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升井》第十七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文摘   2024-10-31 14:52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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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井》第十七章  

作者:段红芳  

主播:心随诗舞


下井


胡大木领着一群新面孔到井口停车场,看见信号员在打信号,信号员手里的旗帜和铃铛,外人根本看不懂,只有绞车工和信号工,才能弄明白这信号员打旗帜的动作和摇铃铛的节奏是什么指示。从远处那形状如纺车、但比纺车大几十倍的滑轮上,钢丝绳发出低沉的“嗤嗤”声,在滑轮上缠绕着,这个硕大的“纺车”轻盈地转着,分不清始终,只是不停地转着。绞车如蛇一般,缓缓地从井口钻出来,车上坐了十几个人,个个全身黑乎乎的,除了牙白、眼睛转动着,不仔细看,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土拨鼠”。等绞车上的矿工们下来,根据体型、走路姿势,才能大概分辨清楚谁是谁。胡大木冲着他们笑,他们也咧开嘴笑,平常看着黄不拉几的牙齿,这会显得很白。矿工们几乎都抽烟,牙齿压根不白,可在“全身上下一锭墨”的衬托下,他们都是牙白的人。
苍穹煤矿虽然是国营单位,但非常小,比有些私营的小煤窑还小,几百号人的矿区,都是熟人。虽然这群升井工人个个如黑木桩,可胡大木能认出谁是谁来。
“田埂,你们今天咋这么晚?”田埂在开拓队,一个班下来,累得够呛。“嫑提了,都钻到了石头上了。”田埂一笑,那口牙露出了十颗,白亮亮的,田埂的烟瘾大,牙早都发黄了。
“累坏了吧?”胡大木和田埂擦肩而过,拍了拍田埂的肩膀
“都累成狗了,胡哥你下去了,可操心点,窝头那块气体大。”
“我不去窝头,就是带这些碎娃们熟悉一下。”
“窝头”是掌子面,也就是出煤的地方。新工人并不知道窝头是什么,也弄不懂从绞车下来的老工人,盯着他们看时的表情,等绞车上的人都下完了,他们很自觉地排着队上车。胡大木最后一个上车,把坐在文斌身边叫小毛的小伙子赶到另一个座位上,自己挨着文斌坐好,让大家系好安全带。因为是新工人,信号工上来检查一下大家的安全带。之后,才开始打信号,绞车就慢慢地向井下划去。有的矿上是竖井,人车像直梯一样,直升直降的。苍穹煤矿的兄弟矿区,几乎都是斜井,斜井弊端小。绞车拉着胡大木和这八个新工人,缓缓地驶进井口,一股凉飕飕的风,在耳边回旋着,这就是井下,这就是以后要洒热血、抛头颅的地方。绞车带着冷风,向下、向下奔跑着。主巷道灯火辉煌,并没有这些新工人想象的恐怖,他们好奇地四处乱看,可不会儿,就漆黑一片,透过矿灯的光柱,黑晶晶的煤块,在光柱里跳跃着。
文斌始终不乱看,也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他虽没下过井,但他对井下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的父亲就在这井下劳作了一辈子,而现在轮到了他,他也要在这里干一辈子吗?从他接到被安排工作的通知,这个问题一直在心里翻江倒海般折磨着他。矿工的一辈子到底有多长?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普通人的一辈子大概还有个年限,而矿工的一辈子,谁也说不清楚,只要当上这工人,一下这井,端起这碗饭,谁的一辈子就说不清楚了;有的人一天,有的人一年或者几个月,也有的被死神遗忘了,十年八年的,只要端起煤炭工人这碗饭,就和死神结伴而行。死神高兴了,留你在阳间多受些洋罪,死神不高兴了,随时随地都会把你带到阴间,让你去受阴间的罪。这人呀,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在受罪哩,可还有人为了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争得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这些都有啥意思哩?

