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升井》第二十四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文摘   2024-11-09 18:58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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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井》第二十四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输血

苍穹矿的煤质好,火力足,又耐烧,热量达标。所以,一到深秋,每天都几十辆的拉煤大卡车,从煤场一直要排到下河沟。还有两三趟火车,来矿上拉煤。这些“黑金子”被运到全国各地,甚至于运出国门.为了确保冬天的销量,从夏天起,矿上下达了超额任务。  
苍穹矿人员少,工作量大,每个班的工作量,是别的矿区的一点五倍,多劳多得,工资也比别的矿区好。他们明白只有多产煤,才能有好的效益。大家看在钱的份上,在掌子面上的一线工人任劳任怨,但工作量加大,让他们感觉到吃不消,一个班下来,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今年矿上实行轮岗,矿工们害怕下岗,再也没人“磨洋工”了。下班后,矿工们胡乱地吃饱饭,就倒头大睡,一觉醒来,又是一个班的开始,一直熬到休息时,才有精力去关心老婆,爱护孩子,享受一下生活。
老工人一个班下来,都累得要死要活,更不要说文斌了,那真是要命的感觉。上班时精神抖擞,下班回来就成了泄气的气球,萎靡不振。岳鸣看文斌累,心疼地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看文斌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就觉得特别幸福。岳鸣觉得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相夫教子,如果自己有个孩子,日子就不会这么寂寞。
在矿山,岳鸣举目无亲,最爱的文斌,整天忙碌地上班,下班后,鼾声如雷地睡觉。岳鸣最害怕文斌上夜班。文斌一整夜不在家,她睡在床上,常常被窗外如狼嚎的风声吓得不敢合眼。尤其是冬天的风,带着狼嚎般的哨子,像无头鬼一样,从窗子缝隙里钻进来,在屋里盘旋,不住地叫唤着,让人毛骨悚然。还有石头被风吹得胡乱跑,发出沙沙声,合着风哨子,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不管岳鸣怎么害怕,文斌每月有十天夜班。文斌说夜班相对好上点,领导们下井少,检查就少,矿工们还能偷个懒。只要文斌好,岳鸣就觉得好。
婚姻中,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天好了,万物才能好。
岳鸣克服各种生活困难,想和文斌生个孩子,这样她在矿区的日子能好过点。
婆婆只要看见她,鼻子便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连表情都是恶意。她见婆婆的表现,心里哇凉哇凉的,但为了文斌,为了他们的爱情,她只好忍受着。她也不指望能和婆婆处成闺蜜,或者能和睦相处,只要不弄出大的矛盾,别让文斌夹在中间难受就行了。
文斌这一天到晚在井下干活,井下到底有多么危险,岳鸣不知道,但从文斌下班回家筋疲力尽的样子,就能看出井下的活,真不是人干的。
文斌每天都累死了,哪有精力关心岳鸣呀!日子一长,岳鸣就陷入枯燥而又寂寞的生活中,心情越来越烦躁。这样她更加想和文斌造个小人出来,打发寂寞的日子,填补她孤独无助的心。
岳鸣自从有了这个想法,天天盼望文斌下班回来,能缠绵一番。可文斌似乎已失去激情,连一丝想法都没有,放下饭碗,刚躺在床上,就鼾声如雷了,更无暇顾及到岳鸣的感受,哪有激情去造人,连一点温存都是奢侈了。
岳鸣看文斌熟睡了,不忍心折腾他。遇到文斌轮休时,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文斌还算很体贴,尽量和她恩爱一下,她才觉得有了守下去的动力。在这举目无亲、生存环境恶劣、生活枯燥的矿区,岳鸣唯一的乐趣,就是和文斌享受一下夫妻生活,除此之外,她真觉得没幸福可言。
岳鸣见婆婆和李妖婆子在厨房里嘀咕着什么,她想出去走走,到外面晒晒太阳也很好。主意拿定,她就洗脸梳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了门。她不喜欢串门子,也没朋友,别的地方也不敢去,只能到文斌带她去过的山上,就是上次她在山上解了内急、听见一些不干净的对话,回去就发烧的那座山,文斌说那座山,叫凤山。
她出门就上了凤山,老远就看见沙枣树,叶子已落完了,只剩下红彤彤的沙枣,像小铃铛一样,挂满枝头。“沙枣,沙枣!”岳鸣喃喃自语着,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自从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来过凤山。为了不给文斌添麻烦,她克服心理,慢慢适应屎尿横流的所谓的厕所。每次上厕所回来,她都恶心半天,常常自我安慰道:女人嫁给皇上当娘娘,嫁给屠夫翻肠子。既然选择了文斌,就要克服种种困难,和他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哪怕生活有太多的苦,只要有爱,苦也是甜的。当不了娘娘,那就翻好肠子,哪里的黄土不埋人?一矿区的人都能上这样的厕所,自己为啥不能上?自己现在是一个没工作、靠男人养活的矿嫂,有啥资格嫌弃这种生活?岳鸣这么一想,心里平衡了,也能摆正了位置。
岳鸣很快到了沙枣树下,一股亲切的感情涌上心头。“沙枣,沙枣树。”她紧紧地抱住沙枣树,将脸贴在树上,慢慢闭上眼睛,万分感慨也随之而来,在这儿除了文斌,也就是这棵沙枣树,对岳鸣来说最亲切的。
她想起了家门口池塘边的八棵沙枣树,想起爸爸妈妈哥哥,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爸爸!爸爸!”她喃喃地叫着,用力地抱住沙枣树,两行清泪滑落下来。“也不知道你们过得怎么样?我真的很想你们呀!可现在我回不去了,你们一定不认我了,爸爸妈妈,对不起呀!是我不听你们的话,才过上这样无聊的日子。你们一定很伤心,我没出息,给你们丢人了,但我真爱文斌,我把第一次给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太不懂我了,我把感情和爱情看得比命重要,我真不想把事情弄成现在这样子,我爱你们,也爱文斌。”岳鸣喃喃自语,将她的委屈、苦闷、想念、无奈,都在边哭边说中倾述给沙枣树听,也只有沙枣树是她可以倾述的对象。
可怜的岳鸣,她的倾诉没回应,但她倾诉出来,心里能好受点。“爸爸,这么久你想我了吗?你为啥不来看看我呀!以前我和妈妈闹矛盾,你都是我们的调解员,也是我们的灭火器,可这次,你为啥不灭灭我们的火,给我们调节一下,好让我回去看看你们,你知道吗?我太想你们了。难道这次你真的生气了,放弃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了吗?爸爸,我在这儿过得特别不开心。我婆婆不讲理,还特别阴险狡诈,她把家里发生的一切不幸,都归于我,说我是扫把星,文斌在家时,她对我还可以,可文斌不在时,她就骂我,我在这儿,把一辈子没受的骂,都受了,把一辈子没吃的苦,都吃了……”
等她说累了、哭累了,才慢吞吞地回家。
时间不早了,要给文斌做饭,他下早班回来,就饥肠辘辘的。回家之后,岳鸣换了衣服,准备做饭。这时,文斌进了屋里,急急忙忙地取了一件衣服,边往外走边说:“妈,我去一趟总院。
董月珠从厨房里追了出来:“这慌慌张张去总院干啥?”
岳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追了出来。
文斌看了一眼母亲和妻子:“胡大木被一根锚杆伤了,需要输血,我去看看。
“伤哪儿了?”董月珠紧张地问。
“小腿血管,不严重,你们别害怕,我去看看。”文斌拍了拍比自己矮一截的母亲的肩膀。

