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散文】●邓庆雄（云南）||又是一年柿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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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25 21:50
四川
小时候春节观看大队文艺表演队表演时听到的这曲白族山歌，常常回响在耳畔。每当这个时候，我不由又想起深秋时节故乡柿子树上那一颗颗、一串串红灯笼般的柿子（当地叫柿花），心里总是涌起想回故乡走一走、看一看的冲动。我的老家在滇西云龙县北部的检槽乡清朗村。记得当时，每年春节前一段时间，大队都要从下属的生产队抽调部分有一定吹拉弹唱特长的青年男女，集中到大队部或大队部附近的学校进行排练。正在读小学的我和几个小伙伴，常常在上课时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溜出教室，偷看他们排练节目。有时被他们发现，便半认真半玩笑地冲我们吼道：“看什么看，过几天会让你们看个够。”随即便毫不客气地将我们偷偷挤开的窗户或门缝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有时没有被他们发现，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却被悄悄尾随而来的老师拧着耳朵带回教室。物质生活还比较困乏的那个年代，家里有一株或几株柿子树（柿花树），特别是有一株或几株进入盛果期的柿子树是很有面子，也是很得实惠的。我们那地方果树数量本来就不多，每家每户少则一两株，有的甚至一株没有，多则三四株、四五株，况且品种比较单一，一般以本地梨、本地桃、铁核桃、柿子树居多，偶尔有几株杏树、花红树。柿子便是很受人们重视和青睐的果树。虽然同是水果，但柿子的市场价格要比其他水果略高一些，如果将柿子加工成柿饼，那么市场价格就明显高出一截。有几株柿子树的果子能到市场上卖成钱，对一个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而且在饥饿时，柿子的果腹感比其他水果要更强一些。当村民在一起开会或劳动时，有时会相互询问家里柿子的收成，也会称道哪家哪户的柿子结得多。家里没有柿子树的，就会请能嫁接的师傅或亲戚朋友，在自家“四至”（本户东西南北各方向的地界）范围内的野柿子砧木上嫁接几株柿子。慢慢地，柿子树在各村各寨、各家各户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家原先也有一株柿子树，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后来请亲戚嫁接过几株，但它们都生长在贫瘠的坡地上，长势一直不是太好。父母说，那是一些老得大不得的树，这样的植株结的果子自然也不多。每到深秋，当柿子树的果子从金黄变成橙红的时候，父亲便轻手轻脚地爬上柿子树，从低处到高处，将柿子一个一个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在树下的我，直到将树上的果子摘得一个不剩，只留下叶子早已飘落的空空荡荡的树枝，还不怎么放心地问我：“看看还有没有？”确定没有后才慢慢爬下树来。不光是我们家，就是其他人家的柿子树，哪怕再大再高，即使采摘用的工夫再多再长，也会尽最大努力和可能将果子采摘干净，一般不会轻易将果子留在树上。极个别确实手伸不到、采摘工具够不着的，也免不了在以后的时间继续关注它，希望还能将其收入口袋里。这个时节，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结束，随即进入耕地和来年小春作物的播种。这时候的天空显得格外地蓝、格外地高，田野也显得格外空旷。上学、放学走在弯弯曲曲小路上的我，脚步好像变得格外轻快，视野里，无论近处还是远处，总有一枚枚、一点点、一片片红彤彤的柿子闪耀在阳光下，像星火、像烈焰燃烧在无遮无挡的枝头，燃烧在澄明的山野之间。日头当顶，师里河畔的坝子里，在一声声响亮的口哨声中，一驾一驾犁相继慢慢停了下来。驾犁的人中总有父亲的身影，他和他的同伴们几乎无一例外地进行着同一串动作：先是倒出竹篮里的草料喂牛，接着，从一个口袋里掏出柄子不长的小烟锅抽一锅旱烟。当然也有不抽烟锅，而是用随身携带的旧报纸、或小孩课本、或作业本纸卷一支旱纸烟抽起来，然后，从另一个口袋里取出一枚圆溜溜、红彤彤的柿子，慢悠悠地吃起来。其中家里没有柿子的，便带了一颗梨或其他什么的，但大多数人带的通常是柿子。在他们看来，柿子清热生津、润肺止咳，而且吃起来甜丝丝的、面沙沙的，在尚有一些热辣的日光下还有一种凉凉的感觉。他们吃柿子、抽旱烟的表情是那么的惬意，那么的轻松，好像劳作的辛苦业已融化在柿子甜甜的味道里，消失在旱烟缕缕的清雾中。那年头、那季节，某家某户高高的柿子树顶端，还挂着几枚无法采摘的柿子，贪吃、好动、眼贼的我们心里最清楚。放学后，几个小伙伴不约而同地聚集在那几株柿子树下，或拿石块丢向树顶的柿子，或拉起弹弓对准柿子一阵猛射，吓得正在树梢啃食、啄食柿子的松鼠、鸟儿们竞相逃去，留下一串串稚嫩、快乐的笑声和欢呼声在柿子树下回荡，久久没有散去……沿着师里河之滨蜿蜒向前伸展的新修农机通道上落满黄褐色的柳叶，缓缓漫步过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脚下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总感觉有丝丝缕缕的童孩戏水的笑声从水中漂过，我不由地在心里默默自问，是哪家的小孩？是小时候的我吗？！目光不由自主地缓缓游离。蓝天白云下，老家所在的村子和其他的村寨，星罗棋布地分散在山脚下、坝子中，黛瓦白墙的农舍间、村寨旁，闪耀着火苗一样的色彩，或稀疏或稠密，或块状或成片。我不禁脱口说道：“是柿花！”陪同我漫步的亲戚曾是儿时玩伴，这时他可能已觉察到我有一些异样的神情，揣测到我的心思，于是主动回应道：“你还想着那些柿花吧！早就不是我们小时候那个样子了。如今大家也不差那个钱，只有少数人家摘几颗加工成柿饼带给远方的子女或亲友，大多数都不摘了，留给鸟儿、松鼠……”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也不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境。【注】①白羊厂，地名，在检槽乡东北部，有银矿、铜矿。②大工厂，地名，历史上一种以该地名命名的梨即“大工厂梨”，香味浓郁，在当地很有名气。③师井，地名，产盐。④云龙县检槽乡稻田，2014年被国家农业部评为“中国最美稻田景观”。⑤“耳歌”，即“耳子歌”，是流行于云龙县检槽乡的一种古傩舞，2014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本人邓庆雄，原创作品《又是一年柿子红》，授权“天府散文”平台独家首发。邓庆雄 男，白族，云南省云龙县政协办公室四级调研员，先后在《大理日报》《大理文化》《百姓作家》《云南日报》《党建文汇》《中国农村科技》《中国信息报》《中国统计》《中国国情国力》《求是》（理论网）、中华作家网等报刊网站上发表通讯、散文、散文诗、诗歌、理论评论等各类体裁文章一百余篇（首、章），并先后在州、省及国家级媒体上多次获征文奖。投稿者须关注本平台。本平台坚持原创首发，请勿一稿多投或投已在其它公众平台发过的文章，严禁抄袭剽窃，文责自负。每篇（首）文章（诗词）正文不得少于300字，并附100字以内的作者简介和一张个人生活照片（照片用邮箱附件），一律投递到下列邮箱；同时加总编（HHDK9999）和编审微信，便于联系和进行文字校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