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升井》第十四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文摘   2024-10-27 15:43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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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井》第十四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解救

警车开道,两辆大卡车载着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去取缔不法小煤窑的传奇场面,被这几个半大不小的碎娃们绘声绘色描述出来,让矿上人听得目瞪口呆。“逮住风声的小煤窑,早都逃之夭夭了,那些瓷怂小煤窑,就撞到枪口上了。
“就是,就是,那枪还是真枪哩,‘嗵,嗵,嗵!’三枪,把煤黑子吓得尿裤子哩。
“开枪打死人了?”
“哪有呀!有几个偷跑的,被这枪声吓得怂都出来了。”
“冲天三枪响,他们都老实了,一个个缴了罚款,也没人敢偷跑了,小煤窑的老板都被抓起来。“那手铐明铮铮的,和拷柯耀强的一模一样,那寒光让人心里害怕。”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七嘴八舌的,却没有一个人能完整地告诉人们取缔小煤窑的过程,人们也不关心,小煤窑不是那么容易取缔的。老板们利欲熏心,他们只要能挣钱,才不管别的。
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煤窑老板,就是和国家打起“游击战”“藏猫猫”,更何况还存在官商勾结的因素,取缔小煤窑的工作难度很大。矿上的人还以为这次虽然动了武装力量,但和以往是一样的结局,说不准又是走过程,绕个舞姿哩,一年半载,小煤窑又会像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小煤窑是大矿的安全隐患,许多矿难分析原因都是小煤窑惹的祸。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苍穹煤矿周围的小煤窑真的销声匿迹了。离矿上很远的连绵不断的群山深处,都没人再敢去开小煤窑,小煤窑是摇钱树,这么一本万利的事情,没人敢干,说明国家真的刹住了乱开乱采的歪风。
小煤窑的取缔让矿工们看到了希望,但愿以后没人敢胡乱地开采了。所以,这消息成了一条好消息,让那些在小煤窑盘光阴的矿工断了财路,虽然有些不舍和懊恼,但一想到大矿的安全,人们又觉得欣慰。毕竟大矿才是家园,便都拍手称赞。事物都有双面性,也是自相矛盾的,有好就有坏,虽然断了很多矿工的财路,但他们得到了安全,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将安全生产进行到底的美好愿望。大伙热火朝天,把一块块黑晶晶的煤,从井下运往地面,再运到全国各地,为祖国的繁荣昌盛出一份力。
自从柯耀强被抓走之后,孟平安的心也被提到嗓子眼,他怎么也不相信柯耀强就是杀人犯。柯耀强是孟平安一手带出的徒弟,他们在一起工作十五年了,柯耀强的人品,孟平安还是敢打包票的,因为孟平安太了解柯耀强。柯耀强的性格是复杂了些,喜怒无常的,但他的品行是没问题的,只是有些过于任性,并没有人们嘴里说得那么坏。他直性子,没啥花花肠子,也不会隐藏或者伪装,直来直去,是最好打交道的。说白了,柯耀强就是成千上万个普普通通的煤炭工人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是一个身体脏但灵魂纯洁的煤炭工人——他如一块煤,从里到外漆黑黑的,可他是一块黑金子,发出金灿灿的人性光辉,是一个自带温度的热心人,在矿上他算是人梢子,却成了世俗人眼里臭名昭著的坏人。他再坏,也不会去杀人的,但他没杀人,警察不会把他抓走……这一切扑朔迷离。无风不起浪,警察又不是吃素的,他们干什么事情,都注重证据,没有证据,警察不会抓他,警察抓他,肯定是他杀人了。