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纷纭读寒山[451]
城市病亦是菩萨病
今日看来,这个问题愈益严重。
1955年以来世界处于急速城市化,超过一半的世界人口选择迁移到城市居住,城市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目前,全世界超大规模城市排名:日本东京3727万,印度德里2570万,中国上海2487万,巴西圣保罗2107万,印度孟买2104万,墨西哥市2100万,中国北京1916万,日本大阪2024万,埃及开罗1877万,美国纽约1859万。
我国广州深圳东莞,行政管理区划是三地(且不说穗佛同城讲了多年),人口聚集方式看,这里实际上是一个超大规模城市:常住人口超5000万。
上海最近因为疫情,鼓励居留上海的务工人员返乡。这一措施,对于周边省市造成极大压力,但是,也许是我们一个重要的反思节点。上海行政措施疏散人口,发生过两次:一是60年代初经济困难时期,二是60年代末、70年代动员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都有历史原因,姑且不论。
人类与自然的斗争,在物理宏观层面取得了十分可观的成就,但是在生物领域微观层面,这次2019-nCoV的传播,得到前所未有的教训。全世界各大城市死于2019-nCoV的人数是多少?与乡村居住的比例是多少?笔者手头没有数据,但人口高度密集,加速传播增加死亡率大概是没有疑问的。
资本主义制度下,城市的无序增长,经济学家们中意于那只“看不见的手”。只要解决人们吃穿、用水用电、出行交通问题就可以了,然而,能解决好千万人吃喝拉撒问题的超大规模城市有几个?那些贫民窟就不要说了。我国几个超大规模城市,自我表扬一下就好,万勿自傲“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城市病,已经成为当今各国最为头痛的问题。城市病亦是菩萨病。(何为“菩萨病”,请看《照镜子的哲学》)
寒山诗中关于市井、都市的直接叙写不多,但从“驱马度荒城”、“浪行朱雀街”等不多的语句中,寒山子对市井、都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读者可自去领会。
城市其本义是筑起围墙做买卖,是保护私有财产的壁垒,在此基础上才有其余政治、文化的延伸。
现在举世公认的理论是“城市模式符合人的本性和追求”。万泉随手翻到的一篇文章对这个问题的阐述如下:“城市的优势除了那些人们看得见、摸得着、想得到的东西之外,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尽管这是抽象的哲学层面的东西,但它也很重要。宇宙空间的无限性和可居住环境的有限性,人类欲望的无限性与个体生命周期的有限性,单位空间距离的不变性与其到达时间上的可变性,这三大矛盾的对立统一运动,激起了人们对单位时间内延伸空间距离、扩大空间范围,以满足其在有限生命期间的无限占有欲。占有空间、占有知识、占有金钱、占有权力,总之占有一切物质上、精神上,以及物质和精神的结合上可占有的东西。而要能更充分地满足这种欲望,人们本能地进而自觉地首先选择城市,特别是选择大城市。这是自然界中任何生命体的本性反应和表现,当然也是作为高级生命代表之一——人的本性反应和表现。”1
这样的认识目前在学界是被广泛认同的,尤其是近年来,西方文明优越论、市场经济优胜论,城市理所当然视为极乐世界、天堂乐园。这里更是公开打出了满足“无限占有欲”的旗号,读后,万泉毛骨悚然!为什么对城市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寄予如此高的厚望?目前国人的都市冲动情节,本是工业进程中难于逃避的驱使,再加以50多年来的城乡二元化管理造成的民众心理,贫富分化的城乡鸿沟,使城市情节成为我们难于排解的忧愁。
按照这个“城市本质论”,城市不是人类文明的成果,而是人群为了“无限占有”而排斥异己并在内部争斗的野蛮堡垒。如果这是人类文明的大走向,那真是让我们不寒而栗。从生物群落(不只是单一物种)角度看,即“自然界中任何生命体的本性反应和表现”,人类的聚居是生物发展的必然结果,这和蜂蚁的社会性聚居没什么两样,不要说生物旺盛地域,就是在沙漠、深海,生物群落的聚居方式是一个不二法门的选择。但是,如果人类不能超越这样的必然王国,我们对生命发展的远景就十分的悲观了。显然“城市本质论”对生命观察的尺度太小。