文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老是这样胡思乱想地消极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灰意冷的,妹妹和老爸的去世,让他在痛苦的深渊里,不能自拔。妹的死,让他心疼,可老爸的死,让他懊悔,好在他还有岳鸣。如果上次在柯家闹事,不是岳鸣在的话,他可能和柯耀强一样进局子里,生死未卜。岳鸣是个好姑娘,可她将要跟着自己受罪,这又给文斌加了一等罪孽,毕竟矿区的生活条件太差了,也太苦了,岳鸣跟着他,明显地在受罪呀!所以他陷入到左右为难的地步,让岳鸣走,他舍不得,让岳鸣留下来,他却被负罪感折磨。女人其实很容易满足,只想被人重视、被人宠、被人疼爱。岳鸣也不例外,她是个重感情的人,而且感情细腻,心地善良,善良的人,最容易受伤了。文斌觉得自己现在是个粗人,从今天起更是一个大老粗了,谁见过细腻的矿工?往后余生自己是个粗陋的煤黑子,一天到晚累得要死,哪有精力和心情顾及她的感受呀!
文斌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啦?突然觉得内心对自己来说,有了一种陌生感。人要是能与自己握手言和,把心态调整好,这个世界上就没痛苦了,可人往往不会调整自己心情,遇事之后就要死要活,做出许多蠢事情。文斌现在想调节好心态,却是怎么也调节不好,反而成了“乱麻”。生活呀!应该是命运呀!到底给我怎么样的安排?他的内心在呐喊,但无济于事,他只能彷徨,却无力去预知。“哎呀!”一声,凉飕飕的风加上这叫声,让一车人都毛骨悚然,就连胡大木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文斌感到胡大木挨着他的半个身子,颤动如筛糠一般。
“咋啦?咋啦?”胡大木大声问道,但一车人面面相觑,却没人吱声。“谁咋啦?谁发出的声音?”胡大木提高嗓门问道,但没人回答。凉飕飕的风中带着一股强大的阴气扑来,大家头发“嗖”地竖起来,头皮都冷得发麻。
“别装神弄鬼的?谁嘛!说一声会死人吗?”任凭胡大木大嗓门地骂道,也没人吱声,可这声阴阳怪气的哎呀声,一车人都听见了。绞车不管人害怕还是不害怕,它仍旧往地下钻,巷道越来越暗,矿灯的光柱忽明忽暗,更让人感觉阴森森的。人车是副井,出煤的是主井,为了安全,主井和副井分开着,这就是人有人的道,马有马的道。在这井下谁都不会说鬼的,所以,那句“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在井下就变味了。文斌感受到胡大木半个身子的颤动,在心里突然乐了一下,“看你这怂样子,还是老工人,我还羡慕你能在井下干这么长时间,没想到你是个怂包蛋,还不如我这个第一次下井的人。
“兄弟,别害怕。”胡大木用肘子撞了文斌一下。
“我……我才不害怕。”文斌苦笑了一下,就把脸扭到一边,他头上的矿灯,将一束白花花的光,射到黑乎乎的巷道墙壁上。
绞车下井不费劲,不一会儿就到了车场。大家按顺序下车,胡大木并不急于带他们到处走。井下是一张连胡大木都弄不懂的网,更别说这群毛头小伙子了,在这黑漆漆的井下,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在井下,不能随便乱走,尤其是现在这位置,是这口井的中端,在这个水平上的老塘比较多,老塘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应该再给这群娃们讲讲老塘的危害性才行。
胡大木清了清嗓子:“这是车场,井下的车场不固定,和主巷道一样,会随着开采而向下延伸,就是为了给咱们提供方便,你们记住,在井下,不要乱跑,尤其是别去老塘,知道为啥不能乱往老塘跑?”胡大木抿了抿嘴,用目光在这群毛头小伙子脸上“扫”,但他什么表情也没看到,因为他们呆若木鸡。
