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升井》第十八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文摘   2024-10-31 14:52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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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井》第十八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作妖


文斌今天第一次下井,岳鸣的心也跟着下井了,她对井下工作一无所知,但她知道很危险。文斌一走,她的胸膛空落落,脑子里不时地冒出:“文斌这会在干啥哩?”“文斌是不是下井了,他害怕不害怕?”“文斌在井下冷不冷,他干的活累不累……”类似于这些问题,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折磨着她,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加上她右眼皮时不时地跳,让她坐立不安,心里慌慌的。她从借住的李家出来,穿过两排平房之间长长的过道,到了官道上,眼目相对宽了许多。深秋的暖阳,失去了夏日的毒辣,暖意十足,温柔地普照大地。这世界上的万物,只有阳光最无私,你看它用博大的胸怀,将一切都揽入怀里,只是这些事物,有贪婪的、不贪婪的,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你看这贪婪的总是挡住不贪婪的,这明明暗暗就出来了,但阳光还是努力照射。可这世界上,贪婪的总是大于不贪婪的……岳鸣看着明晃晃阳光下的官道,这些莫名其妙的句子,就在她脑海里跳跃着,想要蹦出来,驱散了她的惶恐不安。她无奈地笑了一下,一个人慢吞吞地往家属院的后山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上山,她以前一个人不敢上山,可今天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她不知不觉就跟着这种无形的牵引,从羊肠小道往山顶走。这个山顶文斌陪她来过,她在矿区生活,第一件不习惯的事情,就是上厕所。
矿区的厕所,真的不敢恭维。原本厕所很少,还是公共的。所谓的公共厕所,其实是用砖头和泥土垒成的墙,盖一个毛草的顶,再弄几个蹲坑,在横梁的下面,砌一堵墙,就分成男女间的旱厕所。不知道是人们的素质问题,还是懒惰,厕所门口,屎尿横流,压根无处下脚,更到不了茅坑里。这样的厕所,岳鸣在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被熏得恶心、一个“大号”上下来,就呕吐不止,以后再也不上这样的厕所了。吃喝拉撒,是人的最基本的生活。文斌看岳鸣对厕所有这大的反应,就告诉她,以后有内急,他带岳鸣去上山解决,山上无人,随便找个旮旯角,就能解决。