每次这么一想,孟平安只能替柯耀强惋惜,除此之外,他没有能力替柯耀强做些什么,他后悔那天自己不应该休息,如果自己上班,也能发现柯耀强的心理变化,就能做到早发现、早制止,把他不好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在疏导柯耀强心理问题上,孟平安还是比较自信的,这么多年,柯耀强对他无话不说,不管什么事都和他商量。孟平安将对柯耀霞的爱,转移到柯耀强的身上,把柯耀强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的感情,让他们之间很有默契,即使对方不说,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心理变化。可那天偏偏自己休息,才让柯耀强闯下这要命的无法弥补的祸端。孟平安心情乱糟糟的,这么多年来,他担心柯耀强,他爱屋及乌地保护着柯耀强,突然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了,这种落差感让孟平安心里不舒服。他当了书记之后,这一年半载,柯耀强有意和他疏远了,他也能理解。在孟平安为柯耀强的事心烦意乱时,听到国家下大力度取缔了小煤窑,他喜悦的心情不知如何言表。这是天大好事,就像有人搬去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个人的安危和大矿的安危相比,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孟平安为柯耀强犯愁的心情,被这取缔了小煤窑的喜悦代替了。
自从孟平安当上采煤队书记,他更将安全看做比天还大,然而大矿的安全隐患,常常是那些私自开采的小煤窑引起的。在苍穹煤矿的周边有无数的小煤窑,尤其是希格拉滩上的小煤窑,像千军万马,让大矿处在“兵临城下”的危机中。井下事故频繁发生,好多工友都成了受害者,轻者是身体残缺,重者就命赴黄泉了。
大矿被十面埋伏了,安全能有保证吗?孟平安曾经为了阻止工友们去小煤窑干活,想尽了各种办法,也将矿上那些想“盘光阴”的人得罪了,没人理解他,还都骂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他成了公众的敌人。如果大矿的人,尤其是大矿的技术人员,都不去小煤窑干活,小煤窑也很难成气候。可一些大矿职工为了多拿钱,不要命地往小煤窑里跑,这也能理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只顾腰包了,从不考虑大矿的安全,为了蝇头小利不顾一切。如果家破人亡了,要钱有何用?但这些人的觉悟和境界,压根没这么高,只能看到脚面上的利益。

取缔小煤窑,对大矿安全生产来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可他一个人的能力,对小煤窑又能怎样呢?在苍穹矿工作二十六年,孟平安见过太多的“流血事件”,而且每次“流血事件”来得特别突然,让人防不胜防,冒顶、透水常常发生,而且很多时候,它们会无情地伤及矿工的生命。孟平安亲眼目睹工友王笑扬在一次塌方中命丧黄泉,自己的弟弟孟小安失去双腿,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有高二他们那次的瓦斯爆炸,一次丧失二十五条人命。他痛恨大矿领导对生产中的安全隐患不够重视,更恨小煤窑对大矿的安全威胁。现在好了,国家出面将这些小煤窑铲平了,也解除了大矿的危险。压在孟平安心上很久的事情,终于解除了。虽然不知道以后小煤窑会不席卷而来,但至少这一年半载大矿是安全的。无事一身轻的孟平安,觉得他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每次升井,人车拉着他们“呼啸”钻出井口的那瞬间,吸上一口扑面而来的、那股沁人心肺的新鲜空气,这种简单的、微不足道的幸福感,是外人无法感受的。
