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牌王
文/曹蚯蚓
1
李子最近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卡牌王。
这个新的头衔,被全班同学接纳的程度,就如闪电一般,快得让人不可思议。一般来说,像这样一个有象征的身份,在网络时代,上热搜,亮微博,也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可卡牌王厉害的就在这里,就只听见一声“卡王”在班级上空回荡,大家瞬间就明白了,卡牌王是卡王,有几个没听见的,听到别人叫,很自然地就知道正主是谁。
卡王之所迅速被大家认可,当然是卡牌王自己种豆得豆啦。
2
卡牌王有固定的牌搭子。班里玩卡的人,多如牛毛,可卡牌王就爱跟咕咚、天赐、帅哒哒、王子一起玩,一直都是,从没有出过意外。我曾也好奇过,他跟帅哒哒是兄弟,扎在一起,不足为奇。可咕咚、天赐简直就是他的天敌,这两个家伙,在卡牌王看来,就是不靠谱的天花板。
就说天赐吧,凡事都喜欢说我来,可别人点头首肯后,他却抛之脑后,对于天赐说的我来,大家就只当他的习惯使然,从没有人当真。
可卡牌王却说,天赐玩卡很有一套,商店里卖的三国杀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自己研究、设计、制作出了一套天赐牌卡,特别好玩,这很让卡牌王佩服。
卡牌王对天赐是心服口服,拜倒在他的卡下,也不足为奇。咕咚作为天赐的最佳搭档,自然也就被卡牌王纳入了玩伴的行列。
3
玩得多了,熏陶久,卡牌王也学会了自制卡牌。起初,天赐和咕咚没日没夜,不知上课与下课,不顾白天与黑夜,作业纸上涂鸦,书本上创作,一张张卡牌就诞生了。卡牌王看在眼里,学在心里,默默地记住了每一个步骤。
卡牌王开始了漫漫创作之旅。一开始,他也不怎么讲究,草稿本嘶嘶嘶,扯下几张,随意撕几下,一张张纸片,大的大,小的小,边上凹进凸出,毫无美感。他不在乎,纸片上能写字,他就欢喜。可玩的时候,他就发现,只要稍微有点风,甚至有人呼吸重了一点,纸片就翩翩起舞,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旋,真正毁了玩的乐趣。
卡牌王不气馁,困难来了,有什么可怕,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探索,探索一切解决问题的方法。经过无数次摸爬滚打,他找到了更好的材料——素描纸。素描纸,白净,厚实,是做卡的上等材料,更让人惊喜的是,素描纸学具袋里装着,不用掏钱,不用费力,手轻轻一伸,纸就在纸上了。
卡牌王说,上天总是眷顾会思考、爱实践的人,不然怎么连经费的烦恼都给他解了?他开始在同学中收购素描纸,一分钱一张。一分钱?没错,是一分钱。只不过,他给同学们开了一张支票,兑现的方式有多种:扫一次地,擦一次桌子,代做一次作业等等。
他可真知道同学们想要什么,这招式一出,大家学具袋里的素描纸一分钟之内,全都装进了卡牌王的学具袋。有人还顶风作案,回家拿零花钱买两张大的,兑个七分八分,一个学期都不用扫地。
这事,没多久就东窗事发了。可卡牌王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觉得这是他的劳动所得,合理,合法。他死也不承认有代写作业这回事,一口咬定就是劳动换取。
数学老师好几次向我投诉,某某某、某某某的作业又是抄的,很有默契,错得都跟卡牌王的一样。没有证据,卡牌王也不会承认,我也不说破,坐在教室里,眼睛盯着那几个人。
卡牌王的确没有给谁代写作业,只不过,他的作业本都在那几个同学之间穿梭。拿卡牌王的话来说,知识是有用的。他这是等价交换。我才懒得听他狡辩,严肃强调,同学不会做的,可以教,但不是给他们抄,否则卡都没收。
卡都没收,那不是白费了他的心血吗?他就央求我:“老师,我再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了,卡就不要给我没收了。”
“看你表现。”我冷冷地丢给他一句话,再把那几个抄作业的人教育了一番,才算放过他。
4
出了这事故,卡牌王又开始烦心,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做卡牌,便捷又实惠。
卡牌王带着这个难题,对着黑板想,对着操场想,对着球框想。想啊想,脑海那么长,却不及几张卡片纸长,他很失落,课不想上,书不想看,饭不想吃,觉不想睡。他总发呆,呆呆地看着抽屉,好像抽屉里有宝藏,能解他的烦忧。
天总是无绝人之路。读书节活动,我给每人发了一张小卡片做人物名片。卡牌王拿到卡片的那一刻,眼睛就有了神气,拿在手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啪一下,扣在了桌面上,拿出尺子,量了量,连连点头,甚是满意。
第二天,他的抽屉里就出现了一包卡片,他把卡片对半裁开,一张变成两张,看着满桌子的卡片,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忍不住跟帅哒哒炫耀:“随便看,随便玩,不用钱,免费的。”
“疯子。”
要换做平时,两人少不了要互掐几句,可今儿卡牌王没空理,也不屑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卡片。卡片,就是他的世界。
这回,他终于可以大展拳脚,让大家都看到他的才华了。
“要是有奥斯卡卡牌奖,那我一定是第一个获奖的。不过……不过,这个奖项好像也没啥,就是冠了个奥斯卡的名,真正懂得内涵的估计也没几个了吧。算了,算了,评什么奖啊,我又不稀罕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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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这些俗事,卡牌王很快就想好了怎么做自己的卡牌世界。他把卡牌分为低中高三个等级,低级的模仿三国杀,中级在三国杀的基础上做了适当的改变:武器变成现代化的。高级是原创,他把班里每个同学都设计进去,画头像,编排武力值,取代号。
没几天,这些卡牌就做好了,他抓着卡牌,抬着头,挺着胸,迈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天赐边上,大喝一声:“开战。”
“战!”
天赐一声应和后,双方就算是开火了。火是开了,却没有烟,两人都不说话,一个撑着下巴,一个捏着鼻子,动的只有脑子:刚刚出的牌武力值是多少,下一步该用什么来压制,若是这样出了,后几步的走势会不会受影响……
一张牌,双方僵持了不下五分钟,一个课间才十分钟,还得上厕所、喝水。每当玩得正在兴头时,刺耳的上课铃声就来催命了。
不过,心里恨那是另一回事,手上却没有动作,牌照样摊在桌上,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了,他还毫无知觉,等老师一出声,他衣角一掀,搭在桌边,手一扫,衣角往上一拉,牌就装好了,跑着回座位。
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几个调皮的娃抿着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