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头上总是缠着头巾，她取下头巾的样子在我记忆里寥寥无几。大概因为小孩子对于小动物的怜爱之情，小时候，在我看来，时常教训家里小动物的外婆可真是一个冷血的人。每周星期日，爸爸都要送我从家里出发去乡镇的学校读书，外婆总会拿出她攒下的几块钱，让我自己去买糖吃。与外公带我挖小土豆一样，我和外婆也有独家记忆，那就是——百合花蜜。我准备进山采野蘑菇。刚到山脚下，就被一棵开得正盛的野百合吸引了注意。我刚采了第一棵百合花，就遇见了提着竹篮朝我的方向走来的外婆。外婆听了之后慈祥一笑：“你这几朵百合花怎么够嘛！”外婆拿着几朵百合花，叫住了我：“娇娃，百合花的花蜜很好吃，你吃过没有？”见我不信，外婆从自己拿着的百合花里取了一朵出来，给我演示怎么吃。我看了之后，也从自己手里的百合花里取出一朵，学着外婆教我的方法，摘下一片百合花瓣，细细品尝花蜜的味道。甜甜的花蜜混着百合花的清香，我吃到了清甜可口的百合花蜜。说着，她将自己手里的百合花递给我，并说道：“太阳有一点大了，你快回去。我去看看山里有没有野菌子。”“全部拿去！”外婆将百合花全部给了我，自己转身往山里走去。我发现外婆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即使身体抱恙，也不愿停下歇息。每次周末在家都看见她手拿竹竿，驱赶闯进院子里的家禽。一次周末，外婆用手量了量我小腿骨的长度，笑着说：“我们娇娃以后要长好高呢！”后来，外婆的病情愈发严重，脚步也逐渐沉重，竹竿不再仅仅是驱赶家禽的“武器”，也成了外婆的“拐杖”。记得那是五年级的一个周六，爸爸妈妈忙于农活，我在堂屋里写周末作业。写完作业，抬起头来时就看见院子里的几只家禽正在悠哉悠哉地闲逛。这一幕让我感到奇怪，怎么不见外婆手持竹竿的身影呢？看见外婆呼吸十分困难。我焦急万分，无力感紧紧地包围着我。我在外婆房间的沙发上沉默着坐了一会儿，随后去给外婆冲了一杯糖水。见外婆喝下糖水，我焦急的心似乎因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得到了一丝安慰。听着外婆愈发沉重的呼吸声，我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地跳个不停。家里的花猫似乎懂得我的焦急，来到外婆房间不停“喵喵”叫。在外实习的姐姐得知了外婆病重的消息，也火急火燎地往回赶。为了让外婆开心一些，我将姐姐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外婆得知后就一直念叨着：“你姐姐还有多远，要到家了吧？”妈妈用姐姐买的鲫鱼给外婆熬了一碗鲫鱼汤，或许和我的糖水一样，外婆一定也不想让姐姐失望，喝完了一碗鲫鱼汤。亲戚们开始安排晚上怎么看护外婆，并催我和姐姐去睡觉。翌日一早，我刚醒来，门外很多人说话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看见一旁正在小声哭泣的姐姐，我问道：“外婆她……”妈妈对我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娇儿，我给你说个事，你别哭哈！”我点了点头，妈妈全力克制哭腔说道：“你外婆走了。”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听见妈妈说出这句话，我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看见爸爸在外婆卧室外一边烧纸钱一边默默流泪。在我们这偏远山区，谁家老人去世都会先在堂屋里摆好灵堂。我知道，就像再也见不到外公一样，今天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外婆了。如此一想，我做了我这辈子最大胆的事——我走过去握了握外婆的手，轻声对外婆说了一句：“外婆，一路走好！”外婆种的佛手瓜、外婆搭的瓜架、外婆驱赶家禽时用的竹竿……我躲在外婆搭的瓜架旁边大哭一场，可悲伤的情绪还是源源不断的找到我。强忍着悲伤的我，在见到好朋友的那一刻忍不住抱着她哭了起来。当天晚上，或许是大脑感觉到了我的极度悲伤，给我编织了一个梦；亦或许是外婆知道我的伤心，潜入我的梦境来看了我。在梦里，外婆对我说：“娇娃，我走了，找你外公去了。”外婆最后笑着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娇娃，你要乖乖听话哦！”梦境里，外婆留下这一句之后，便不顾我的哭喊，直接消失了。我抹掉脸上的泪痕，在心里说了一句：外婆，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您和外公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好好的。外婆急得手忙脚乱，伸手想拉我，又担忧地自言自语道：“我应该抱不动你噢！”前几天，听妈妈讲外婆的故事，我才知道，在外婆那个年代，大部分女性都是要裹小脚的。这时，我才明白——我的外婆不是古板的人，而是自由且勇敢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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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李娇娇，原创作品《我的外婆》，授权“天府散文”平台独家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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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李娇娇 女，笔名：忆点事。22岁，一个久居深山的00后网文小作者（网文不是同一个笔名）。写网文是为了记录脑洞，空闲之余还是喜欢写下记忆里那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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