不管有多么累,孟平安每次下了人车,都要做一个飞翔的动作,没人能理解他升井后深呼吸的心情,那是一种庆幸,庆幸自己还平安活着。每天,这种庆幸都让他为自己感动,他不知道别的工友是否也有这种心情,但是看到工友们黑乎乎、脏兮兮的笑脸和暴露出来的白牙,他就觉得幸福,工友们一个也不少地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幸福。他当了采煤队书记,也坚持每天下井,他觉得不下井,全身的筋骨都不舒服,让他和别的队书记不一样。别的队书记,能不下井就不下井,一天到晚盼学习、开会,抓矿工思想,可孟平安在干好书记工作范畴之外,就是下井,哪怕是在井下转一圈,这样他才能安心。井下工作不能马虎,以他多年的工作经验,能发现很多隐患,确保安全。今天,他升井已是下午两点多钟,阳光正浓烈地普照着大地。矿友都喜欢晒太阳,大家“横七竖八”地坐在浴池门口,把湿透了的矿服脱下来,光着膀子享受着阳光的抚慰,也都不急于去洗澡。每个人黑乎乎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聊着一些最近的新闻,调皮捣蛋的矿工给大家讲一些“黄段子”,工作的压抑和疲惫都在这阳光和乐趣中驱散了,身上的湿气被阳光吸收了,大家才陆续地拿着脏衣服去洗澡。
孟平安洗完澡,被这明晃晃的阳光刺得有点眩晕,他定了定神,慢慢地往家属区走,心里却在嘀咕:是回家吃饭,还是去瘸子李的饭馆里吃?孟平安不爱回家看弟弟生不如死的怂样。他弟弟孟小安自从失去双腿之后,整日不言不语地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喝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雕像一般。冬天再冷,都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酒壶,一副纸醉金迷的样子,让孟平安看着心疼。孟平安白发苍苍的爸妈,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让他很不舒服,他感觉压抑、沉重。他在升井的暂短幸福之后,就是长时间承受家庭的痛苦。孟平安和柯耀强还有一个致命的相同点,都是老光棍,所以,他俩能玩在一起,矿上人不觉得奇怪,臭味相投嘛!啥样的人找啥样的人。矿上的人对孟平安和柯耀强兄弟情深的理解,只停留在老鸦(乌鸦)不嫌猪黑的误解中,谁也想不到孟平安对柯耀强还有另一层感情在里面,孟平安也不想让人知道内情,也就不解释不表现,任由人们去说。
以前孟平安和柯耀强都不爱回家,就结伴去瘸子李家饭馆吃饭,现在柯耀强被抓,留下孟平安也没主意了,在心里做着思想斗争,是回家还是去瘸子李饭馆吃饭。不知不觉他走进瘸子李饭馆,要了一碗牛肉面、两个鸡蛋,狼吞虎咽吃起来。吃饱喝足,他坐在矿办公楼与公路之间的小桥上,看着不远处的铁路。天,有一两趟拉煤的火车将那些黑晶晶的煤块运往全国各地,甚至于运出国,红山煤矿的晶虹煤远销日本,这是红山煤矿人的骄傲和悲哀。红山煤矿是苍穹煤矿的兄弟单位,都属于长颈矿务局。

听人说,日本人将晶虹煤买回去之后,用油纸包好填入海里,为他们的子孙后代留下资源,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孟平安一想日本人,就在心里骂:这狗日的日本人,就是聪明,知道资源保护哩,而我们只知道破坏,尤其是小煤窑的破坏,真是惨不忍睹,人家狗日的小日本,是为后人着想。而我们呢?不仅不为子孙后代着想,为了眼前的利益,还使劲地破坏。公路上不时有拉煤的各种卡车经过,扬起黑土一片。这铁路和公路都是通往外界的。外面的世界精不精彩,孟平安漠不关心,矿区是他的家,他的亲人和爱的人,都在矿上。所以矿上才是他的整个世界,他只希望自己的世界里繁荣昌盛。他是小人物,没有能力去当救世主,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然后很自律地活着,像天上的小星星,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芒。成群结队的小星星齐心协力、努力发光,才有了璀璨夺目的夜幕星河。世上有了这千千万万最底层的煤炭工人,才有了光和热,煤炭工人都是小星星,只有凝聚在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光芒,才有好看的星空。

