
走过树下时，红土松软、泥泞
河面上漂流的不是泥菩萨，是落英、光和云朵
还有经常独自兀立或飞翔的白鹭：
它爱上了自己的影子
就像拖着老音箱风雨无阻独自高唱老歌的白发老头
倔犟，自信，一举一动都是自己和世界的王
我常常去看流水，流来流去
流走昼夜和一年又一年
随身提着的彩色帆布袋里有一本死去大师的诗集
偶尔翻阅，更多时候，我和袋子屁颠屁颠漫游一圈，又屁颠屁颠回家
提着袋子，两手不空的感觉，像丰收
此时，纷飞的雨水打落了花朵
树上结满了叽叽喳喳的鸟鸣
我的布袋里：落花流水、鸟鸣风声和诗歌挤在一起
提着袋子，就像提着自己的肉身和灵魂行走：
踏实、安全，而又有离调新奇和偏题的幸福
安静的正午
阳光一涌而入
明亮的阳台上不容灰暗存在
一切都是安静的：
晾衣架上的衣物，绿植盆花和一只伏在墙上的壁虎
还有不知名的鸟鸣和院中亭子里的老人
春天在哪里呢？
云朵的棉花糖，草莓香的爱情
葡萄快抽藤了，浅草没过马蹄了
我沉默的词语跑跳到白纸上
自动排成诗词歌赋
不是幻听，或幻视
像流水欸乃，像石头唱歌
像一只蚂蚁用触须亲密地触破途中
到的另一只蚂蚁
某种神秘的声音一直在唤我：
走出凹凸不平的镜子
弹响身体的竖琴
春风十里抢先一步
骀荡得意而来
山 月
一个人在山中
山高，大而明的月
我小小的心装不下
也爱不完
醒着的上半夜
我不看月，读山
睡后的下半夜
月看着我，梦你
天明之后，良久
月还在天上
好像等着眼睛红红的我
打开天窗，说出亮话
在山中
落叶斑斓，阳光斑斓
轻轻踩着落叶穿过树林
渴望并相信，路上
会有另外一个我等着我
因为我的搅挠
空气轻颤，草木轻颤
斑鸠和画眉停止歌唱
它们从未见过如此苍老的年轻人
万物都在闪闪发光
只有我的影子不断变形
感恩下山的清清溪流
一次次将从前现在和将来的我漂白洗亮
爱莲说
那时乡下没有莲
我只能在《爱莲说》里一次次爱莲
后来公园里植了莲
年年都要去赏莲
开在水里的莲花
开着开着
就开进了眼中和脸上
开着开着
又开进了心底
一个心有莲花的人
一步一莲花
总能让最黑的夜和最坏的日子
都开成一朵朵灿烂的莲花
夜 雨
雨下了一夜
濡湿了干凅已久的梦
清洗着万物的积垢
天亮的时候，我发现镜子里的自己
可爱，善良，而真实
就像雨后的世界
因清除面具而复活了美
暮色中
红豆杉繁茂，战胜时间的绿
轻轻战胜了心
无需技法技巧的雨水落下来
让打坐的石头提前开出莲花
暮色苍茫，山顶众云停下奔跑
一线天光亮起，哦
天上精神气象
人间的风花雪月
无需我开口索要
我一念一想，就能拥有
鸽子，本名杨军。诗文散见《飞天》《散文》《中华散文》《散文百家》《中国散文》《人民文学》《诗刊》《星星》等报刊。著有诗集《鸽子的诗》《疯狂的鸽子》《呓语与谵言》和散文集《坐在秋天的田埂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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