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顽顽之石志不移
文/张振如
第五章 再见兄弟
这是一辆满载着丰收大西瓜的小货车，小货车行驶得慢慢悠悠，圆滚滚的绿皮大西瓜在货车厢里挤来挤去，你挨着我，我压着你，这让在西瓜顶上睡着的顽顽和皮皮抖来又抖去。
夜幕很快降临，星星闪耀在夜空中，直至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又轻轻滑过车头，小货车又呼哧呼哧地开始它的工作。
底部突然出现大石块的一磕绊，小货车的轮胎猛地一窜，一个大西瓜调皮地抖落下车子，骨碌碌地一路滚动，这上面还有睡得正憨的顽顽和皮皮，被这突如其来的掉落，惊醒了，贴在大西瓜身上，跟随着大西瓜，一路滚啊滚的，滚过泥泞地面，滚向绿油油的草地，“噗通”一声滚到了一条湍急的小河里。
西瓜随着河水忽上忽下地浮动，水流哗哗哗地闹得正欢，拍打着河岸上的泥土和芦苇，也拍打着新到来的这个绿色大西瓜。
水里还时不时会跳出几条鱼来和他们打招呼，但是鱼儿并不对他们感兴趣，只是打了个招呼后就又‘汝’地一下潜入湖底不见影子。
顽顽和皮皮相互紧挨着，又趴在西瓜顶部，他们吓得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就会滚落这河底，因为他们可不会游泳。
河流弯弯曲曲像一条长蛇，蜿蜒流淌着，清清的河水时而湍急，时而平稳。
“救命……”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哪里好像有谁在喊救命？”顽顽和皮皮都听到了，因为水流声和风声夹杂在一起，使得他们听不清在哪个方位。
“看，那，在那。”皮皮好像发现了什么，手指着前方处。
仔细一瞧，有个白乎乎的身影在距离岸边不远处的地方，忽上忽下，拍打着水面，不过很小，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那里好像是谁落水了，快过去看看。”顽顽伸手在水里拍，想靠过去，但是西瓜太圆太滑，而自己力量又太小，完全不起作用。
“那里有几根树枝。”皮皮发现了距离他们不远，有几根树枝漂浮着。
“你拉着我，我去捡树枝。”顽顽让皮皮拉住自己，自己伸手去捡河面上的几根树枝。
由于距离较近，树枝一拉就捡了起来。
顽顽和皮皮用树枝使劲滑动着水面，这里的水流比较平稳，在他们用力滑动下，西瓜带着他们俩一上一下像个移动皮球，朝那个物体浮动过去。
“刚才明明是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西瓜飘到指定地点，刚才还看到的身影居然不见了。
“不会沉下去了吧？”皮皮拍了拍顽顽，又指了指水面。
此时的水面除了流动的波纹和细小的漩涡，什么都没有。
“我——”顽顽呼着气，感觉此时胸口好像透不过气来。
“不，你不可以，我们是石头没错，死不了也没错，但是石头是不会浮起来的，你要是下去就上不来了。”皮皮猜到了顽顽的想法，他赶紧制止他的举动，他疯狂摇着身体表示对这个方法的拒绝。
“但是我们不能看着谁落水而不去救啊，再不救就死了。”顽顽一把抓住皮皮，紧紧盯着他，“我去，不管我能不能上的来，要是到了天黑你就一个人走。”
“我不！你是疯子吗？我不答应。”皮皮一把抱住顽顽，他哭了起来，他不想失去自己的好兄弟，如果自己一个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天下再好玩又有什么用。
“我一开始出来的时候就对自己说过，不让自己后悔，要让自己有价值，请你理解我。”
顽顽拥抱了皮皮，转身“噗通”一声跳入湖底。
河水有点浑浊，水下到处是细长的水草，还有细小的砂砾和终年沉积的淤泥。
顽顽落入河底仔细查找，才发现有个身影躺在水草底下，拨开缭绕的水草，这才发现是一只白色的小猫，此时的小猫紧闭着双眼，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嘴里还吐着几个小泡泡漂浮在水里。
这只小猫可能是因为贪玩才不小心落了水，它的妈妈要是找不到它得有多着急。
而且要是再不救它到地面上，就再也救不活了，时间就是生命。
想到这里，顽顽在水草里头使劲将这只小猫咪推出来，想将它托上去。
但是水下距离水面实在太高，他不会游泳是没错，也不会死，因为他是石头，但是这只小猫咪可不是石头，时间一长会死，怎么上去才是个大问题。
这时，从上面插下一根细长的树枝戳到了河底，可能是皮皮从哪里找来一根那么长的树枝。
有物体就好办了，顽顽用力拉扯下几根宽长的水草，将小猫咪连同树枝牢牢拴在一起。
等栓紧后，准备拉扯树枝，让树枝上面的皮皮拖拽上去。
顽顽使劲晃动树枝，树枝上面好像收到指示，慢慢往上收缩。
可还没上升一点高度，树枝再也无法动弹，顽顽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再次摇晃树枝，树枝紧绷着无法动弹。
顽顽往下方一瞅，原来是水草还系在小猫咪身上，使得上面怎么用力，下面依旧纹丝不动。
顽顽移动过去，生拉硬扯，想将水草扯断，可这水草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无论顽顽怎么拉扯还是纹丝不动，牢牢系在小猫咪的双腿上，而且越来越紧。
“快给我放手！”顽顽再次沉入水底，对着水草根部用尽气力拖拽。
“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我是不会放手的。”
突然，水草像个妖怪似的，舞动着身体，那细扁又修长的叶子就像章鱼的触手一样开始疯狂摇摆起来，在这河底好像漫天飞舞都是这水草的叶子，眼花缭乱。
“你个坏蛋，为什么要残害小猫咪的生命，它只是不小心掉入水底的。”顽顽仍然不放手，双手死死拉扯着水草根部。
“我是河底的生灵，你就要遵循掉入河底的规矩。”水草轻而易举地抽出顽顽双手拽住的叶子，狠狠将他甩开。