有文斌的陪伴,岳鸣很安心,两个人说说笑笑到了山上,再解决憋得难受的内急,身心一下子就愉悦了,感觉很轻松。有文斌体贴入微的爱,再苦再累她都不害怕,这一辈子就跟定他了。文斌现在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好歹也是个铁饭碗,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以后把自己的户口弄到矿上,自己也就跳出农门了,就算自己的孩子是煤三代,那有什么!只要爸爸妈妈给他足够的爱,温馨的家,他一定会茁壮成长的。想到这儿,岳鸣内心安静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燥热感。
她随着羊肠小道,走到那棵碗口大的沙枣树下,岳鸣很喜欢这种生长在干旱地带的树。沙枣树叶子落光了,沙枣像一串串的小铃铛,在风中沙沙响,冲着岳鸣扮着鬼脸。沙枣有红色的,也有浅黄色的,摘一颗放在嘴里,沙甜沙甜中带点涩,如果放在锅里蒸一下,就少了涩味,多了一股清香,是大人、孩子最好的食品。
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岳鸣看见沙枣树,就像看见了亲人,她站在树下,仰望着树冠。她家门口东边的涝池边,就有一排八棵沙枣树,最大的有桶口那么粗,那儿是她和三个哥哥儿时的乐园。大哥在一棵沙枣树上绑了一个秋千,让她荡着玩,二哥和三哥在另三棵树上,绑上三个沙袋,像少林寺的小和尚一样习武。村里的女孩子都巴结她,才能荡秋千,男孩子都跟着二哥三哥打沙袋。到了初冬,一场雪会让沙枣彻底熟透,一荡秋千或者一打沙袋,树枝被摇动一下,沙枣就玛瑙般落一地,大家争先恐后地拾起来,装在衣兜里,当零食吃。
“童年啊童年,多美的时光呀。”岳鸣喃喃地说,眼神里净是温柔,深情地看着沙枣树,心情慢慢好起来。她向平常解决内急的土丘走去,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刚蹲下,就隐隐约约听见女人的呻吟声。岳鸣并不在意,觉得这个女人可能和自己一样,不习惯矿上的厕所,也跑到这儿解决内急来了,也许憋得太厉害了。岳鸣觉得有个伴,倒解除了她内心的不安。她解决完便站起来往外走,但从呻吟声处,又传来喘着粗气的对话:
“老爸你救救我。”
“嗯……”
岳鸣赶紧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去帮这对父女。但她刚走了两步,不堪入耳的对话像手榴弹一样钻进耳朵里,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岳鸣觉得不对头,转身往回走,可她的双腿像被钉住,一步也挪不动。风又将那男欢女爱的声音吹进耳朵里,肉体撞击的声音,喘着粗气的呻吟还有喃喃交谈,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片嗡嗡声,在岳鸣的耳畔萦绕,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在她脑海里回闪,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她和文斌已有了鱼水之欢,也懂得翻云覆雨的曼妙,饮食男女,食也性也,也是人之常情。但从这两人的对话中,好像是在干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大白天的在这荒郊野外干这种事情,他们的胆子够大!而且还是父女俩?亲父女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是人不是畜生,虎毒不食子,看来这是对干父女或者是……岳鸣不敢往下猜测了。突然觉得一阵恶心,那嘤嘤喋喋的声音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岳鸣的心上,把她对男欢女爱的美好感觉,压碎成了五味瓶,各种滋味一齐出来,在她的心里排山倒海,恶心感越来越强烈,她疯了般地跑下山。等她跑回李家,已经大汗淋漓,如落汤鸡。她坐在床边,心嗵嗵要跳出胸膛似的,为了缓和难受的心跳,她平躺到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胡大木领着这帮毛头小伙子在井下转了两个小时,就升井了,也算将一个班的工资进腰包了,这对每个矿工来说,真是天上掉馅饼的美差,而且浴池里刚换的干净水,没干活,还能躺在干干净净的热水池里泡澡,这是多美的事情呀!理说胡大木应该偷着乐了。他在听到让自己去培训新工人时,高兴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当时,正在开班前会,有人看见他这动作,就大声地说:“胡大木,火星子烧到毛了。”这人话还没落音,就引起了哄堂大笑,还有人吹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口哨。
胡大木脸通红,却不生气,还接了一句:“这毛被烧得猛烈,都无法控制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有人都笑得人仰马翻,也有人笑得岔了气,捂着肚子蹲下去。可现在,胡大木从下井时直到升井后,就没高兴过,他看着这些稚嫩的脸,有两个脸上还充满了娃娃气,却要在井下洒热血,农村不好吗?非要在这人间十八层地狱里刨吃的?今天,他们连井下的千分之一都没看到和感受到,都沉重成这样了,等真正上班了,不蜕几十层皮,才怪哩。

出了井口,大家长长地出了口气,才又有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活泛劲,一窝蜂地跑到充电房,想早点缴了矿灯,再到热水池子里泡个澡,之后就回去,将他们在井下的所见所闻以及感受说给亲人听。在矿区,想找个人分享在井下的感受,那是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谁没事干了,会听一个新工人唠叨?只有真正在乎和关心自己的人,才愿意和自己分享,才会花时间和精力,听自己唠叨。