长期在潮湿的井下工作,孟平安身上的湿气很严重,一到阴天,他全身就疼,所以他爱晒太阳。他坐在桥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全身被晒得暖洋洋的很舒服,他很珍惜这大自然给予的爱。从小缺爱,长大缺钙,这缺爱缺钙,阳光都能给补上。孟平安后背被晒得舒服极了,从桥的水泥护栏上跳下来,靠着水泥墩席地而坐,眯着眼,尽情享受着阳光。柯耀强被抓后,案子一直都没审,也没判刑,这就让柯家人掉进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心里都没底,不知道这样不审不判的,到底是有利还是有弊?是好事还是坏事?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总得有个交代才行呀!可现在这种情况,让人连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柯耀强刚被抓的那段时间,柯母坐在家里抹眼泪,后来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让柯耀红两口子再去打听,毕竟二女婿是个能人,他神通广大,现在也只能指靠他了,看能不能有啥法子,打听到给娃子判了吗?是啥罪刑?或者能不能见一面?这一天天把心提到嗓子眼,卡在那让人难受呀!眼看就要到冬天了,也不知道娃在那里面冷不冷。他走的时候,也没拿线衣和毛衣,得把他的衣服找出来,想办法给他送去,别让他冻着了。“可怜的娃子呀!有啥你给娘托梦……啊呸!托梦是死人才干的,娃子活着呢,我真是老糊涂了。”想到这,柯母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朝菜园子里“呸呸呸”了三口唾沫,她觉得这样才能将不好的想法赶走,倒霉的事情,才不会来,这三口唾沫淹死了霉运,好运就会来临。母自我安慰了一番,才放下心来,就进了柯耀强的房间。
柯母不爱到柯耀强的房间来,睹物思人,心里很不舒服,但到打扫卫生时,进了房间,忙完之后,总要在柯耀强的床边坐一会,有时长有时短,坐着不由自主地唉声叹气,无声地抹着眼泪。眼看天就要冷了,儿子还穿着单衣服。一想到这儿,柯母就没闲时间唉声叹气或者抹眼泪了。她走到大木箱前,掀开箱盖,一股洗衣粉与男性汗液混合的味道扑鼻而来,这是娃子的味道,虽然臭哄哄的,但她不觉得刺鼻地臭,反而感到了亲切和温暖。她顺手拿了一件旧得快要破的短袖,贴在脸上;“耀娃呀!你在里面咋样呀?你也不给娘托梦,啊呸!不是托梦,托梦是死人的事情,我娃子还活着,他托不了梦,我这老糊涂虫,一天到晚净说糊涂话哩。唉!监狱么,能有啥好的,也不晓得把我娃子折腾成啥样子?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比啥都强。娃呀!要好好活着,你说你呀!咋能干这糊涂事情哩?让一家子人在矿上抬不起头,还要葬送你娃的小命。我苦命的娃,这世上糊涂饭吃得,糊涂事做不得,这道理你不懂吗?你咋有这么大胆,敢杀人放火,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糊涂的娃子呀!你捅了这天大的娄子,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呀,我的傻娃子。”柯母将脸紧紧地贴在衣服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两行清泪,在脸上菊花般的皱纹里迂回着。
翻箱倒柜老半天,也没翻出几件像样的衣服,她才知道,这么多年,娃子没能找上媳妇的原因——娃子虽然是人堆里飘梢的,人才是没得说的,谁见了咱娃子,都会眼前一亮,都会说娃子是一表人才,人梢梢上的。人靠衣裳马靠鞍,可娃子没一件像样的衣服么,也都怪我这个老不死的糊涂蛋,一天到晚不知道忙啥哩?也不知道给娃子买几件衣服,看娃这恓惶的,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么。娃子也真是的,有工资的人,挣下的钱,都舍不得给自己花,唉!我可怜的娃呀……柯母越想越伤心,不停地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水。
“娘!娘!”柯耀红急急忙忙地进了院门,就在院里喊叫着,不见老娘答应,她就去右手边的厨房里找,这儿是娘长年累月的“阵地”。她掀起厨房的门帘,厨房里没人,她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厨房现在乱得无处下脚。她顾不了厨房的脏乱差,转身下了台阶,才发现院子里也是铺满落叶无人搭理的狼狈样。她顺着菜园边走到客厅,门半虚掩着,她懒得推门,就从门缝中侧着身子钻了进来。客厅里也失去了昔日的干净整洁,虽然比厨房和院子里能强点,但也强不到哪儿去。柯耀红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心里道:“看来,娘的心情糟糕透了,她现在一定是筋疲力尽,无暇顾及这些烟火气息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仅害了自己,也让白发苍苍的老娘,担惊受怕的。
