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升井》第十六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文摘   2024-10-28 20:00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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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井》第十六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井口

自从柯耀强被抓,让老田家人出了憋在心里的那股恶气,老田家从早到晚都是欢声笑语的。尤其是田嘉兴,这一段时间心情好,精神也好,给人的感觉年轻好多,走路都带风,时不时哼着流行歌:“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了我,每当你悄悄走进我身边,火光照亮了我,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颗……”他一般是在没人的地方哼歌,情不自禁时也会忘记场合,被别人听见,和他开几句玩笑,他也不恼。就这样把他固执死板的象形消减了许多。本来年轻工友都觉得他是个不解风情的倔老头,整天黑着脸,一本正经的。尤其是他上班时,那些调皮捣蛋的人,把自己的口袋打扫得比脸都干净,生怕被他搜出烟呀火柴呀之类的东西,井下是不准带这些东西的。
田嘉兴是井口的安检员,工作就是搜下井工人的身,这是个严肃的工作,不能有半点的马虎,一不留神,或者搜身不仔细,有一点纰漏,将会引起致命的灾难。在井下出事,往往会祸及很多生命的,所以,田嘉兴给工人留下的印象,不仅是一本正经的工作态度,还有铁面无私的威信,他在矿上是公认的黑钉子。他的眼神,会把那些不按规章制度办事的矿工,钉在镜子里一样,在他面前人人都是赤裸裸的玻璃人,装烟的、藏打火机的,只要从他眼前过,他都会毫不留情、准确无误地知道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他的目光比警犬的鼻子还灵,一眼扫去,就能在一群工人中,将那些带违禁品的人揪出来。所以,这么一个严肃的老头,最近却像换了一个人,流行歌曲不离口,偶然还嗨皮一下,说点让人脸红耳赤的荤段子。这就让矿上那些闲人有了新的研究对象了,大家用八卦的触角,想从田嘉兴的身上挖掘出一些新闻来。事出反常必有妖,非奸即盗。看来这田老汉,木讷、老实背后,净是花花肠子。柯耀强被抓了,他扬眉吐气了,也不至于这么欢实,
能让他这么欢实的,一定另有其事——会不会是枯木逢春了?也没发现他和哪个女人有什么“风吹草动”,但他能这般喜上眉梢,绝对是枯木逢春了。大家都觉得田嘉兴特别蹊跷,无风不起浪啊。
大家都觉得田嘉兴有问题,可又没有证据,也不能胡说,只能默默地关注他,看能不能揪出他的小尾巴,弄一个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让大家取乐。这枯燥的矿区生活,让人都喜欢用花边新闻,来八卦打发时间,取悦心情。没有柯耀强的日子,胡大木觉得这班上得乏味到了极点,他现在才觉得,没有对手的寂寞会如此消减一个人的斗志,他太怀念有柯耀强的日子了。那时,井下的工作量比现在重,累死累活的,但可以和柯耀强斗嘴,枯燥的工作也会被这二杆子掀起涟漪来,和他斗智斗勇,能让自己的脑瓜子活泛。可现在这个二杆子被关在大牢里,也不知道给判刑了没有。他被关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按常规他娃这下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唉!可怜这个人梢子了,还是个短命鬼。走在从浴室到井口的过道上,胡大木耷拉着头,也无心和身边的工友说笑了。

