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母亲最爱说的话就是，人啊，活成树就好了。
我家茅坑边有棵杨树，一个劲儿猛长，它身上的皮儿都爆开了。“又不是栽在院子里栽在大门口，没人看没人理，还长得这么粗。这要是人的话，还不憋屈死了。”
院子里有两棵树，也不知是谁在两棵树间绷了根粗铁丝，铁丝上穿满一节一节短小的竹筒，晾晒衣服被褥的。“树就是皮实，铁丝勒得那么深，树汁流过就流过，继续长——皮实到摆脱不了铁丝越来越深的伤害照样长。搁到人身上，还不得破罐子破摔了？”
指着门口那棵歪着长的树数落我 从台阶上往起一跳就攀住了树枝，而后就荡起秋千 也被她骂过，可还是不放过那棵树 时间长了，先是我攀扯的那一枝斜了下来，后来，整棵树看起来也就歪了。
“树的性子多强：压弯了，就弯长；弄断了，从旁边再长。树不知道它遇上啥，遇上啥它都要长……人，就要学会像树一样皮实……”
母亲离去了，纵然心里装满悲伤，我也得好好生活下去。
——《母亲和树》张亚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