胡大木看着这群升井之后的毛头小伙子,一个个像燕子一样轻巧,扑棱一下从身边“飞走”,拥挤在充电房的窗口前,他脸上洋溢着笑容,感叹年轻真好!年轻就是资本呀!他看着他们在窗口前挤来挤去的,就八个人,还要挤?他又想起了柯耀强,就连他也弄不清,今天这是怎么啦?一想到柯耀强,一股很大的伤感就跌宕而来,弄得他几次都想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让这些娃们看见,硬是把眼泪弄回去了,可现在,他的眼前又是两帘水雾。不远处,娃们挤来挤去的身影,像皮影戏一样在他的眼前晃动着。
胡大木扬起脸来,泪眼婆娑地看着天空,直到耳边的吵闹声渐渐远去、消失,他才低头,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为了体现苍穹煤矿的风貌,他今天特意穿了身新工作服,再加上在井下只是转悠了两小时,没劳动,就不会弄成“全身上下一锭墨”了,他用袖子擦眼泪,也不会弄成大花脸。
天高气爽,让人的心情都轻松起来。可胡大木拿到“天上掉馅饼”的美差后,却没有如此好的心情,他移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往充电房的窗口走去。他眼前又出现和柯耀强在窗口前挤来挤去的场景,“唉!这个傻玩意,是不是被枪决了,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才让我有了这种难受劲,眼泪才没出息地想流出来!兄弟呀,没有你,我连逗贫的能力都丧失了,你还不放过我,让我如此难过?他在心里呐喊着,定眼一看,充电房的窗口前空无一人,哪有什么柯耀强?哪有什么争先恐后的热闹场面?这矿上走了一柯耀强,就像倒了半壁江山,不,这只是对胡大木来说,少了一个斗智斗勇、又逗贫的人罢了,说真的,没有柯耀强,生活都枯燥无味了。
胡大木杵在那儿半天,又觉得这样杵下去,被人看见了,会被笑话的,就调整了一下情绪,不慌不忙地走到窗口。两扇窗口都打开着,将里面看得清清楚楚的,值班的是侯小梅和纪红云。
一看见侯小梅,胡大木瞬间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抖擞起来:“妹子,缴灯。”侯小梅连头都没抬,她知道这会不是升井的高峰期,也不是领导升井的时候,所以,就纹丝不动地坐着,仍旧在欣赏着自己的手。
“妹子,狐(侯)妹子。”胡大木知道侯小梅听见了,但她这德性,瞧不起咱们这些钻黑窟窿的,别说柯耀强这愣头青看不上她,就连好色的胡大木,也看不上她。胡大木故意含糊不清地叫侯小梅狐妹子,如果不仔细听,还以为叫“侯妹子”。
可侯小梅偏偏听出来了,“你妈才是狐妹子。”她在心里骂了一句,仍然不动声色地欣赏着手指头。
“狐(侯)妹子,缴灯。”胡大木以为他的小聪明没被识破,就将头从窗口往里伸了伸,活脱脱一个“癞蛤蟆”相,“狐(侯)妹子,收灯,我还要种地去呢!我这犁铧都硬成钢筋了。
“哦!”侯小梅收回手,也收回目光,慢慢地转过头,微微挺了挺胸。这个慢动作,让胡大木的哈喇子“哧溜”就从嘴角流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往回吸溜,就掉到窗台上了,他尴尬地赶忙用袖子擦。
“哦!我记得你妈的地,荒了这么多年了,是该耕耘耕耘了,要不然多可惜呀,正好你去。”侯小梅不慌不忙、一句一板地说着,声音不大,却让忙碌的纪红云听见了,纪红云探着身子,茫然地看着,不知道侯小梅在骂谁。
“你,你欠……”胡大木被这文绉绉的骂声,气得脸青一块紫一块,本身想骂一句粗话,又觉得不妥,也应该文绉绉的,这才能显出文戏文唱、武戏武打,才不会被这臭女人小看,可他又找不到文绉绉的词来,就一边说一边给侯小梅竖起中指,这是胡大木觉得最文绉绉的骂了。
让他没有想到,侯小梅也向他竖起中指……
这下纪红云看懂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口,双手接过胡大木手里的矿灯:“胡师傅,辛苦了。
胡大木没说话,狠狠地瞪了侯小梅一眼,便扬长而去。
侯小梅又举起双手,让日光灯照耀着她细长的手指头,她喜欢看指缝中射进来的灯光。
纪红云默默走到岗位上,把收回的矿灯挨个擦着、检查着。矿灯是矿工的眼睛,不能有半点的差错。只要她当班,就会将矿灯挨个检查,看是否有线路问题,看是否充电正常,确保都充满电,再把回收的矿灯擦干净,登记好,再把自救器挨个检查、擦干净。
除了高峰期,侯小梅一个班上几乎是屁股黏在椅子上,什么活也不干,有时高兴了,就和纪红云说说话,拉家常,不高兴就欣赏自己的手,想心事。
纪红云将活都干了,每天她都忙碌着,这才没有闲时间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尽管如此,漫漫长夜对她仍旧是折磨,自从高二去世后,失眠对她来说,就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冷暖自知,她一个年轻寡妇的艰难,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她知道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多如牛毛,而雪中送炭的,却寥寥无几人情淡薄,自己的惨淡,自己受。
文斌升井回到家里,他想把第一次下井的感受告诉岳鸣。
可岳鸣还在床上,昏昏欲睡,压根就不知道文斌进来。
文斌看着如小猫般乖巧平躺在床上的岳鸣,脸红扑扑的,性感温润的嘴唇,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着,像风中的两瓣桃花,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画出两个弯月。这个傻女人,为了爱自己,和家里断绝关系,一门心思地跟着自己来到这荒凉的矿上。文斌想到岳鸣为了自己和她父母吵架的场景,心里充满歉意。是家里小公主的岳鸣,跟着他来了矿上,吃了许多苦,不说别的,就拿最基本的生存条件来说,她压根不适应,但还是努力适应着。最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又是借居在李家,很少和她亲热,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失望和失落、无助和茫然。想着,文斌就情不自禁地弯下腰,去亲岳鸣,嘴还没有到她的嘴巴,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当他的双唇刚挨上她的唇时,感觉被烙铁烫了一下似的,她怎么这么烫?烧了?