胡大木现在是被矿上抽来给新工人带队,这三天只是让新工人井下观摩,熟悉井下的环境,认识井下的各种标志和巷道。这是一件轻松的活,多少人想有这样的机会,把牙都想黄了,也轮不上,胡大木能被重用,都是他有个会发骚的老婆。
刘爱爱天生就是个骚胚子,功夫又好,只要男人一碰到她那两个奶布袋,就会被电击得骨头都酥了。这女人啥都好,却是个倔怂货,你不能把她惹了,惹了她会不依不饶和你往死里磕,直到你服软才行,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哩,划不来。胡大木想到他女人,脸就火辣辣的,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女人是幸福还是悲哀?反正是被她整害怕了。“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不高,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从井口传了忽高忽低的歌声,打断了胡大木的“胡思乱想”,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八个新来的工人。这八个毛头小伙子第一次下井,穿着崭新的工作服,个个神采飞扬,又充满好奇地东张西望。只有文斌勾着头,目光一直盯着脚面。“这没出息的货。”胡大木瞪了一眼文斌,想用这句话骂他,但转念一想,觉得人家死了妹子又死了爹,心情不好也很正常,也就没骂出声来。
“虽然咱们矿工,是这个世界上最低贱的人,可一旦穿上这身皮(工作服),戴上这个铁锅(安全帽),就要拿出精气神来,咱们矿工最不缺力气,精气神是咱们的镇家之宝,大家都知道在井下,我们把脑袋瓜子别在裤腰上干活,阎王爷时刻关注着我们呢,如果我们没精神,这不是给阎王爷开门吗……”这是胡大木的师父说的。他一直牢记在心,今天他一字不漏地告诉这些新工人,就是想让这种精神能传承下去。当他扭过身,说这些话时,不停地用目光在这八个毛头小伙子脸上扫,这群娃子不是当年的自己吗?唉!他叹了一口气,心里舒服多了。他扭过身,挺了挺驼背,大步流星地往井口走。身后八个小伙子整齐、有力的脚步声,是对他刚才的话最好的回应,一股热流在他的双眼拉下水幕,他赶紧抹掉,眼前的一切又清晰起来,幸亏他走在最前面,没人看见他这“怂样样”。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田嘉兴以为这时不会有人来,才唱起歌来,一首歌还没唱完,却来了一帮子毛头小伙子,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也就停止歌喉,扳起脸来,他严肃的老工人形象一下又树立起来。
“田叔,唱得不赖么!”胡大木自从在田家咥了一顿羊肉后,在心里和田嘉兴亲近了许多,以前见了田嘉兴喊老田,现在改口叫田叔。
“瞎唱,没事干,止心慌哩!你这是带新人下井吗?”田嘉兴说着,就用他扫雷般的目光,在这群毛头小伙子身上“扫荡”。
“是呀,给这些娃娃们上课哩。”胡大木说着,停下脚,后面的脚步声也停止了。
“哈哈!”一阵笑声传来,胡大木扭过脸一看,也哈哈地笑起来。原来是文斌只顾低头走,没注意前面的人停下来,一头就顶到前面人的后背上,那人正好放了一串连环响屁,“臭屁不响,响屁不臭,连环屁又臭又响。”大家没闻到臭,但被这串响屁弄得大笑起来。
有调皮的说:“文斌你没吃饭?急着吃屁呀!”
还没等那人说完,胡大木赶紧阻止道:“不许笑,不许说话。”大家这才收住笑,像竹竿一样杵在原地。
胡大木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人,那人就低下头。胡大木害怕那人是开玩笑的,却被心情不好的文斌收拾,他可不想弄出新工人打架的事情,所以及时地阻止了。
文斌并没生气,只是阴着脸,低着头,看着脚面,好像他的脚面上有黄金。“这是个美差事么!不用下苦,还盘的是好光阴(拿的好工资)。”田嘉兴依旧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用目光扫第二遍“雷”。“就是能轻松几天。来,都排好队,让田师傅验身。”其实队伍是排好的,新工人都很老实,他们第一次下井,被这些胡吹冒聊的老工人,把下井说得神乎其神的。当然了也说煤炭工人很神圣。除了文斌是矿子弟之外,其余的都是从农村招来的,对井口和井下都有神秘感。再加上井口一个很大的牌子上写着:机房重地,闲人勿入;也有眼睛尖的,早看见在浴池和井口之间,还立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煤矿咽喉,女人勿入;这就更加增添了神秘感。
文斌从小在矿区长大,早知道矿区的许多不成文的规定,井口这地方,是绝对不让女人来的,说女人阴气重,尤其女人在经期,绝对不能来井口。矿上人都害怕井下出事,女人们都很自觉地不来井口。有女工的机房,都设在离井口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包括和井口有很大关联的绞车房。绞车出了问题,也是由男工维修。不让女人来的地方,神秘的色彩更加浓烈了。这八个小伙子中,有胆大的,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想看看绞车是啥样子的,井口都不让女人来,那井下更不会让女人去了,这样的话女绞车工用什么方法开绞车的?

