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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光矿难
文/王奕璇
我们把年轻狂放的快乐称作是童蒙稚年,乃是一种虚浮的心照不宣。
长久以来我的解构系统将这种遥远的欢愉读作新生(当然这并不具有普遍性,这是我的大脑,一个整洁却极富稀缺性的舞台,我很乐意承认在这里推演的内容都是将被严厉隔绝的),原因是在我所能判断的年纪区间里,这样天然无饰的经历已成为了镶在生长纹中重获新生的机会,机会犹如不知名的野花落在林间,随着年岁渐长,林子越密花簇便越少。
我可以叙述的是,我的少年时代中的确留有类似的机会,那是几段与埃齐奥一同参加妈咪举办的乡村舞会时的记忆。我谈及它时多用论述的空间,这其实是非常阴暗的,概因我曾想向外界证明自己拥有过完美正当的喜悦、痛苦、愤怒等情绪,所以把一切质朴的感触都锻融成一滴精纯的苦水坠入思绪海,并由此限制了个人通情的表达。
毫无疑问,属于我的记忆宫殿亦是依照此法构筑的,只是于起始处导出一条无丝毫附着物的白线,再在那之上编织着生长出众多结构细密的砖瓦。这些坚硬的部分并非只是抵御侵蚀的外壳,而是我躯干中多种智慧的血肉萃取后的冷却模型,因此我会形容它们是发育而成,而非简单堆取。除此之外,我的殿堂外静谧地淌有一条无人能轻易穿过的护城河,对所有记忆洪流起到忠诚的模糊作用。
碍于我在殿中散漫的出入,我的兄弟埃齐奥曾多次徒步在河水中,充当一名参与的幽灵。上世纪末的终结曲中有一次浮躁的暮夏,所有人在漫长的湿热中眼含睡意,漆白的阁楼内终日飘荡匀速的意大利行板,不难辨认出是住俄亥俄州的妈咪偏爱的那一类。多数遗音在我乱序的存储中反复翻腾,紧接着响起的是老式音箱沙哑的凝滞声,夏日迷离的影像罕见地顿住,我在记忆宫殿的耳窗里架设了一台满附灰尘的摄影机,亟待年少的镜头语言驭使着噪浪展开。
一九不知几几年的暑季,受太阳烤炙的时光几乎与孩童虚度白日的聊赖等长,妈咪热衷制造沸点的特征此时完整地呈现出来。她欣然想到要举办一场乡村舞会,就在阁楼下的花园里,只邀请很少的人,却在有限的宾客范围内含括了我们常眷顾的甜点师、她学编码工程的旧交们、一只名叫莎丽的圣代夫狗的邻家主人。这些朋友中有穿戴旧式的珠宝赴约,也有人选择了时鲜的矢车菊,当天埃齐奥在场,房屋内飘浮的珠光中只有他未着矫饰。他那时尚是名返乡学生,妈咪勒令我与假期未满的哥哥站在酒塔前,向来宾展示这对颇擅用微笑掩饰一切的组合,即在行板中添加鲜活的符号以使舞曲不只有枯燥。
在客人看不到的地方,我和埃齐奥有自己的度假方式,我探视他的制服与刘海,他观察我的动作与神态,像同一张脸上两只相对的眼睛正默契地彼此行窥。我们之中是谁先开口说话的并不重要,埃齐奥也同意(他没有说出来,但这是默认的)我和家兄的相互沟通的办法从不限于言语,但很快地我们剥开面具、尝试交谈。狂欢群舞的人潮里,我问埃齐奥是否认同记忆系统中是有山和谷的,因此在多种情况下对以人为载体的剖析可沿用两种全然相反的语境。他雍容地反驳说这是痴人的知识,因为只有痴人才会情感浓烈地扑在同类身上,研究一切未知的舒适前提是懒得在意。我们机敏地滤掉了对方的把戏,按照现有的事实回溯,我的可卡因已温驯地在脏腑中按照时序建构了巢穴,而埃齐奥的可卡因在当时已是一些更刚硬且稍有顽劣的东西,例如无法轻易溶解的掌控力、荷官的主位、闲置意味的权杖之类的。
我没花什么力气总结他的姿态,便无谓地戏说:“你当然不会在意,广泛的群体中,你就是自己的得意之作。”