四十平米的房子被分割成了三室一厅,每个房间里只能放一张床,客厅还算大点,那是把和它平分的卧室缩小,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而且这卧室只有一个特别小的窗户,前面被客厅的墙堵住,留了一个小门,就是大白天进这卧室里不开灯,也暗得看不清东西。其余的那两个卧室还算大一点,墙上的窗子也大些,光线比较好。从小到大,柯耀强就住在这最小的卧室里。
矿区的人为了节省空间,分到这种格局的平房时,在布局和家什上下了不少功夫,所以,家具都是小巧玲珑、恰到好处,这样不浪费空间。细高椅子背靠着的是一个同样细高的箱子,箱子在一个钢筋焊成的架子上,下面是放鞋的。这些都是柯耀强自己做的,他虽然在家里住的是最差的卧室,但他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木箱子的上面,还弄了一个书架子,整整齐齐放着三层的书。这些五花八门的书籍,给这个不到三平方的小房子,增添了许多温馨和文化气息。
柯耀红掀起客厅门后卧室的门帘,探头一看,床铺乱七八糟的,这是赵聪儿的卧室,柯耀红几乎没进过这卧室。虽然赵聪儿也是弟弟但在心里,她还是觉得没柯耀强亲。小时候不懂事,整天把这两个少爷般的弟弟,爱护得好好的,可大了,这两个弟弟,她是越来越不喜欢了,尤其是赵聪儿油腔滑调,说话办事不靠谱,又不服教,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对这种眼里无人的家伙,柯耀红很讨厌。柯耀红结婚后,虽然她的家和娘家离得很近,走路只要五六分钟,可她只在逢年过节,或者家里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才会回娘家,平常的日子、没什么事,她是不回来的。当她推开赵聪儿的卧室门,就被一股男人的汗臭味熏得恶心起来,赶紧退出来,转身走了几步,就到第二个卧室的门口,她没有推门,这是老娘和赵叔的,老娘的卧室门和耀强的卧室门,成了一个直角,耀强的卧室没有门,是为了晚上睡觉不缺氧,弄个门反而占地方,所以,就用半截门帘挡着。为了客厅的美观,老娘在白色的确良上绣着非常漂亮的圆形,里面绣着各色牡丹花,寓意着花好月圆、富贵美满。老娘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这种很有寓意的东西,早已根植在她的心里,这就是民间文化的魅力。老娘心灵手巧,可惜遇到这一家子都是些啥人么,没一个省油的灯么,让老娘这大岁数了,还有操不完的心。想到这儿,她掀开“富贵美满”的门帘,看见老娘抱着一件旧衣服,在自顾伤心地抹眼泪,老娘是想儿子了,更为儿子的生死未卜,担心受怕哩。

“娘!”娘字一出口,柯耀红就哽咽了,娘已是白发苍苍的娘了。
“你咋来了?”柯母看见掀着门帘的柯耀红,赶紧抹眼泪。
“娘,你这是干嘛哩?翻箱倒柜的。”柯耀红进来,卧室显得非常拥挤和压抑。
“我……我……”柯母似乎忘记了在干嘛,但理智告诉她,二女儿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来家里一定有事。
柯母抬起头在柯耀红的脸上看,想看看她带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看女儿脸色不好,眼里还含着泪花,她的心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耀娃子,肯定是死刑了。“二女子,有啥事你就给我说,我有心理准备。”柯母说着,就抓住柯耀红的手。
“娘,没啥事,我是来看看,你这是干啥哩?”柯耀红软绵绵的手,被母亲如同老树皮的手抓住,就像是被荆条绕住了,毛辣辣的刺痛感,像扭成一股绳似的,从柯耀红的手传入心里。
“哦!”柯母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有放松、失望、希望、还有无奈。“我对不起我的娃子。”柯母松开柯耀红的手,慢吞吞地叠着被弄成“乱蜂窝”的衣服。柯耀红被柯母松开的手,像被抽了筋的,没有力气地自然下垂着,“娘,你的手。”柯耀红不说了,她不敢说,害怕控制不住哭腔。
