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孝子日
文/木子叶寒
今天是大年初二，听说是孝子日，意思是对去世亲人的一种怀念。
2024年8月，不知道发生什么原因，弟弟突然去世。一个月后，大姑姑突然猝死。
这一年，接连两个亲人的突然离世，像是人生中的一场恶梦。让我的世界变得黯然，那段时期，整个身心都像被黑色笼罩。
年前，小姑妈问我，你弟弟去世了，要不要也做孝子日。因为，大姑妈儿子正月初二请客吃饭。
我不懂啥叫孝子日，孝子日是否就是做佛事？于是，我打电话给寺院师父。寺院师父说，这是民间的一种孝心礼节。也就是说，亲人去世的当年，正月初二孝子要请亲朋好友吃饭。
今天的阳光很好，我喜欢这种感觉，像是在生命的时光中，内心有着一种恬静的安宁。我到表弟家时，已是快到吃午饭时间。他家里挤满了客人，屋前屋后，里里外外，楼上楼下，到处都是。表弟人缘很好，连邻居都像亲戚一样走动。
表弟看到我走过来，马上说，快点，一起去大礼堂吃饭。
我是家里老大，表弟跟弟弟同年龄，尽管他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但在我眼里，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小孩一样。自从姑姑去世后，我觉得表弟突然间长大了，不再是我眼里的小孩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妹妹打来的，问我给个定位，吃饭在哪里？
中午，表弟家的客人成群结队地走了出来。我跟着他们走街串巷地来到一家文化大礼堂，一眼望去，诺大的礼堂里都是吃饭的人，一桌挨着一桌，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桌。
“大姐，昨晚梦见哥哥了，他说想吃大黄鱼。”大妹说。
“你也梦见了？梦中的他在哪里？”我问。大妹说，记不清了。
算来我已经第六次梦见弟弟了。每次梦见他，不是两个人面对面痛哭，就是我到处找，一边跑一边喊，“弟弟啊，你在哪里？”
前几天，我又梦见弟弟，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对着我笑。我对大妹说，“你看，你哥哥像葛优躺一样坐着笑着。”
大妹说：“我看不见啊。不过，哥哥不会葛优躺，他一直都是很正规的，在我家坐禅一样认真的。”
大妹话音刚落，弟弟莫名其妙地冲上来就想动手打我，嘴里嘀咕着：“叫你向妹妹告状。”
醒来时，我把梦境告诉两个妹妹。
小妹很理性地说：“哥哥记大姐不好的事情记了一辈子，现在大姐记哥哥发脾气的样子也要记一辈子吗？”
我有点难为情地说，“难道你们不觉得我很委屈吗？”
我似乎还在梦里，还在回忆中。大妹叫我一声，“大姐！”一下子把我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这时，餐桌上端来了一条大黄鱼。我忽然想着，是否也要给弟弟做一个孝子餐。
其实，有时候，心里想了，就会怀着这种心情，很想去做些什么？昨天是大年初一，我来到寺院，看着母亲和弟弟安放在寺院的牌位，双手合一，默默祈福。生活中的苦难，比起有脑子残疾的弟弟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这些天，我每天穿一件大红衣服，以掩饰内心的悲伤，怀念之情无时不刻存在，我必须要告诉自己，生活是如此喜庆，如此美好。
回忆之余，陡然间油生起，一种别样的情愫。我对他们说，要不，明天大家一起吃饭？算是补做孝子日。
因为小姑妈曾经说过，你弟弟也没有儿子，做孝子就算了。
其实想要忘记一个陪伴了五十年的弟弟，真的不容易。弟弟在世时，一直跟我生活，他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谈过恋爱，没有一个朋友，更别说有子女。
此刻，我又想到了母亲，母亲去世时，三个只有10岁左右的弟妹，一直把我当娘一样。现在回想起来，我这个长女为母的姐姐，没有照顾好弟弟，没有做好姐姐的榜样，确实是不合格。我一直都在自责，都在反省。
诚然，我又想起弟弟去世那天，我们几个女人居然抬不动弟弟僵硬的尸体。这时，刚满18岁的小儿，走过来，与我们一起把尸体从三楼抬到一楼客厅，事后帮弟弟穿寿衣，还把寿衣穿在自己身上暖和，这个举动让我们家族所有人都称之为最有孝心的下一代。
我心疼地对儿子说，舅舅如父，办丧事时，你们要穿孝服。
出殡那天，大儿子捧骨灰，小儿子捧牌位。我看着两个懂事而体贴的儿子，心想，假如我是个不合格的姐姐，那我一手带大的两个儿子，如此有孝心，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时光似箭，转眼间，半年过去了。我和小儿子，还有那只自己跑到我家门口，整天被弟弟抱在腿上看电视的狗狗，一起回到老家过春节。
我打开家门的刹那，这只狗狗挣脱狗绳，一下子就冲了进来，在客厅，在厨房，楼上楼下，到处跑来跑去，每一个角落都要用鼻子闻一下。也是奇怪，它竟然一声不吭，倒是非常安静。到了晚上，它自己钻进狗笼里睡觉，也许，这里有它熟悉的地方。
这里，承载着回忆和往事太多太多。它好像在说，我曾经住过这里……
□编辑：海燕文化
□图片：木子叶寒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