“都嫑东张西望了,赶紧让老爷子搜身。”胡大木说着,从放烟和打火机的台子上,拿了一盒烟,抽出两根,捏在手里,划成一个锐角,递给田嘉兴一根。田嘉兴接过烟,别在耳朵上:“今天我心情好,给你这些娃们唠叨两句。
“你们这群小子,有福了,赶紧热烈欢迎田师叔讲课。”胡大木说着,就带头鼓掌,紧接着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讲课就算了,我边搜身,边说两句。”田嘉兴说着,就开始从第一个人身上搜起。“大家都知道煤矿井下的瓦斯,如果浓度过高,都会自燃的,而且在井下,瓦斯是无处不在的,瓦斯浓度在 5%—16% 之间,点燃瓦斯的最低温度在 650℃—750℃之间,且存在时间必须大于瓦斯爆炸的感应期,充足的氧气含量,氧气浓度不低于 12%,由于瓦斯爆炸的条件,在井下,有瓦斯员,他们会时时刻刻关注瓦斯的浓度。井下是严禁有明火的,为确保安全,在工人下井之前,在井口都设有安检员,二十四小时轮班制,只要有人员下井,都会被搜身,就是为了防止将烟、打火机、火柴之类的能引起明火的东西,带到井下,一旦这些东西被我们发现了,就没收了。
胡大木将烟盒撇回原地,靠在窗口,点燃烟,吸了起来。
田嘉兴边说话,边在工人身上仔细检查,从头到脚地检查,他一会蹲下去,一会又站起来,重复着一系列的动作。检查了三个工人,田嘉兴有点气喘,就停下工作,将别在耳朵上的烟,取下来,在手心顿了两下。胡大木恭敬地双手捂着打火机,帮田嘉兴把烟点上。田嘉兴吸了一口烟,吐了个烟圈,接着说:“娃们,现在还很不习惯,等你们真正下井工作了,就知道精气神在井下是多么重要。你们别看胡队长年轻,他在井下的各个队都干过,积累了很多实际经验。他最先在掘进队,掘进队就是打煤巷的,是给采煤队服务的,掘进队的开拓工作,都要严格按照图纸进行,在开拓过程中,要给采煤队创造优质的条件,采煤队才能很好地出煤,运输队才能把所有的煤运到地面。你们这些小鬼们,遇到好的政策、好的时代了,现在都是机械化,煤机直接把煤放在皮带上,这就省人力了,运输又快。只要认识字,一按按钮就能操作了,产量比以前不知翻了多少倍。不过机械化的采煤,是我给你们畅想的,话又说回来了,这半机械化的采煤,不是我吹出来的,而是在别的矿上,人家已经是半机械化了。就是咱们……唉!咱们苍穹煤矿,矿小,产量跟不上,又被周围小煤窑破坏,无法用皮带。但别的矿,人家已经实现了半机械化,咱们没皮带,也没采煤机,只有机斗提煤,但你们比我们幸福多了。我这一辈子在井下,把苦头吃尽了,那时没机斗,都是靠肩膀往出背煤的,后来才有了机斗,机斗提煤也算是半机械化了,这样很省人力。大木,你到运输队就有机斗了吧?”田嘉兴嘴里的烟,已经吸完了,他将烟把儿掐灭,扔进垃圾筐里。
“我到运输队,机斗刚引进回来。”胡大木又续了一根烟。
田嘉兴向没检查的工人招手,这群新工人就依次让他检查。他很认真地从头到脚地检查着:“机斗由绞车工操控,绞车工听运输工打信号后才能放车,一次挂上十节车皮。勾头车就用钢丝绳拉着,当然你们尽管放心,机电队已把钢丝绳用专用的绳卡子处理得很安全,机电队处理完钢丝绳,还要通过安检部门的认可和检验,运输队才可以使用。
十节车皮来回也要半个小时,机斗和矿车在运输上大大提高了效益;通灭队就是一通三防,一通就是通风,各个巷道的通风系统,三防就是防瓦斯的浓度、防煤尘、防有害气体,都由他们负责。机电队就是负责整个矿井的用电,如地面变电所、井下变电所、压风、抽风、充电、绞车(主绞、副绞)、制氮等。矿上的各个队你们都清楚了吧!不管是一线,还是二线的辅助连队,都是相辅相成的,好了!我就瞎说这么多。”田嘉兴将最后一个工人检查完。田嘉兴替胡大木讲了课。胡大木高兴,心想:田老头一说,省得我费口舌。等最后一个工人安全进入,胡大木的烟也抽完了,他将烟头扔到地上,用鞋底碾灭,再拾起来,扔进身边不远的垃圾桶里,“都在前面十米之外,等着我。说完,他走到田嘉兴的面前,开始“安检”。