她发烧了。文斌试探性地从她的额头摸到脖颈,又从领口往里面摸,到处都是滚烫的。如果这样烧下去,她就会烧坏了。得赶紧送卫生所,对!送医院!来不及给岳鸣穿外衣,用被单裹着,抱着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和端着一碗水,颤颤巍巍进来的董月珠撞了个满怀。
“哎呀,你这个……”董月珠碗里的水,被撞得洒了出来。
“妈,岳鸣发烧了。”文斌气喘吁吁地抱着岳鸣。
“赶紧放到床上,看把我娃子累的,她是个大人,重很。”董月珠顾不上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胸口。
“妈,我赶紧把她送到卫生所。”
“上啥卫生所哩?她爱往后山跑,见了不干净的事,我给她立个柱子,就好了。
“妈,人都烧成这样子了,还讲啥迷信哩。”文斌着急地说,就往外走。
“你急啥哩,我一立柱子,她就好了,没啥,就是看见脏东西了。”董月珠胸有成竹地说。自从老头死了,她就从原来住的老乡家搬到李家,和儿子媳妇一块住。在李家妖婆子苦口婆心的劝解下,她才减轻失去爱女和男人的痛苦,直到儿子成为苍穹煤矿的正式工人,她有了精神支柱,才能慢慢下床了。
“妈,这人都烧成火蛋蛋了,还是赶紧去卫生所,我抱着很吃力。”

