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竹
立冬过后是青海人腌菜的最佳时间,过去腌菜是为过冬储备食物,因为青海作为高寒地区没有丰富的绿色食材,就算是有反季节蔬菜也是又贵又不好吃。而腌制菜填补了这一空白。
今天是立冬后的第三天,天气晴好,正是腌菜的好时机。上周看到抖音上腌菜的视频,突然有种想腌菜的冲动。不过我家喜欢吃腌菜的人除了我基本不怎么喜欢吃,但又想起母亲还没腌菜,就提前打电话给母亲,表示今年的酸菜我回家帮她腌,母亲很是高兴,因为每年都是她老人家独自腌,我们只管享受成果。今年看着日渐老去的父母,觉得自己应该帮母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何尝不是另一种陪伴。
早上我去早上买了十几斤胡萝卜,因为母亲说要腌一点花菜,可以用来吃焪洋芋或做搅团时炝油吃。虽然是晴天,但早晨的太阳光夹着冷冽的寒风让人不由得穿上了羽绒服。
早市依旧是热闹异常,各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我穿梭在一排排摊位间,四处寻找胡箩卜的摊点,最后还是先生发现了,近前一问知道才两块钱一斤,先生说这个价算便宜的了,再看胡萝卜的品相也是大小适中,颜色鲜嫩,估计口感也是脆爽多汁的。我们很快挑了两塑料袋,刚好十五斤。本想提着萝卜直接回娘家的,先生却说谁家大清早的就开始腌菜,这不,我应允先生的话先回自己家,而后把本就要准备要腌的绿头萝卜和几个胡萝卜洗干净,刚要切萝卜时婆婆说“你还是赶紧回孩子姥姥家帮着腌菜,这个切萝卜的活我会,切好了先用盐腌着,你下午回来刚好压上。”
这时婆婆的早饭也做好了,我随便吃了点就起身去娘家。
十分钟的路程一会就到了父母家,母亲看我提着两袋子胡萝卜进来,笑着说“咋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了没”?我说吃过了,虽然娘家我一星期至少一次,多则两三次。可自从出嫁后,每次回去母亲总是客气的忙着给我倒茶,问我想吃点啥,哪怕像今天这样只有我一个人,母亲也像待亲戚一样。
不过我这个亲戚也只能当一会,因为父母亲已经年逾古稀,家里总是有许多零零碎碎的活需要我帮忙干。虽然母亲也尽可能的把家里收拾利索,但我还是得找点活干,感觉这样自己又回到了没出嫁前。
和父母一阵寒暄后,母亲就着手开始腌菜的准备工作,上午十点多的太阳正晒在北屋阳台上,我和母亲把要腌的菜抱出来晒在屋檐下的水泥地平上。母亲说大白菜在太阳下耀一下有驱虫杀菌的作用。
接着母亲在炉子上烧开半锅水,然后又把晒热的大白菜带根的一头放在烫水里,一个钢精锅可以放四颗白菜。妈妈负责烫菜,我负责淘洗,烫菜一般只需要五六分钟,这个操作主要是保证菜吃起来柔韧口感好。
现在大家腌菜只需要把整棵菜切掉旋根后分成四小半,周围成色不好的边叶完全可以丢弃,这样腌出来的菜才看着白净有食欲。
我一边切,一边和母亲回忆起很久以前农村腌菜的情景。
十几年前腌菜时,作为农村的房子,记忆犹新的就是母亲让我和哥哥用一个木棍担起一个装满菜的铁桶,一趟一趟往河边送,因为那时自来水不方便,而河水已经变得清澈干净,用起来方便多了,腌菜时节村里的人都去河边洗菜。