“田叔,你这段时间心情好,是不是我姨伺候的?不对,恐怕我姨早没有这股劲了。
“你小子,要是让你姨知道,不撕烂你的嘴才怪。”田嘉兴不慌不忙地从胡大木的安全帽搜起。
“你这枯木逢春,恐怕不是我姨的功劳吧!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你这……”田嘉兴把安全帽扣在胡大木的头上,刚好听他这么一说,双手在半空中停了几秒钟,很快又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继而摸他脖子上的毛巾。老工人平常不戴毛巾的,胡大木今天是要给新工人做示范,才戴了毛巾。
“你这小子,难道不知道,男人都有一个花期么。”
“哎呦我的叔哩,你老连这个都知道呀?”
“是男人,咋不知道哩,只是男人的花期呀,不一定在哪个年龄段里出现,有些人,年纪轻轻的,就是花花公子,有些人,到中年了,过着狗一样的日子,但他的花期来了,照样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多一半人都咥实活,也有人心花了身不花,你叔呐是大器晚成,属于心花身不花的。
“哎呦,我的个冷怂呀!您还玩起时髦来了,你这套话说的,多有文采和哲理呀!”胡大木说着,就在弯着腰的田嘉兴裤裆里摸。
“你小子呀!”田嘉兴正好是屁股撅着,挡住了那些在十米之外的新工人,才没被看见,要不然他的严肃威信,就被“名誉扫地”了。
“叔,心花就要身花哩,你没听过吗?要肉体和灵魂同在么。说说,你的花儿为谁开?
“把你的蹄子尥上来,还要让你叔弯腰?”
胡大木乖巧地将左腿抬起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弯腰的田嘉兴:“叔,说说?”
“你小子,可不敢瞎开玩笑哩!懂不!把你的右蹄子尥起来。”
“叔,你别在意,我这嘴……”胡大木“金鸡独立”地将右腿抬起了,让田嘉兴搜。
“你小子就是这张嘴,不把门,好了。”田嘉兴直起腰,拍了拍手,转身去登记了。
“叔,那你接着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呀!我下井了。”胡大木说着,一本正经走了。
田嘉兴抬起头,直勾勾地望着胡大木一行人的背影,脸火辣辣地烧着。


作者简介段红芳,笔名:清纯芳心,陕西省作协会员,兰州市作协会员,白银市评论家协会会员。

在《兰州晚报》“七夕情怀杯”《七夕——美丽的传说》有奖征文荣获一等奖;第三届、第六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剧本征文大赛中,小品剧本《我不干了》《有爱就是幸福》获优秀奖,第八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征文中,小品剧本《找伴》荣获三等奖;散文《母亲的“影子饭”》获兰州第四届农民文学优秀作品奖;《一米阳光》获江山文学网全国“蚂蚁杯”散文二等奖。

出版有长篇小说《升井》《母亲的红嫁衣》其中《母亲的红嫁衣》获兰州市第二届文艺创作兰山文学三等奖;


主播简介心随诗舞, 某高校退休教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复审员。长期担任多省市朗诵协会朗诵指导教师及多个平台、诗社公益主播。喜欢读书,喜欢用声音表情达意。愿做一名声音的行者,播撒一路芬芳,只想把纯美的文字、优美的作品演绎成悦耳、灵动的音符,直抵人们心灵深处;将真心和美好,融入到文学作品中,演绎生活中的智慧、阳光和灿烂,充实五彩斑斓的生活,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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