“那就放到床上,让我赶紧立柱子。”董月珠用不可商量的口气说道。
“妈,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能出啥事?”
李家妖婆子透过厨房的窗子,看到这娘俩僵持在门口,就从厨房里出来,将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嘴里直喊道:“哎呀,文斌呀,你先让你妈给讲个迷信,不行再去卫生所。
“李姨,这人烧得昏迷不醒了。”
“文斌,你别和你妈较劲,你妈生不了气。”李家妖婆子说着,还冲文斌挤眉弄眼的,那意思是说,你妈受不了刺激。文斌只好将岳鸣抱到床上。
董月珠将碗里的剩余水泼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往厨房走。“就这城里娃,人不咋的,还娇贵得不行,一矿上人都能上的茅房,到她这儿就上不成了?非要到后山上,她的一泡屎尿就这么金贵?
“妈,你别说得这么难听,岳鸣和矿上人的生活习惯不同。”文斌把岳鸣放好,出来站在客厅门口,说道。
“你还嫌我说得难听?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东西。你以为给咱家娶了个不要钱的皇娘娘,其实就是个不值钱的扫把星,你看自从这个扫把星进了咱家门,咱家出了多少事?”董月珠从厨房里,端着一碗水,另一手拿着三根筷子和一把菜刀。
“妈,你越说越过分。”
“好了,你娘俩都闭嘴,还嫌家里出的事少?”李家妖婆子呵斥着。
董月珠和文斌都不吱声了。李家妖婆子见娘俩都不吱声,就往菜园子里擤鼻涕,把粘在指头上的鼻涕,抹在大丽花的叶子上,跟着董月珠进屋。文斌也跟着进来,卧室里就显得特拥挤。
董月珠将三根筷子搭在碗沿上,在岳鸣头上的空中逆时针转了三圈,振振有词地念说:“天地神灵,大发慈悲……”又将碗放到窗台上,三根筷子的“地方”(大头)朝上,用左手捏着立在碗里,还不停地用右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从碗里撩起水滴在三根筷子的缝隙里,“××× 是你老人家,你就站住,是你就站住。××× 是你,你就站住,站一站你就回去……”边向筷子撩水,边叫着一些死人的名字。
可她手一松,三根筷子就散开了,“这狗日的,还不是鬼。”董月珠狠狠地说道,又将三根筷子打了个颠倒,将筷子的“天圆”(小头)朝上,依旧用左手捏着,右手三个指头往筷子上撩水。“山神爷,是您老人家了,您就立住,这娃年轻,不懂得规矩,乱往您头上拉屎,您说她,她受不了……”董月珠不停地念叨,不停地往筷子上撩水,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儿,三根筷子,直直地站在碗里。
“你看看,这就是不懂规矩的下场,她不发烧,往哪儿哩?”董月珠说着,将菜刀在“柱子”上劈了一下:“您把她说一哈,就对了,赶紧回去。”三根筷子,哗啦倒下了。董月珠和李家妖婆子,拿着立柱子的东西出去了。
文斌不放心,看着岳鸣红彤彤的脸。难道她真的就是扫把星吗?难道她一分钱的彩礼不要,跟着自己跑到这穷山恶水的矿上,是错吗?她真心爱自己,真正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却怎么成了扫把星?扫把星?她进了这个家门,真的让妹妹和父亲命赴了黄泉吗?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痛,让文斌不敢往下想。被烧得昏迷不醒的岳鸣,压根就不知道这一切,当然不知道她是婆婆心里的扫把星了。她从后山回来,就大汗淋漓坐到床边,还惊魂未定。明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却有人在干这种苟且之事,还偏偏让自己撞见了,真是够倒霉。
岳鸣是上过学的,何况她爱看书,也算是有文化底蕴的人,更懂这不是童话里的世界,也不是神话世界,她明白自己是活在凡夫俗子的世界里。但岳鸣不愿意相信她所见所闻是真实的,她多么希望是做了一个梦,一个无耻的梦。想着想着,岳鸣开始瑟瑟发抖,像是被人挑了筋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筛糠般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却滚烫得如掉进火炉里。她开始还清楚文斌去上班了,这是文斌第一次下井,她要起来给文斌做顿饭,来庆祝一下,也想让这沉闷的生活有一丝活泛劲。可她动了几次滚烫的身体,却是无力到苍白的地步。岳鸣在滚烫中,迷迷糊糊地回到爸爸妈妈的家里。爸爸和蔼可亲,眼泪汪汪地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这赔钱货,不要脸的东西,跑回来干啥?”妈妈说着就用拳头在她的背上敲鼓,“你跟啥人跑不好,跟一个煤黑子跑?
“别说了,女女回来就好。”爸爸阻止妈妈。
妈妈却越说越过激,拳头敲出“恨铁不成钢”的鼓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
“你胡说啥哩?岳鸣,我的女女乖。”爸爸把她从妈妈的怀里“夺”过来。她呆若木鸡地靠在爸爸的肩膀上,妈妈再次骂她,她的心一下子哇凉哇凉了。从小到大,就被妈妈嘴里难听的话刺痛着。一个人,尤其是女孩子,在家里得不到爱,就会在外面寻爱,更加经不起诱惑。妈妈还用这如匕首一样的话,深深地刺痛着她,她还有啥尊严?这哪儿还是家呀?明明是地狱!她从父亲的怀里
“逃”出来,身后还飘着妈妈的骂声。“家,娘家,是真的回不去了。”她觉得自己是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却让守在她床边的文斌,看见她性感的双唇在微微颤动,像是在说什么。
文斌弯下腰,耳朵贴在岳鸣的嘴边,可什么也听不见。岳鸣急促的呼吸像热浪一样,一浪高出一浪。不行,再这样烧下去,连小命都会丢了。文斌疼爱地吻了吻岳鸣的唇,烫,烫,怎么还这么烫!文斌把岳鸣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想让岳鸣抱着他的脖子,这样抱着不吃力。可岳鸣的胳膊软绵绵地划拉下来,无力地甩在床上,“岳鸣,岳鸣!”文斌大声叫着。
岳鸣听见文斌的叫声,四处张望。“岳鸣,岳鸣!你醒醒岳鸣,你不能睡了。”岳鸣随着声音望去,看见文斌站在池塘边的沙枣树下,“文斌,我在这儿,我再不想回这个家了……”
“岳鸣,你醒醒!”一个毛辣辣的手,不停地拍她脸。
“岳鸣,你别吓我,你赶紧醒了。”这是文斌,还不停地摇自己的腿。岳鸣想睁眼,但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她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还是睁不开眼。
文斌再也不听他妈的话,抱起岳鸣就往卫生所跑。


作者简介段红芳,笔名:清纯芳心,陕西省作协会员,兰州市作协会员,白银市评论家协会会员。

在《兰州晚报》“七夕情怀杯”《七夕——美丽的传说》有奖征文荣获一等奖;第三届、第六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剧本征文大赛中,小品剧本《我不干了》《有爱就是幸福》获优秀奖,第八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征文中,小品剧本《找伴》荣获三等奖;散文《母亲的“影子饭”》获兰州第四届农民文学优秀作品奖;《一米阳光》获江山文学网全国“蚂蚁杯”散文二等奖。

出版有长篇小说《升井》《母亲的红嫁衣》其中《母亲的红嫁衣》获兰州市第二届文艺创作兰山文学三等奖;


主播简介心随诗舞, 某高校退休教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复审员。长期担任多省市朗诵协会朗诵指导教师及多个平台、诗社公益主播。喜欢读书,喜欢用声音表情达意。愿做一名声音的行者,播撒一路芬芳,只想把纯美的文字、优美的作品演绎成悦耳、灵动的音符,直抵人们心灵深处;将真心和美好,融入到文学作品中,演绎生活中的智慧、阳光和灿烂,充实五彩斑斓的生活,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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