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丽：我想有个家
文摘
社会
2022-11-30 22:29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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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个家
工作以后我居无定所住宿学校近十四年。那会儿，我好想有一个“家”，一个能让我和孩子遮风避雨的固定场所。我之前的人生“三起两落”，二十年前，我放弃了第一个“家”，十年前，我又放弃了第二个“家”，直至八年前我买下现在的房子，我有了第三个“家”，我彻底才离开学校宿舍。在我颠沛流离的那些年里，我最害怕娘亲姑舅哪家引媳妇嫁女儿或生辰满月，每逢这些场合，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你来我家串来”“我去你家串门”，人人都在展现地主之谊、做客之道，我只是一旁看着他们，我不想多言一句，客气一下吧，自己没有“家”；主动一下吧，又怕失去礼节，毕竟亲情也是需要等价交换的。有时想，干脆以后不去吧，情理上又说不过去。老家有一个讲究，嫁出去的女不能在娘家过年。所以一年中，我总要因为过年和父母发生“争吵”。我说就学校宿舍过吧，父母坚决不同意，因为邻居们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园里只有我和年幼的女儿，他们不放心。无奈，岁除之日，在家家张灯结彩、人人心花怒放时，在娘家早早吃过年夜饭，我就提上简单的“行囊”，领着女儿，要么去亲戚家过年、要么住宾馆过年。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你想象不到的一种心酸。住宿舍的同事有住两年的、三年的，顶多也就住五六年，一批又一批都搬走了，唯独我是一个“老户”，每年都换新邻居，关键是越后来的，和我的年龄差距越大。我和她们同在一个地方洗衣，同在一个时间做饭……感觉很尴尬、很自卑，有时候去楼道外面晾晒一下衣服、扔一下垃圾都等宿舍周围没有人我才出去。女儿一天天的长大，渐渐有了私人空间意识，放学回来或者去一趟小朋友家回来后，站在床跟前，右手指头搓着左手手心，嘟着小嘴：“xx同学说她们家很大”“ xx姐姐还有自己的卧室了”，那萌呆的小表情如针一般刺痛我的心。时间越长，我的思念越深，大儿子大了，担心不是很多，我只想经常能见到他。双胞胎儿子，也该上幼儿园了，我很想让他们回到我身边。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主穷”，就是再有多不嫌弃，也得让孩子有个容身之地吧，何况新时代的孩子几乎都是“抱着”房产证出生的。再说就我的性格，准备接孩子们过来，就不可能让他们看到我“寒酸”，也不可能让他们陪着我一起苦，更不想因为和我同住一个勉强的宿舍，遭到对方的耻笑和周围人的指点议论。我常说，想孩子要给孩子创造一定的条件，不能空想。如果说非要找一个下决心买房子的理由，大概就是我不想一辈子都游走在“有家”与“没家”之间，不想后半生继续“以校为家”。于是，春节刚过，别人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我就开始“策划”买房的事儿。我简单制定了一个买房计划：不出两头，不上两山，即向南不超过原二中（现在的九小），向北不超过职教，不上东山，不上西沙，这样距离我的学校和娃娃们的学校都不是很远，可以节省通勤时间方便我去料理家务，孩子们也可以多点时间休息和学习。面积不低于120平米，三个卧室。时间限定于国庆节前必须买下，过年前必须住下。那几年学校也不是很忙，春季收假后，我一门心思就是买房，几乎整天都在看房，这个小区进那个小区出，就连微信朋友圈转发的、街道上张贴的买房广告我都一一打听过。一个朋友说我：“你则憨汉识上一道经，天天就房子长房子短，再没有别的事儿了？”说实话，那一年，我几乎大半年的时间只考虑房子的事，其他的事儿都靠边站。在看房时我也遭到别人的质疑：“这么大的事儿就你一个人做主？一套房子，就你一个人买？”既然做出决定，我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又一次暗下决心：一定要干成功！九月份，我如愿看中了离职教中心不足二百米的一套二手毛坯单元房，价格、户型、采光、楼层、地理位置等等都符合我既定的目标，我很满意。在我决定要买下这套房的那一刻，手里仅有2000元，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所以从交定金、到交付全部房款、再到装修，我几乎是一路借、一路贷、一路赊。签订购房合同那天，我请了我舅舅当见证人，舅舅当时副局长刚退休，我告诉他们：“我请我舅舅来，不是不放心你们，我是怕你们不相信我，”房主也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朝着我微微的点了两下头，转头对我舅舅说：“这娃娃不错，像个干大事的人”又回过头说“我们相信你。”签字时我热泪盈眶，我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漂泊”的命运，再也不用住老鼠出入自由、吃卫生间的水、不足二十平米的学校宿舍。我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拉，从签订合同到装修再到入住，就三个月的时间。腊月初八，我乔迁新居。那天，娘家门上的亲戚基本都来给我助兴，我原本是想在家里简单的吃一点饭，备点薄酒，饮酒叙话，用我舅舅的话说是让亲戚们来“认个门儿”。结果娘家人都按亲宴喜事的规矩给我随了礼，因路程较远我没有邀请的，也都给我捎来了礼信。这是我第一次以“家”的名义摆宴请客，第一次尽地主之谊在家招待客人，感觉很有成就感。我不会辜负一个在困难时期帮助和信任我的人。五年零三个月，我将所有款项全部还清。这期间，基本没有一个“债主”催着和我要钱，没等他们开口我就主动上门还，包括住房公积金那里，我一边打房款，一边还房贷，凑够一万就还一万，最多一年还过九次，也就是九万多。自从有了“家”，我感觉我说话、做事也有“底气”了，遇到一些集体场合也不再“缩圈”在一旁了，大胆的和她们“互动”。有时还很主动，去年腊月，念在二爸家的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帮忙给我父母收秋、平日里干农活上，我请众亲戚们吃了顿饭，在老家住着的人都来了。说感谢吧，也不至于，因为我们之间相处得都很好，也许我是想让亲戚们在我的“地盘上”再聚一聚吧。在食堂吃完火锅，我又请到我家里，大人小孩共46人，“踩踏”了大半天。亲戚走后，我收拾家，说不累吧，那是假的，只能是一句话“累并快乐着”。![]()
因为疫情，时不时地听说要封城，孩子们高兴地说：“耶，不用去学校了，终于可以在家身了。”我知道他们的心思，更多的是不想去学校上学，但是，如没有这个 “家”，或许“耶”的后面就只有“不用去学校”这一句了。我也是，好长时间以来就不想出门，就想宅在家里，就连去一趟娘家都愁的不想过夜。七八年了，我们都有各自的卧室，我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们一个，两兄弟睡觉常肯窃窃私语，我每天都要“查”晚睡，受职业的影响，常肯习惯性地说：“不好好睡觉起来拖地板”。遇到“重大事情”，比如吃什么饭、在哪里吃等等我们一家人常常“开会”决定，偶尔还做一下“会议记录”，阳台就是我们的“会议地点”。算是苦尽甘来吧，我很享受这简单的幸福。大儿子自去年五一至现在，快两年了都没有回家，我很期盼儿子能常回家看看。努力买一套房，就是为有个稳定的家，不再寄人篱下，不再“流浪”过年，不再因为居住环境的恶劣而妄自菲薄，不再因为生活小细节而低头弯腰。不管何时何地，我身后都有一个家，支持我去闯世界，保护着我的几个孩子。张凤丽，女，横山区赵石畔镇人，现就职于横山职教中心，喜欢用文字记录点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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