“有什么念头在你的脑海里偷偷出生了,克莱尔。”埃齐奥简短地揶揄,他总是在两支舞曲交替之际骤然表现得比静默修女更厌倦语言。“你为什么形容它是‘偷偷的’,弟弟,事必躬亲是你的时尚,原来你不是它平头正脸的操控者吗?”我感到这句话平滑地粘着酒气,如愿从酒杯闪烁的液面切进埃齐奥可能还保有诙谐的眼睛,我仰视他眉下冷淡的鼻山,可惜只看见他睫根处一片泛灰的郑重。“好吧,克莱尔,我们正在玩接球游戏。”他很快气定神闲地妥协,唇边呈现出宽容虚假的金色。我知道这种游戏,实际上是一个只有我与埃齐奥能读懂的暗号,我们在阴影处有过近在咫尺的交集,思弦像蛛网那样粘稠重叠,像投球一般你来我往,行至此处我们都无法否认,这个夏夜长着冥想独有的弯曲的触角。
“那么我会庆祝我们日后成为彼此的幽灵,庆祝我们都能享受到孤立的美妙,以及庆祝我们能被永恒笼罩等等... 在我想着怎么把这些无聊的祝酒词谱出旋律时,妈咪在隔壁甜品车旁对今日供应的巴腾堡蛋糕发出第三次不满的声音,埃齐奥,并不是我不想与你共享更多精致的洽谈时间,只是这次很显然轮到你了。”十来岁的年纪本不具备与他平视的资质,但我已从时间的倒叙中攫取了舞弊的天赋,我推动埃齐奥均匀颤动的酒杯,仿佛从今夜踏入舞会开始,我就已学会不那么单纯地等待他投下一枚球。
然而我的兄弟,埃齐奥常年维持聪慧的沉默,却在这种时期他表现出惊人的共情才能,冰冷但却体贴得如同被高密机械完美地切割过。他的瞳子像竖弦一样轻轻绷起后亲密地映出我的举止,最后袒露出灰淡的笑意:“没有关系,妈咪很快就会找到好心的帮手。但这是我的最后一回合,我的幽灵,什么样的投掷游戏才能令你不取材于记忆?”与我骨血相连的人类正是这样一块傲慢的昂贵钢材,不限于产自世界上任意一片名字古奥的高庭之地,他只无话地摆放自己便能使最严肃的孀妇交付安心,同时也能在无数个不论是卑劣或光明的时刻中与我确定他所能驭使的多种恶况,在以蒙昧著称的族群中公开交换筹码。但这些早在当时、在二人出席的乡村派对中、在妈咪叮咛的重点音节里,甚至更早以前就已被神经探知到,我与兄长的组合本身就是一类针对所有常理与逻辑的独裁。冰雪般无情的、被无政府主义者冠以恶名的从来不是我们中间出于亲脉、畸事缠连难解的牵羁,而是注视着我与埃齐奥彼此流出淤血相见的,这片天幕赤裸的秩序。因而在这场其他人皆在流动的舞会中,在直面了如此之多属于家庭的暖色场景后,我必然能想到我与埃齐奥是两座遥望的孤岛...两块不必相距过近的墓碑。我们当然永远追逐着陆的可能性,但正如地壳运动终将捕获两面分裂的板块,我们的切面中也渗露出这个世界中年岁的尘埃。我们当然不愿在墓铭的刻写上有任何重复,但姓氏印刷中包括别无二致的拼写与读法,我们的立姿只好拥有一个共同的轮廓。
我的脑内尚长着一面蛇鳞,但它并没有很完整,只能折射出埃齐奥思考时的处心积虑却不能照见他如何运作。那天晚上,我们本不应该在酒塔前取饮,埃齐奥的询问掺混在与我相敬的酒水里,当只有我能够将他捡拾却不行动时,这一切谈心便在碰杯后重新荡击出了有关孤独的调性。我们还会有更多尽情的日子的,最终这句话我既没有说也没有用来承接游戏,关于记忆偶有的洼陷,我惯于不发一言。
作者简介:王奕璇(笔名亚洲教授),女,汉族,黑龙江省人,现就读于广西外国语学院。爱买书,然后统统摆到书架上不读。爱古典爵士乐,爱做出新尝试,爱独处。爱沉默,爱调侃人类,爱猫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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