我和哥哥两个人时而平和,时而又吵吵嚷嚷,反正最终完成了任务。那时腌的菜都是母亲亲自种的黄牙菜(一种有根茎束状的直株性白菜),胡箩卜也是地里的套种中选挖的,腌法也很简单,黄牙菜基本都是整棵腌进去,用的佐料也只有盐。在缸里一层层撒盐后压上较平整的大石头。母亲说“以前我还年轻,在河边冰凉的水里洗菜也没觉得有什么,你们还小,把洗菜当新鲜事着”。我说“我们哪是在洗菜,纯粹是借洗菜的名义玩水着”。
母亲呵呵笑着,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上她的额头、鬓角、下颌,青丝早就泛着霜花。
多想再回到从前,那个纯朴简单的年代,古老鲜活的村庄,没有多富裕但日子依旧是热气腾腾的。
“你说的网上怎么腌菜来着”,妈妈突然得问话把我拉回现实。我笑着说“现在腌菜也没啥花样,只是放的佐料比较多了”,“主要有那些,我去准备”,看来有人陪着一起腌菜,妈妈的兴致一下提起来了,也想着腌点可心的菜。我给妈妈说“就是把颗粒盐、花椒、小茴香、粗制辣椒面和一起,然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一层一层撒上去”。
“哦,这简单,其实一样一样撒也不是不可以是吧”,看着母亲随意自信的神态,我无奈的说“啊,可以是可以,如果你觉得更方便的话”。
今年腌的大白菜不多,只有满满一小缸,用石头压上几天还会下去不少。以前腌菜是为了过冬准备的,尤其青海的农村对吃酸菜的历史有一种植入性的怀旧,那时没有酸菜你都不知道那冬天的饭菜是啥滋味的,酸菜里炝过油后滋味更加醇厚香浓。你可以就馍馍吃,可以调在汤饭吃或拉面里拌着吃,最怀念的是妈妈做的搅团,做个麻辣鲜香的洋芋臊子,炝一碟子酸菜,剁点韭菜,捣一窝蒜泥炝油,那滋味别提多诱人了。
妈妈照着我说的腌好大白菜,说现在腌菜也只是吃个稀罕,谁还天天吃。我说“是啊,现在人吃酸菜还得搭上排骨、鱼什么的”,母亲笑着说“那我就等你们带排骨和鱼,我就负责腌菜”,看着母亲得意的神情,我感到她才真正拥有了生儿育女带来的幸福感。
“家里还有自己种的芹菜,再放点胡箩卜,还有你阿大买的几个大头菜,和点青辣椒就可以腌一小桶花菜了”,看来母亲早就计划好了,那就行动起来吧!有我帮忙母亲腌菜,她显得这点活不在话下的轻松感,母亲洗芹菜我照她说的把芹菜竖划成条再切成半指长的短节,一开始觉得好麻烦,不过我和母亲一边干活一边拉家常,不经意间就干的差不多了。大头菜是我和母亲腌酸菜的时候父亲开着她的三轮车到新区市场上买的。
父亲比母亲还大五岁,夏天的时候喜欢做点卖菜的营生,家里的三分菜地让他俩种了卖,卖完了翻地又种,一年下来既锻炼了身体又能抓点油盐酱醋钱。不过岁月不饶人,父亲因爱喝酒伤了胃,前段时间刚做完手术,惨的是他的牙也不好了,上下的牙全安装了假牙,为补好牙总往西宁跑,这不昨天总算补稳当点了,医生说还得来一次,哎,可怜父亲为牙也没少受罪。
接着说腌花菜,父亲买的大头菜很干净,过一下清水就行,这次必须得切碎一点了,但好在量不大,很快就切完了一脸盆,母亲也随即用铁叉子把胡箩卜叉成细条条,然后过两遍清水洗去上面的浮沫,这样腌的花菜清爽不黏腻。
一天的腌菜生活结束了,身体是累的,但内心是充实的,没有带孩子和老公,这一天完完全全属于一个女儿的角色,和母亲在腌菜的过程中体会娘俩的温馨时光,天气和心情一样明朗舒适。
你有多久没有陪母亲腌菜了,不要厌倦曾经以为的家务繁琐,其实这是一份难得的亲情时光,在身体力行中给生活一个美好的答案。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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