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春节想阿姨
文/盛常国
每到春节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怀念起已故的一位阿姨。这是妻子的阿姨，多年来我也叫习惯了。
其实这位阿姨是岳母的姐姐，照我们奉化人的习惯，凡母亲的姐姐叫姨妈，母亲的妹妹叫阿姨。但海岛人把母亲的姐妹都叫阿姨。
初次见到阿姨，是在临近春节，我第一次去见未来的岳父母，刚好又碰到大舅子结婚大喜的日子里。在众多忙碌的人流中，有一位面容消瘦，但很慈祥的妇女，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非常细声细语地微笑着对我说：你是冷眉吗？
我暗暗吃了一惊，因为在漂洋过海的舟山海岛上，能知道这个名的只有我的妻子，她咋知道呢？正当我满脑子迷糊时，妻子过来了，她对我说：这是我的阿姨。我忙叫了一声：阿姨好，新年快乐。阿姨听后呵呵地笑过不停，说：好好，看起来我外甥女眼力不错。说完她就向我告别，转身又忙开了。
晚饭后无事，阿姨与我聊起了家常。原来岳母知道我的真名时，认为与岳父有同样的国字不好，妻子就把我的笔名告诉了她们，她们一致认为叫我冷眉好。这就怪不得有好多人都这样叫我，让我受宠若惊。
在这场喜事，我被安排是帮衬，所以我的工作就是杀鱼。阿姨知道我爱喝茶，她就给我泡好茶，并时不时拿着暖水瓶来倒茶，反复叮嘱我不要心急，累了就休息一会，小心刀划伤手等等。
在喜席上，阿姨多次来到我的桌前说：冷眉，多吃点。说得我的心里热淘淘。
喜事结束后，阿姨送来了20元的帮衬钱。我说：阿姨，这钱我怎么可收，不要了。她说：凡帮衬的每个人都有，你不要是嫌少了。她微笑的样子非常像现在的电影演员奚美娟，从面容上和举止言谈上非常接近。当然，那时候我没有这位演员的一点印象，但那种和善可亲，几乎是她非常自然的表现。
后来阿姨要回家去了，她和姨父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到她家去做客，我非常开心地答应了。
几天后春节里，我和妻子等一大群人乘车去了她家。她家距岳父母家约20里，紧临小镇街头的有两间相当宽敞的朝东平房。平时与姨父俩人早起早睡生活。姨父是村里的忙人，经常有人要他代笔写这写那，阿姨就料理家务，偶尔去附近的子女家帮些忙，阿姨说日子虽然过得踏实，但相当冷清，现在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她开心地准备起午餐，但坚决拒绝我们给她打下手。阿姨是个手脚麻利的人，不一会儿，满满一大桌菜都搞好了。她知道我爱吃红膏呛蟹和清炖鳗鱼，就特意搬到我的面前。饭后又拿出了麻将牌，叫我们玩，说晚饭后就住宿，她会安排好的。大家晚饭后还是要回去了，因为太麻烦阿姨了。阿姨见别的人拉不住，就一定要拉我们夫妻俩留宿，说明天到镇头上，附近风景点去走走。我们实在难以推辞，就答应她留宿。那晚她一定要给我们夫妻俩每个人20元的压岁钱。我们坚决不要，说已经麻烦阿姨了。但阿姨说：我看到你们开心，只是点小意思，不要嫌少呵。我们只好收下。第二天午餐后，我们坚决要告辞了。阿姨见无法再挽留，就把我们送到汽车站。当我们上车向她挥手时，阿姨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着：冷眉，你要多来呀。我听到她的声音，真的好想下车，与她再聊天几小时。
说来真的难以相信，阿姨对自己非常苛刻。她因胃痛病，就是以抽烟缓和。我看她难受时就点上烟，抽几口后就把用手指把烟捏灭，在旁边放好，一旦病发作就再抽。还有她从不买几毛钱的一张车票，单是20里的路程，她就是来回步行。有时与姨父一起，边走边聊。以后只要知道我去了海岛，她一定步行来看我，就像母亲那样千叮咛万嘱咐。知道我们家境贫寒，她多次拿些钱要给我们，我们都尽力谢绝。但有几次是趁我们不注意，就把钱又塞进我们的衣包内，到了奉化的家后才发现。
自从我身体不好很少去海岛后，一旦妻子去了海岛，我就嘱咐妻子一定要去看望一下阿姨。自从我上班挣工钱后，妻子一见到阿姨就给她点钱，原因是我在挣每个月750元钱了，叫阿姨放心收下。
我们多次邀请阿姨来奉化走走，阿姨当初说有空的时候。因为阿姨原来瞒着子女们在做照顾失能老年人的活，这活很脏很累。但她说自己挣点钱花踏实。后来阿姨身体不好了，又加上姨父去世，她就不方便来我家，成了她的一个遗憾。
阿姨去世时，我们夫妻俩谁都不知道，因为海岛的亲人们怕我们心里难过。是过了好多日子，妻子去了娘家，想去看望一下阿姨时才知道。
阿姨去世已有10多年了，对于我来说，只要一个人并没有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这个人就是我所要感谢的。一旦帮助过我，那么就是感恩。而阿姨与我结缘在春节前后，这就是我每逢春节想阿姨的最大理由。
作者简介
盛常国
盛常国，男，汉族。1962年12月出生于宁波奉化农家，2001年起，有文章在省内外刊登。距今共采用各类文章400余篇，获名次奖10余项。其中散文《乘轮船》获《文学港》征文一等奖，故事《修鞋》获省第七届故事征文一等奖，书信《岳母大人，你的大爱如海》获全国十佳书信之一。曾获奉化政府颁发的十佳杰出残疾人称号。2018年入选浙江文艺出版社改革开放四十年征文《四十年四十人》一书人物之一。2023年秋由山东文化音像出版社出版个人散文集《坚帆破船》。现为宁波市作家协会，宁波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奉化区作家协会，奉化区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编辑：海燕文化
□图片：愚者多闻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