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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愚的画有一股贵气,贵而清,清而秀,满堂富贵,一厅春色。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孕育着一种大气象。这种气象,单纯,纯净,不含杂质,就如他的墨色,墨里的清气、贵气,紫气,氤氤氲氲,自然带着一股辉光;就如他的色彩,单纯之中,五色俨然,脉络清晰。
阿愚的画案,异常凌乱。笔洗之水浑浊,沉积着各种颜色,使表面五色缠杂,无法分辨;调色盘里诸色混糅,色色粘连,有时看似一幅绚烂的花鸟画,有时又似一幅氤氲着天地灵秀的山水画,若果拓印下来,定然可以悬挂厅堂。尤其他的毛毡,由于有时色彩或墨色蘸水太过浓重,却也从宣纸上渗化出种种神奇,借境出不同的自然万象。
其笔洗虽稠腻浑浊,但他却能以神奇之笔,蘸墨蘸彩,与水勾兑,描绘出一幅幅清雅隽秀,空灵静寂的画作来。你看:那花儿红的绚烂,脱略了行迹,没有丝毫俗艳感:那老僧神态俨然,静观老梅古松,给人以超然的禅意感:那桂鱼,鱼眼开合间,睥睨人间万类,自在逍遥:那怪鸟,圆睁白眼,傲视尘凡,回眸间,万物自惭形秽……这些,构成了阿愚笔下的花鸟生态,并成就他的一方小世界。
当然,在别人眼中,阿愚画案的凌乱,笔洗的混沌,好似是他邋遢的结果。但在我眼中,却是一种自在而为,随意任它,自我逍遥的境界。这份境界,化育出他的轻松惬意,洒脱无为。纯任自然中,展开了一个画案凌乱,笔洗混沌,却蕴育画里乾坤的故事,使方寸之间,万象凝集;小小笔洗,吞纳天地,灵脉肇发。
阿愚的茶台,和画室相较,却比较整洁。当三五友朋,围坐其间,面对热气蒸腾的茶香,听阿愚兴趣来时,冒出的几句充满生活哲理,却不乏幽默诙谐的话来,就会发现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有趣,这么生动。有趣如他的笔墨,生动似他的画意,引人不禁莞尔。然严肃起来,虽神色冷峻,却不乏深沉思虑。
阿愚的画案,是他私人空间,他在画案上放任墨彩,肆意驰骋。然茶台,却是一个公共空间,二三汇拢,三五围聚,或同道谈艺,佳话迭出;或三教九流,各种乱弹,将画圈趣闻,艺坛故事,娓娓在云雾缭绕的茶气中化空。
他的茶台,构成了一方小世界,袅袅茶气,是这方小世界中最让人迷醉的地方。你可以在此留连往返,听都市传说,狐鬼乱弹,寻根觅底,打破砂锅,寻找答案,然一切往往不得其踪,最终了无痕迹。
不过,当将阿愚干净的画面,与他凌乱的画案相较,任你冥通天地,也无法想象出这个看似不修边幅,有些邋遢的人,怎会画出这样干净的画来?他的画,如他的茶台,干净、简洁,稳健、凝练,或色彩明艳,或墨色素雅,或大红大绿,或清气弥漫,或墨色氤氲,然而,却都不温不火,清润静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将自己的灵魂渗透其中。
看这些扇画,不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阿 愚
本名雷运涛,笔名阿愚,陕西长安人,师承王金岭、张之光先生,现任培华学院艺术系教授,西安市美术家协会理事,长安美协副主席,长安画院花鸟部主任。
什么叫扇?几块竹片加上正反两张画面,这可能是对扇最为简单的定义。什么叫善?《说文》云:“善,吉也。从誩,从羊。此与义美同意。”从利他性上引申为友好、擅长、赞许、容易等义。因之,固守本心,不事邪淫,是对善最为简单的解释。
以谐音言,“扇”者“善”也!
“集扇”即“积善”,“画扇”亦“话善”,集百扇,成大德,而以画话乾坤,乐之至也!扇“动”风起,清凉来;善“心”萌发,大自在。
扇动,可为人带来丝丝清凉;善心,可为生命之本真体现。折扇开合自如,开之则用,合之则藏,有进退自如,隐潜抑扬之寓意。《孟子》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画扇,既是借“善”之丝丝清凉意,以艺术作为载体,现于小小扇面之上,从而形成扇子文化。“扇”“善”同音,文化风俗有谐音之习惯,故而,亦可转为“善之文化”。这样,必然呈现出中国传统人文之思想、情操及精神境界。
扇中思绪,似言似语,摇曳生姿。在夏日炎炎之季,一扇在手,能乘清凉之风,可驱暑(腐)浊之气。既得高尚,又兼清静还显洒脱与优雅。
正是真正风雅,而非附庸风雅,方生集扇(积善)之心,以全道德之意。
暑去秋来,时间变易,每每目睹诸位师友,凝神运思,画扇成图,不禁心澜波荡,触景生意。但见他(她)之绘制,笔迹滚动,心性流淌;涉笔得趣,落墨成画;以不同形式,现万象意境;以迥异物态,彰百千风韵。他(她)之用心或力不能逮,皆见画家内潜之学养,画外之功夫。
《无常经》载:“世事无相,相由心生。”人之相貌,虽各殊异,然人之气场,与相无涉,恒定气场者,在乎其意,关乎其心。余之玩扇,既是对自心之叩问,也是对艺事之观察,缘画者之致意。见其精神风貌,各有殊胜。不由叹世人虽众,然命之幽渺,寻味精神层面者廖若星尘。如能找回精神家园,栖居灵魂,陶冶性灵,方为终极。
今记录绘扇故事,是吾初衷,也是“尚善”之大义。至于书成,褒贬与否,任其所以,余并无多想。余之意,全在积善之过程。当然,万事有因,一切随缘!积善之旅,多遇师友,承蒙赐扇,感谢之余,以书为记。
原名杨小艳,生于商洛,现居西安。独立策展人,美术评论人。曾编辑过《文化中国》《艺术观察》系列丛书等二十余部艺术类书籍及报刊。2022年出版《画扇记》第一季,2023年出版《画扇记》第二季。日常推广艺术家,撰写文章,并打理《一亩画》公众平台,发表自己独立的见解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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