“抽血的时候,多喝一点盐水。”
“输血?抽血?哎哎,我也去。”岳鸣一下子醒悟过来,跟在文斌的后面。
“知道了,妈您放心。”文斌三步并成两步往前走,听见岳鸣的脚步声,没回头,“你去干嘛?回去好不好?
岳鸣没作声,紧跟在他的后面。文斌也不劝了,两人大步流星地往市场走,好几个人也匆忙地往市场走,大家默默上了小中巴车。车里气氛严肃、沉重。
柯耀强不知道怎么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心缩成针尖似的,靠在座椅上,肉体不由他掌管了,身体筛糠般发抖,像迷信里说的那种被鬼抓住了一样。好像有一个看不见、却真存在的力量,不仅掌控了他的肉体,还掌控了他的灵魂。
柯耀强的发抖,让人看见都感觉压抑,连空气都凝聚了紧张感。

有人按耐不住:“柯耀强抖什么呀?神经兮兮的。”他这么一说,柯耀强抖得更厉害了。按理说,柯耀强是老工人,在井下见过太多的流血事件,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攸关,他早被千锤百炼过的,即使死神在面前,都不应该像现在这么害怕。
岳鸣看出柯耀强的紧张,就想坐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说话,解除他的紧张。谁知,她刚坐下,柯耀强挪了挪身子,像刺猬一样蜷在座椅里。
岳鸣刚要说话,刚才说话的人又说了一句:“他害怕女人。”
“害怕女人?女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什么害怕的?”岳鸣莫名其妙。
“女人不吃人,但吃人心呀!”
文斌退了两步,拉着岳鸣往后面走。
孟平安、纪红云和侯小梅急忙上车。“孟平安,赶紧坐到柯耀强旁边。”那人大声喊道。不用那人说,孟平安都会和柯耀强坐在一起。等大家坐稳,小中巴车一溜烟地驶出了矿区。
车窗外是一幅流动的初冬图,更显得荒凉。
“孟平安。”好熟悉的名字,岳鸣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她想起来,就是那个爱打架的人,和他打架的人是谁?胡大木?岳鸣不敢确定,就问道:“孟平安,
那里面躺的是谁?”
“胡大木。”所有人异口同声。
“你俩不是打架了吗?”岳鸣又问一句。
“对呀,我们是打过架,但在死亡面前没有仇恨。”孟平安说。

