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中国佛教之革命派
当佛教最初传入中国本土之时,杂糅了许多民间的宗教信仰和仪式,2世纪中期开始译经工作,此后佛教思想才在中国萌芽。3世纪初年、佛教中形成两个思想主流,禅法和般若学。禅法的宗旨是借着坐禅达到静心和排除无知妄念的目的。般若学则追求智慧,即了解诸法皆无自性的智慧。自从般若学的经典大量地被介绍到中国后,般若学逐渐普及,势力也逐渐壮大。这种趋势促成了佛教僧侣、特别是般若学者,开始和中国的士大夫往来,佛教僧侣同时接受了清淡和玄学新儒家思想的洗礼。晋朝、由于都城洛阳沦入外族手中,国都南迁,许多士大夫和僧侣亦随之南迁,士大夫阶级和僧侣在南方同属外来人,他们开始建立亲密的关系,经常无拘无束地相互辩难。晋都南迁之前,已经出现佛教和道教二家思想之“格义”。格义是将一个佛教的观念和一个中国的观念等同起来,例如将梵文“真如,终极真实”译成道家的“本无”,是一种格义。在南方佛教与新道家在哲学层面上有极深入的接触,当时南方新道家最关切的基本问题是“有无”,主张本无是世界的本体。佛教随波所及亦从“有无”的观点推展其思想。由此出现了八大宗派,除了本无宗起于北方之外,其余七宗都是南土之产物。佛家与新道家都认为宇宙本体是超越万有,无名相可言,而且其本性是空寂的。对佛教在中国发展而言,新道家是促成早期佛教宗派的媒介。佛教的八大宗无论在思想内容上、还是表达方式上,已经是属于中国化教派。八大宗是中国人开创的教派,和印度佛教无关,中国人提出教理上的问题,印度佛教的经典则提供对问题的解答。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中禅宗是最具有自己特色的。胡适认为禅宗是佛教中的改革或革命,日本禅学研究者铃本大拙认为,在某种意义上,中国人的心灵在禅学运动中完全摆脱了印度色彩,而树立了自己的特色,并且禅宗除了在中国之外,不可能在任何一个民族里产生和发展。禅学研究者都采取了两种不同方法对禅学的研究,一种历史性的、一种宗教性和神秘性,其实、为了突显禅宗在中国历史中的发展特征,这两种研究角度是相资互补的,因为禅宗是通过革命而成为一个独特的宗派。禅学来自印度的“瑜伽”,在印度未有佛教以前就有“瑜伽”,释迦牟尼到名山学道的时候,遣人出外导道者二人、即为瑜伽师。古代“瑜伽”的方法在印度很流行,佛家苦修、即用“瑜伽”的方法。后来佛教走上新的道路—智的道路,于是“瑜伽”遂变成了佛教的一部分。但无论任何修行的人,都免不了“瑜伽”的方法,到了中国佛家给个正名就是“禅”。禅的本义是沉思,因此禅宗是一个沉思的宗派。然而印度“瑜伽”传入中国,其本质就起了变化。中国早期之佛教杂揉了黄老的宗教信仰,不从印度的止观角度来理解沉思,而是从道家的养气、调息、寡欲或全身的角度来了解,虽然印度式的打坐冥思、忘却外物的修行方法也在中国流传下来。早期的高僧如安世高、鸠摩罗什、道安和慧远等,所传授的就是已变质了的禅法。演变到后来,禅和打坐、止观脱节,专以心的觉悟谓之禅。
禅宗作为一个宗派,一直要到弘忍时才开始定型,也才产生巨大的转折。相传菩提达摩是禅宗的始祖,有很禅学研究者都很怀疑此传说的可靠性。弘忍有两位弟子,北方的神秀和南方的慧能。两人往不同的方向发展,神秀注重渐悟,而慧能注重顿悟,分别在南北传法,出现了南北对立的局面,“南能北秀”。后来,慧能的南宗逐渐取代神秀的北宗,成为中国禅宗的主流。事实上,禅宗作为一个独立宗派出现,是从唐代开始的,慧能是其实际的创始人。他所主张的“识心见性”和“顿悟成佛”理论将孟子一派的人性论、庄子一派的消遥思想和印度的大乘空、有二宗糅合在一起,作了改造,发展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宗派。慧能所创立的禅宗,是中国佛教史上伟大革命,对中唐以后的佛教和宋明理学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禅宗最终成为了中国佛教宗派主流。【编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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