“没事,我这手,年年到了这会儿,就皴哩!可怜我的娃子,蹲在里面,不知道死活,也没人管。
“娘,你这话说得没人爱听,公安局又不是咱家开的,在它里面打听一个事,你知道有多么难?公安局不是咱们邻家串门哩,家长里短啥事都往外面说,你没得相当硬的关系,连一个毛线头头的事情,都打问不出来,更何况耀娃犯的是奸杀案。你以为你的二女婿娃,是天王老子?他只是个煤炭工人,没那日天的本事么。
“那也不能不去管呀。”
“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啥叫不去管,你二女婿娃的腿都快要跑断了,你还说这些让人不爱听的话!”柯耀红生气地说。
“我……我……”柯母知道说错话了,就“我,我”的,卡壳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母女俩谁也不说话,房间安静的,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柯耀红看母亲一边叠堆在床上的衣服,一边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泪,心软了,气也消了,就势坐在床边,也帮母亲叠衣服。
“耀娃的案子,没眉目,你心里急,我们也心里急,但再急,也要把身体弄好。你再好好想想,文静被杀的那天晚上,耀娃回来有啥异常行为没?
“那天晚上,我想想。”柯母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含满泪花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对面后墙上的小窗户。窗户上的光线将柯母的双眸照耀得更加混沌了。人老珠黄,柯母的两颗眼珠子,黄得已失去了神。
柯耀红看母亲沉思起来,也就不说话,默默地叠着弟弟的衣服,叠着叠着眼泪也掉下来,这一堆衣服没一件新的。
“那天晚上,耀娃和往常一样,回来大概十点,我问他吃过饭了吗?他说在瘸子李家吃的,就进来睡了,真的和往常一样样的。
“那他后来还出去了吗?”
“没有,应该没有。”
“娘,不是应该,而是要肯定的,我想哩,再不行,咱们应该请个律师。”
“请个啥玩意?”
“律师。”
“律师是啥玩意?”
“律师就是帮咱们打官司的人,我觉得耀娃是被冤枉的。”
“对对的,我耀娃是冤枉的,那……那就请,我也觉得耀娃是冤枉的。”柯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故意将冤枉二字咬得真说得重。
“法律是讲证据的,我们现在需要收集对耀娃有利的证据。”
“证据?”柯母懵懂地问。
这时,一个身影掀开门帘进来,惊得柯家母女将嘴张成“0”型,半天说不出话来。

作者简介段红芳,笔名:清纯芳心,陕西省作协会员,兰州市作协会员,白银市评论家协会会员。

在《兰州晚报》“七夕情怀杯”《七夕——美丽的传说》有奖征文荣获一等奖;第三届、第六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剧本征文大赛中,小品剧本《我不干了》《有爱就是幸福》获优秀奖,第八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征文中,小品剧本《找伴》荣获三等奖;散文《母亲的“影子饭”》获兰州第四届农民文学优秀作品奖;《一米阳光》获江山文学网全国“蚂蚁杯”散文二等奖。

出版有长篇小说《升井》《母亲的红嫁衣》其中《母亲的红嫁衣》获兰州市第二届文艺创作兰山文学三等奖;


主播简介心随诗舞, 某高校退休教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复审员。长期担任多省市朗诵协会朗诵指导教师及多个平台、诗社公益主播。喜欢读书,喜欢用声音表情达意。愿做一名声音的行者,播撒一路芬芳,只想把纯美的文字、优美的作品演绎成悦耳、灵动的音符,直抵人们心灵深处;将真心和美好,融入到文学作品中,演绎生活中的智慧、阳光和灿烂,充实五彩斑斓的生活,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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