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卢生娇
中秋之后,又是鸢尾开花的时候。
想象着院子里那几株盛开的鸢尾花即将带来一个萧瑟满目的晚秋,我是如此思念着已经离去的父亲。
伫立在田埂上,望着一方低矮被翻新的黄土包,蹲下身来捂住双眼,任由眼泪肆意流淌,喉咙间只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没有安慰,没有疑问,没有可以依靠的怀抱。
这一刻是我一个人的伤心,与田间凋零的野花和悠然飘落的黄叶无关。
我无法接受他已经离我而去的事实,而这样的离开又是如此绝对,说再见都成了多余。奶奶说,黄土定人心,直到他下葬后,黄土堆起的土丘,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世间给了我最为广博的爱的男人已经永远不会回来,更不用说站到我的面前,轻唤我的乳名。
我的父亲,直到他意外离开,我都没能说过爱他之类的只言片语,那些爱只能写在我的文章中,沉默许久。
那个佝偻着身子把自己所有的人生和汗水洒落在这片黄土地里的男人,那个只有在我梦中出现的男人终于永远的睡着了,睡在了这片困住他一声,他挚爱一生的土地上了。
宝石蓝的天空偶尔有云飘过,阳光下树影婆娑,仿佛一切的时光又回到父亲在世的时候,哼着小调在树影下纳凉,望着眼前的田野,眼底暗藏着丰收的喜悦,他是极易满足的人。
我喜欢听他讲他小时侯的事情,为他的童年经历唏嘘不已,更无法想象那样的时候他是怎样成长起来的,但是他的言语间都是幸福和快乐。也曾暗暗许诺,他的下半生我一定要让他好好过,每一天都要幸福和快乐。
甚至我已经构建好了未来的生活蓝图,但一切随着他的离世终归是成为了今生最为遗憾的事情。
父亲生前爱鸢尾科的花,尤爱剑兰。小时侯园子里总是有他亲手种下的剑兰,这边的气候却不适宜剑兰,每到深秋才会开花,加上寒露或者早来的雪,剑兰的花期总是很短,着让他叹息不已。
饶是如此,他还是依旧每年都会亲手栽种剑兰,这样的执着在外人看来就是倔强,是很容易吃亏的。可能是这样的性格也遗传到了我的身上,也总是像他一样,做事时倔强不服输,很多时候我很感谢这样的固执让我坚持下了很多东西。
小时侯觉得他很不可思议,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不会害怕,可以教给我很多知识。他像一棵繁茂的大树撑起了我们的一方世界,给我们一片明媚宽广的天空。然而再强硬的人也会有内心柔软的一面。
记忆中只看见他流过两次泪,一次是爷爷过世,一次便是去年冬天从外面喝酒回来,他哭的理由却是为了我,他哭我是姐妹中最懂事和听话的一个。
那时我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现如今想来那样的心情究竟包含多少的苦楚?
他走的太过匆忙,没有留下什么遗言,可我很清楚他所有想要说的话,所以我还是从巨大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收起眼泪,做一个长女该做的一切。
今年的父亲节我本来也准备了很多,不过没有来得及,千言万语在脑海中回荡,无一不诉说着对父亲的感激和思念。
就在不久前我做出了一个决定,今生无论如何都要去一次冈底拉斯山,叔叔说那样的雪山美的令人望而却步,神圣的令人泪流满面,可以让久在尘世中迷离的人们一次救赎和心灵的洗涤。我要带着很多的祝福和思念而去,只为所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一直以来我并不知道鸢尾花的花语是什么?直到最近我才上网查询了一下,信仰者的幸福。这样的花语总是让我联想到很多,父亲就是我的信仰,无论现在,未来他都是我的信仰。
收回了思绪,夕阳将田野连同父亲的坟一并笼罩在一片详和安宁之中。
红色的鸢尾花安静绽放在墓碑前,将它的芳香带给天国的父亲,这一路走下去我并不知道有多遥远,但我希望他的一路都是天堂。
夕阳已经没入地平线,我起身离开。这一刻,依然是那样深深地思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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