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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树中的老人啊,他们看着我们一步一个石级地爬坡,同样也曾看着秦少游踉踉跄跄的步伐,看着张学良坐在轿子上痛苦无奈的眼神。从北宋到民国,从西安事变到现在,人们经历了多少风雨,可他们却觉得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秦少游走了,张学良来了,只不过一个宿于山脚,一个住在山巅。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郴州的苏仙岭名列中华第十八福地,恐怕就有这个原因。
这是一个阴雨霏霏的下午,我们首先来到的是岭下的“郴州旅舍”。这座北宋时修建的房子,至今朱颜看不出有风雨侵蚀的痕迹。只是喜好朋友的主人已不能拱手迎接,他化为一尊铜像,蹲在屋舍不运的白鹿洞前,正低首长吟。
翠竹在窗外含泪,古木在门前摇头,我想那抑郁缠绵的《踏莎行》就是这种氛围之下的绝唱。“郴江本是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秦少游在这“旅舍”中的长叹,让同样贬滴在南蛮之地的苏东坡痛惜不已。“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大书法家米芾将它们书于铜像前的石壁之上,秦观有灵,定当终日把玩。
从“三绝碑”而上,石级是越来越陡了,两边的路树也是越来越大了。看它们那庞大的树冠,真有力顶一切的架势。它们不言不语,可心底却像翠绿的叶子一样透亮。这些树中的老人啊,他们看着我们一步一个石级地爬坡,同样也曾看着秦少游踉踉跄跄的步伐,看着张学良坐在轿子上痛苦无奈的眼神。从北宋到民国,从西安事变到现在,人们经历了多少风雨,可他们却觉得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秦少游走了,张学良来了,只不过一个宿于山脚,一个住在山巅。
十几年前,我在岭旁的一所学校读书,每逄晴朗的假日、定当登山远眺。“五岭逶迤腾细浪”,我想毛泽东定是在苏仙岭上产生的灵感。
群山如波,阳光似浪,可惜现在都躲藏在浓雾之中。能够大大方方迎接我们的,仍是那副“爱国无罪”、“兵谏有功”的对联。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屈将室”已更名为“囚禁室”。
也许是时候已近黄昏,我们仿佛是置身于雾海之中,且一股一股的浓雾仍不断向我们袭来。我指着一棵巨树,告诉同行的阳律师,别看它在雾中藏头藏尾,可确实是树中的伟丈夫。当年张将军满腔怒气无法发泄,我们的这棵大桂树却敞开胸怀,让一颗一颗的子弹在心中开花。如今将军的怒火早已在海峡那边云散,桂树呢也仍有滋有味地活着。
真让人感叹啊,我们踏上楼梯,走进展览馆,那些精心装裱的图片向我们讲述一个一个震动近代历史的故事,还有那雕花的木床,木床上沉沉的军毯,那镂纹的桌椅,桌椅上深深的印痕,也无不在倾诉着当年将军蜗居的闷气。这时我的眼光落到了那颇为神气的铜像之上,一双炯炯射光的眼睛,多少年了,还是被紧锁着的眉头重重压着,它怒气冲冲地盯着那棵曾让他千枪万击的古树,让我觉得“屈将”二字,似乎更能传递出这个纪念地的神韵。
坐到火车上,我才记起没带友人去看苏仙的水井和棋盘,还有那登仙的云梯。哎,寻来觅去,我怎么忘记了苏仙岭上的苏仙呢。(本文原发《邵阳日报》副刊)
王炳善,男,隆回县人,湖南志涛律师事务所律师,隆回县政协常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