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我的写作是从诗歌开始的

教育   2024-10-11 12:39   北京  



2024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韩国作家韩江,是第一位荣获该奖项的亚洲女性作家。授奖词中说:


“她用强烈的诗意散文直面历史创伤,揭示人类生命的脆弱”。



韩江1970年出生于韩国光州,曾凭借《素食者》击败包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大江建三郎、埃莱娜·费兰特等一众世界性作家,拿下亚洲首个布克文学奖。


韩江的父亲是知名的小说家韩成源(Han Seung-won),两位哥哥也是作家。她的家庭不仅重视文学艺术,同时也鼓励孩子们自由思考和表达个人见解。韩江自小就受到了浓厚的文学氛围的熏陶。


父亲,是韩江进入文学世界的引路人。虽然韩江热衷于探索内在世界的文学风格与父亲的传统叙事差异显著,但无法抹杀她是在父亲的影响下,从小对阅读和写作产生了浓厚兴趣的事实。


诗歌是进入文学殿堂的大门,韩江也曾说:“我的写作是从诗歌开始的。我的小说与诗有很大重叠,写诗让我进入情绪。”

韩江


诗人的话


有些夜晚是透明的。

(就像某些凌晨一样)

在火焰中

有着圆形的寂静。

2013年11月

韩江


自画像。2000年冬天


楚国有一个男人

为了去西安买了马、马车,雇了车夫

出发之时,人们说道

那个方向不是去西安的路

男人回答

这是什么话?

马匹壮硕、马夫老练

还有精心制作的马车

旅费也很充足

别担心,我

一定可以去西安

岁月流逝后

在日暮的沙漠中

吃的东西、携带的钱都耗尽了

马夫逃跑

马匹也都死了

只剩一个生病

脚底被埋在沙地里的

男人

在干涸的喉咙里

只存留无尽的尘士

回返的足迹

早已被路上的风抚平

执着、傲气、斗志

任何热情和凄惨

以及忍耐

都不能把男人带到西安去

楚国的男人

眼盲

病重,永远

去不了西安


没事了


孩子刚出生两个月的时候

每天晚上都哭

不是因为肚子饿

也不是因为哪里不舒服

没有任何理由

从太阳西下到晚上,整整三个小时

担忧如同泡沫般的孩子会消失

我双手抱着

在屋子里绕了无数次,问他

怎么了

怎么了

怎么了

我的眼泪落下来

有时还滴进孩子的眼泪中

某一天

我突然说出

没有任何人教过的

没事了

没事了

现在没事了

如同谎言一般

虽然孩子的哭声没有停止

平静下来的

虽然是我的哭泣,但

应该是偶然的一致吧

几天后孩子就停止了夜晚哭泣

过了三十岁才知道

当你在我怀里哭泣的时候

应该怎么办

静静地看着哭喊的孩子的脸

对着那极咸且如泡沫的眼泪说道

没事了

不是怎么了

而是没事了

现在没事了



镜子彼端的冬天 


下雨的动物园

沿着铁窗走着

小河鹿在树下避雨玩耍的时候

母亲在稍远处守候

完全就像人类的妈妈和孩子那样

广场上还在下雨的时候

女人们戴着绣有被杀孩子们名字的

白色头巾

以缓慢的步履前进



吴越(左)和韩江(右)的合影


以下内容来自吴越《必须写下我们》


吴越:你的父亲也是一位作家,你如何看待文二代的身份?


韩江:我开始发表作品时只有二十多岁,当时很不愿意别人说我是谁的女儿。我自己更是能不提就不提。现在我从事创作也有二十多年了,能够坦然道出自己是谁,父亲是谁了。这是一件很有感情、很有人情味、很棒的事实。其实,到目前为止,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父亲是一位作家,我因此得以在小时候就看了很多的书,拿到什么书都津津有味地读下去。看书是我童年唯一的乐趣。


吴越:你如何看待父辈们、上一代作家的作品?


韩江:可以说两代人写的小说完全不一样。主题不重合,类型也不一致,关心的事情也不一样。不过我并没有刻意区分作家的代际,因为我觉得只要是和国内作家在一起写作,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吴越:《玄鹿》之美丽和伤感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这个传说是韩国本土的吗?


韩江:这个故事可能是来自中国的。我最初看到它是从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的《想象中的动物》这本书中。书中写到这只鹿为了想要从地下来到地上,见到阳光,就向人们交出了它的蹄子和牙齿,保证不会伤害人,但是它一来到地上,就融化了。化了之后变为一摊泪水,这是我加上去的。二十多岁时,我读到了这个故事,二十五岁时,我想写一个煤矿题材的故事,当时就想要把这个传说放进去,二十八岁,写成了《玄鹿》。


吴越:评论家说你拯救了“故事”,你是怎样做到的?


韩江:我写《玄鹿》时也写到了煤矿生活,也写了人们的痛苦。我两个都想兼顾,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虽然关于煤矿,但其实里面的人物义仙、仁英,还有后面的摄影家,他们生活在地下,想寻找光明。所以题目取为“玄鹿”,在韩国是黑鹿的意思。我们人本身就是玄鹿,都想从黑暗的地方出去寻找光明。


吴越:写长篇是证明自己还是内心真正的需要?


韩江:内心需要。我喜欢写长篇,一般每写一篇需要一年到三年的时间。我觉得我的人生属于小说。我对自己的能力没有负担感。写第一部长篇《玄鹿》是比较困难的,搜集资料很辛苦,但也第一次学到了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保持平衡的经验。写长篇的苦恼是在经济方面影响比较大。短篇一般一个月内可以完成,对生活没有影响,但是写长篇的时候,收入无着,最困难的是自己沉浸于其中,最后写完了还得出来,这个过程让人感觉到累。哪怕写到第六个长篇了,也还是一样,感觉每天的写作同时也是和生活在做斗争。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和人们沟通。我只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写作和生活。


相关图书


《必须写下我们》

吴越 著

活字文化 策划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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