以当今流行的术语讲:城市是GDP的物质具象。而GDP原本是经济学家对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运行诸多的观察方式之一,而我们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之后,却把它作为日晷式唯一的刻度。西方GDP的游戏者们早已分清了GDP与城市的关系,我们还执迷不悟,所以,人家干脆一语给你道破,通用汽车总裁曾不无得意地表示,“我们与中国各取所需,中国人得到了GDP,我们得到了利润。”2
城市应该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阶段性成果,是人类发展过程中生活方式的一个阶段性选择。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城市生活方式必将会被历史淘汰。
万泉现在这样讲问题,可能过分超前或者说自心梦寐。就当前地球拥有的人口而论,城市消失,人回归自然,是不可思议的。市场经济仍是优胜劣汰,人类发展精英化的初级阶段。如果未来1000年银河系环境无大的变化,地球人类至适度状态,城市将逐步消失。
愚以为,城市消失问题,恐怕还触及了另一些千古话题“人性本质”问题、善恶的问题、利己利他的问题、生与死的问题、个体与群体的问题,也就是那个最高哲学问题:人(生命)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以这样的视角窥望人类发展远景,以千年为尺度很难度量,只怕需要用万年尺度了。
学者们对当年大唐长安的人口估计差距比较大,50万—180万,我们取个中位数100万,那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超百万的大都市。以我们今天都市的喧嚣与躁动之水平,与一千多年前的大唐京都长安、东都洛阳来比,真个不能同日而语,如今我国超一百万人口的大中城市有一百多座,以物质的堆积、市井的追逐而言,这座座城市都赛过当年的长安。
城市啊,要说爱你不容易。
寒山子大师跳出三界外去看世界,确实洒脱。他作为孤身修行之人可以做的事,我们万千俗众当然办不到,但是,借他的眼光看看我们这个喧嚣的世界还是可以的吧。
寒山诗可以视为文学的吧。文学,是社会心态的形象反映。我们且从文学的视角,去考察一下国人对城市的情结。
毫无疑问,城市越大,不创造任何社会价值(无论物质财富还是精神财富)的衍生行为和寄生人群就越多,尽管这其中一些人标榜代表99%。王家范先生一篇关于“黄宗羲定律”的文章3,从历史经济学的层面,很好地说明了行政成本的伴生关系问题。我们能看见的既往史都可以证明,城市是积聚财富的强大磁吸器,城市的繁华是以乡村的贫困为代价的。现在这个反差已经被国际化了,使西方发达国家的乡村变得非常美好,发展中国家乡村愈加败落。
我们的城市理念、城市崇拜,在历经世界通行的城市浮华心态又历经60年的城乡二元分割管理之后,不是一项改变户口本的颜色的行政行为就可以轻易改变的。半个多世纪以来,我们大多数中国人,毕其一生甚至两三代人的努力,就为博取一张城市居民户口。至今在目前我们中国人的心目中,“城市”,不仅是享受富有的阿拉丁神毯,还是逃避一切天灾的诺亚方舟;“市民”,不仅是美好生活的代名词,更是生老病死的保障词。这就是我们无论是行政还是话语的强大社会心理基础。加之,经营城市与拉动GDP紧密结合,无节制的城市扩张成为现代化的不二法门。于是,城市的美好面被吹得天花乱坠,阴暗面遮遮掩掩,是当今强势群体的强势语言。全方位推进城市化的强大声音不绝于耳,而异议“大音稀声”,即使有,大概也是现代堂·吉珂德的“有病”呻吟。
老实说,城市,是人类展现智慧的物聚,但不幸的是,城市,也是人类展示鄙陋的舞台。
城市本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阶段性成果,是地球人类发展过程中没有避免的选择。当传统的乡村消失之后,传统的城市也必须脱胎换骨。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城市的盔甲没有了,城市的内涵将会涅槃,城市这个名词也将成为古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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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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