“什么规矩，破规矩！”顽顽气得破口大骂。
“你要是想救这只猫，也不是不行，一命换一命，你留下来陪我就可以。”
水草大大的叶子在顽顽身上环绕起来，像个鬼魅似的在他面前挥舞着双手。
大量的水草开始舞动起来，将水底的泥石搅浑的昏天暗地，同时底部的泥沙也漂浮起来，泥沙漂浮后可以看到一些沉积在底部的白色骷髅，有昆虫的，也有各种动物的，原来这里是动物们的坟葬场。
再不将小猫咪救出去，就死定了，先答应下来，后面的再想办法逃离这里。
“好，我答应你！”眼下只有口头应下来。
“好，一言为定！”水草果断卸下系在小猫咪腿部的水草。
随着水草脱离小猫咪的腿部，绑在树枝一端的小猫咪被稳稳地拖拽上去，直到浮出水面。
“太好了，希望能救的回来。”顽顽看着头顶处被抽离的树枝，开心默默祈祷着。
不知什么时候，顽顽身上早已被水草死死缠绕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而且越是挣扎，缠绕在身上的水草越紧。
“你怎么这么过分！”顽顽怒骂着水草的没人性。
“我是草，可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论起过分和其它生物怎么比？”水草漫不经意地回答道。
“你留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处？这里有那么多泥石，还有鱼虾，它们比我好多了，要不干脆让我回上面去吧。”顽顽想不通自己作为一块石头对于水草有什么作用。
“没作用，用来看看摸摸不行吗？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水草不想再理睬顽顽，直接将顽顽紧紧裹起来，放在一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顽顽觉得自己的身体浸泡的快成了这水底的沙石了。
“顽顽，顽顽。”
迷迷糊糊中，听到熟悉的喊声。
慢慢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是皮皮。
“你，你怎么也到下面来了？快，快走！这里很危险。”
“我是来救你的。”皮皮拉了拉顽顽，发现这水草缠绕的太紧，任他用力也没法扯断。
“没用的，我这一命换一命。”顽顽还能看到皮皮很高兴，但不免又担忧起来，“那只小猫咪救回来了没有？”
“嗯，救回来了，要不是那只小猫咪的爸爸妈妈找寻过来，我还真没办法呢。”
“你快回去吧，我是回不去了。”顽顽让皮皮赶紧离开这个邪恶的地方。
“不行，你不走，我也不走，我是跟着你出来的，你不在，你让我一个石头该去哪里。”皮皮指责顽顽的自私，“老是动不动就自己爱逞强，明明只是一块石头，非把自己当成很厉害的，这下可好了。”
说着说着，皮皮哭了起来，哭声惊动了水草。
“又来一个陪伴我的家伙吗？成双成对，挺好挺好。”水草打算用它那长长的叶子再次缠绕起皮皮。
“你住手！它是我的朋友，不允许你伤害他！你要我就足够了，没必要多一块石头，而且它又笨又懒，不像我聪明又能干！”被水草缠住的顽顽拼命摇晃着身体，大声嚷嚷道。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没什么多大作用。”
水草的叶子刚触碰到皮皮，马上就又缩了回去。
“瞎扯！我比他作用大多了，我身上有可以提供给水草的铁锌等元素，他没有，你要他还不如收我好多了，而且他浑身都是尖刺，时间久了，你会被他刺破的，伤身啊，不像我圆润滑溜，像我这么好看的，哪里去找，这条河里都找不到吧？”皮皮骄傲自满地猛夸自己。
几条叶子猛地缠住皮皮，又将顽顽给甩得老远。
“你傻子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重获自由的顽顽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因为自己被水草缠绕住，他发疯似地狂拽水草根部，可纹丝不动。
“为什么，你为什么……”顽顽抱住被水草裹得紧紧的皮皮，他失声痛哭起来，他很少哭，这应该是出了大山母亲后的第一次哭。
“别哭了，现在比我还不像个男子汉，我可没有像你那样这样的目标，也没有什么价值和抱负，我就是一个过一天算一天的一块臭石头而已，在哪里不是家，也许这里就是我的最终归宿呀，在河底也挺好的，听听水流声，每天都有水流给我按摩揉搓呢，我舒服着呢，跟着你每天跑动跑西的，累死了，脚都快断了，你看我本来出来那会还胖乎乎的，现在都瘦成怎样了，你也不忍心吧？”皮皮宽慰着顽顽，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顽顽，说多了怕他不信，就说些好听点的话吧。
“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顽顽抹去眼泪，认真地看着皮皮，他只想要他快乐就好，也许跟着自己真的是件比较累的事情。
“当然了，我觉得现在每天躺着睡觉挺好的，你呀赶紧走吧。”皮皮催促着顽顽赶紧离开。
直到顽顽抱着树枝离开了水面，皮皮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从来都没有身处孤独的他，他害怕极了，刚才假装的坚强他觉得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水草松开了缠绕在皮皮身上的层层绕绕，因为它刚才听到了这对石头兄弟的对话，很动容，很令它感动，但是它还是不能放他离开，因为这是自己的规矩，也是河底的规矩。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张振如
□编辑：海燕文化
□摄影：愚者多闻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