胡大木理解这群孩子,当年自己第一次下井,也是这种心情。当年,井下的条件哪有现在好呀!唉!不提了,他们很幸运,最起码比自己幸运,从小到大吃、穿都比自己好,就连井下的安全,也比自己刚当工人时,好了几十倍,这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强。胡大木的目光又往回扫,可这群娃们还是没表情。“老塘就是没填严实的废弃巷道,也是瓦斯回流的地方,你们不要学那些偷奸耍滑的老油皮,上班不好好干活,连磨洋工都懒得怕磨的家伙,偷偷摸摸地跑了老塘里睡大觉,把老塘当成安乐窝、温柔乡,其实老塘是鬼门关,阎王爷就在老塘里等着呢!尤其是大个子的,千万别乱窜,更不敢偷奸耍滑往这井下的温柔乡跑,阎王爷把你的小命拿去,你都不知道是咋拿的!”说到这儿,胡大木又抿了抿嘴,又用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这群娃们,还是呆若木鸡般杵在原地。“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在井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亏大多数都是拿命去吃的,懂不?
“懂!”这些娃们似乎是灵醒了,异口同声地答道。
“来,这儿是风门,记住,在井下,如果迷路了,不要乱跑,记住,再记住,在井下,千万不要胡跑,遇事要沉着冷静,如果迷路了,先让自己静下来,听哪儿有风,或者感受哪儿有风,有风的地方,就是出口,就是你逃离鬼门关的地方,咱们煤炭工人,是在十八层地狱里求生存的。”胡大木说着,就往风门走去,大家紧跟着。
矿灯在这里已经完全是工人的眼睛了。
除了文斌,这群新工人听得稀里糊涂的,井下奇怪的口语词,让他们更像听天书一样,小毛怀疑又好奇地问:“老塘是什么呀?
胡大木停下来,大家也停下来,竖起耳朵听胡大木说。
害怕这群娃们听不见,胡大木提高嗓门:“老塘,不是你们吃的那个红糖,通俗地说就是被采空了的巷道,不撤走柱子就用土填上了,时间一长虚土变夯实了,露出一大部分空隙,也就是井下的采空区和废弃的巷道,会有很多积水,就像池塘。老塘里不光有积水,还有瓦斯,是很危险的地方。
“那机斗是什么样的?”小毛又问,一看这孩子就好学。“机斗,是用铁板包裹成长方形,底子是三角形的一种拉煤车。你们都要向小毛学习,这会你们要多问,以后在工作中,才不会吃亏,把井口田师傅的话,也牢记在心里。
“一个人在井下不知道地方,迷路了,该如何解决?”
“如果真的迷路你可以打 119 啊!”胡大木很认真地说。
大家都笑了起来,还以为胡大木在开玩笑。
胡大木从笑声中,听出了不信任的成分:“看来我刚才说的,你们当成了耳边风了,把我的话不当一回事,这样很危险呀!记住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迷路的问题,因为井下干活至少要有两个人,井下有一对牛的说法,就是不管干啥,最少有两个人在一起,一个人是不准下井的。如果说真的走迷路了,就是我刚才说的听风,还有你可以看井下的管路和风机,你可以顺着管子往前走,这样就能找到出路,切记没有管子和风机的地方不要去,那可是盲巷,很危险的。
胡大木在带队下井前,王杰远副矿长把他叫到没人的地方,专门给他交代,别带这群“未来的花朵们”去危险的地方,更不能带他们看窝头,那样会把苍穹矿上的“花朵”,吓蔫吧啦的,先带他们在一二水平上转转,时间也别太长。懂得王杰远的意思,就是害怕井下的工作条件,把这群娃们吓跑了。


作者简介段红芳,笔名:清纯芳心,陕西省作协会员,兰州市作协会员,白银市评论家协会会员。

在《兰州晚报》“七夕情怀杯”《七夕——美丽的传说》有奖征文荣获一等奖;第三届、第六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剧本征文大赛中,小品剧本《我不干了》《有爱就是幸福》获优秀奖,第八届“和谐兰州杯”全国小戏小品征文中,小品剧本《找伴》荣获三等奖;散文《母亲的“影子饭”》获兰州第四届农民文学优秀作品奖;《一米阳光》获江山文学网全国“蚂蚁杯”散文二等奖。

出版有长篇小说《升井》《母亲的红嫁衣》其中《母亲的红嫁衣》获兰州市第二届文艺创作兰山文学三等奖;


主播简介心随诗舞, 某高校退休教师,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复审员。长期担任多省市朗诵协会朗诵指导教师及多个平台、诗社公益主播。喜欢读书,喜欢用声音表情达意。愿做一名声音的行者,播撒一路芬芳,只想把纯美的文字、优美的作品演绎成悦耳、灵动的音符,直抵人们心灵深处;将真心和美好,融入到文学作品中,演绎生活中的智慧、阳光和灿烂,充实五彩斑斓的生活,传递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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