“就你话多。”文斌呵斥着岳鸣。
岳鸣不吱声了,车内的气氛又沉重起来。
岳鸣被这群人震撼了,她想不明白,她让文斌帮着洗衣服,婆婆心疼儿子不让干,现在输血这么大事情,婆婆不但不阻止,反而好像很支持。传说中不是“好人”的孟平安,居然给他的“仇人”输血?岳鸣觉得应该好好地重新了解一下这群人。
车驶进总院大门,大家下了车,疾步走向门诊。
急诊室外,男人们在前面,女人们在后面,二十几个人,就排成一个小队,准备验血。两个护士忙碌着,其中一个年长的说:“你们都是来给胡大木输血的?
“对!”大家异口同声。
“胡大木是罕见的 RH 阴性血,也叫熊猫血,估计你们都不是,你们知道自己的血型吗?
“啥熊猫血?”有人惊叫道,“他还成了熊猫?”大家茫然地看着,面面相觑,又齐刷刷地看向护士。
“熊猫血……是血型的一种,Rh 血型在我国 99% 以上的人群都是 Rh 阳性血型,Rh 阴性血型只有 0.1% 的几率,非常罕见,和熊猫一样珍贵,所以才叫熊猫血。如果知道自己血型的,又不是Rh型,就不要排队了,这样就快一点,因为他还等着输血呢!
知道自己血型的人,都走开了,只剩下五个人不知道自己血型,柯耀强和孟平安、纪红云留在队伍里。
大家都弄不懂,天不怕地不怕的柯耀强,今天这是咋了?这一群人中,就数他最紧张。岳鸣看柯耀强像站在摇摆机上一样,觉得这男人一定有心理问题,这么一个粗犷的男人,原来这般的脆弱。听文斌说他和胡大木是死对头,但胡大木出事了,他居然这么紧张,是不是就像孟平安说的那样,他们在死亡面前没有仇恨?
孟平安看着柯耀强抖得厉害,挨着他低声说:“你到底咋啦?”
柯耀强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抖着。孟平安看柯耀强不吱声,就推了一下他,没想到柯耀强被推倒了,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围上来,纪红云和孟平安赶紧搀扶柯耀强。
“这是怎么啦?”护士过来问道。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我这不是紧张,就是感觉腿上没劲,像踩在棉花团上,只是腿上没劲,站不稳。”柯耀强哆嗦地说。
“那就别采血了,坐在椅子上歇会,就回去。”
“我是熊猫血。”
“真的?”
“真的,八年前,我给胡大木输过一次血。”
“你没记错?”护士追问道。
“我没记错。”柯耀强肯定地说。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几个老工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出来作证。孟平安也记起来了,拍着大腿说:“哎呀!我咋把这回事忘了,护士,他说得没错。
“你这样子也不适合采血呀!”护士说。
“可除了我,再没合适的人,没事,我躺着就好了。”柯耀强说着,好像绑在他身上的魔咒被解除了,他慢慢地不发抖了。
“那你跟我来,先做个检查。”
柯耀强由孟平安陪着进了采血室。
为了不影响医院工作,其余的人又被小中巴车拉回矿上。
胡大木被锚杆戳破小腿血管而失血,输了柯耀强的血,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就出院了,在家又休养了一个礼拜,才去上班。他因祸得福,再加上他老婆刘爱爱的推波助澜,从此,胡大木的仕途,可以说是“直上青云”了,这是后话。现在的胡大木,还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采煤队副队长。


作者简介段红芳,笔名:清纯芳心,陕西省作协会员,兰州市作协会员,白银市评论家协会会员。

在《兰州晚报》“七夕情怀杯”《七夕——美丽的传说》有奖征文荣获一等奖;第三届、第六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剧本征文大赛中,小品剧本《我不干了》《有爱就是幸福》获优秀奖,第八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征文中,小品剧本《找伴》荣获三等奖;散文《母亲的“影子饭”》获兰州第四届农民文学优秀作品奖;《一米阳光》获江山文学网全国“蚂蚁杯”散文二等奖。

出版有长篇小说《升井》《母亲的红嫁衣》其中《母亲的红嫁衣》获兰州市第二届文艺创作兰山文学三等奖;


主播简介心随诗舞, 某高校退休教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复审员。长期担任多省市朗诵协会朗诵指导教师及多个平台、诗社公益主播。喜欢读书,喜欢用声音表情达意。愿做一名声音的行者,播撒一路芬芳,只想把纯美的文字、优美的作品演绎成悦耳、灵动的音符,直抵人们心灵深处;将真心和美好,融入到文学作品中,演绎生活中的智慧、阳光和灿烂,充实五彩斑斓的生活,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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