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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为一位老人过生日。此前写文章为保护隐私,都没有具体写过姓名,这次为了方便我们叫他老陈。
老陈本来不是今天生日。他的阳历生日在下个月,但那时他就要转出去了。社工为了给他庆祝,特意查了他的阴历生日,刚好是这周六,所以就叫上我们十几名志愿者、社工、医生、护士、管床的护工阿姨,水灵灵的给他过90大寿。
来之前我有想过,要怎么给一个老人过生日呢?举办什么活动?这么多人怎么安排?在办生日前我们还在讨论,要不要做点游戏活跃一下气氛?有个志愿者说击鼓传花吧,到谁就说一句祝福的话,大家都觉得好,就准备起来。
真开始之后发现,其实不用想那么多。
社工拿着生日蛋糕进到我们的活动室,护工推着坐轮椅上的老陈进来,还有医生、护士。待大家差不多找到自己的位置、围好一圈后,社工先介绍了蛋糕上图案的含义——是一个老式照相机,老陈少年失怙,跟着母亲、带着五个弟弟妹妹从扬州到上海谋生,他开了一家照相馆养活一家子,照相既是他的营生也是他的热爱。
简单介绍完,社工让老陈许愿,病房里不能用明火,只能对着没点燃的蜡烛,但老陈还是很认真地许了愿,长命百岁。然后大家开始一起唱生日歌,在热烈的气氛下,老陈流泪了。
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生日。一个简单的活动室、一个蛋糕、一堆人唱生日歌,已经让一位老人激动地流泪。
我们拍了合照,又请老陈用相机帮志愿者拍照。
老陈在志愿者的帮助下切蛋糕,刀刀有祝福。护工阿姨喂老陈吃了一点蛋糕,老陈又赶紧招呼大家,你们吃啊!我们把蛋糕分给了护工阿姨、还能吃蛋糕的病人,病房里热热闹闹,像过年一样。
2
给老陈过完生日,我和另一位志愿者去陪伴了一位不太能说话的老爷爷,专业术语叫神志淡漠。
他的两只手被专门的护手绑起来,但手还是在努力地挥动,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护工阿姨说因为他总是抓尿片、抓自己,才给他绑起来,护手是家属买的。有一次她晚上给他解绑了,他把尿片抓掉,弄得一床都是。
我们和护工说,现在有我们看着,给他松一会吧。于是给他一只手解了绑。他的那只手解绑之后,就很努力地够另一只手,想把另外一只手上的护手拽掉。
我们赶紧安抚他,轻轻抚摸他的手,给他抓球,会好一点,不过只是一会。过一会又要去抓,只能再次安抚。
这次我记得利用工具,活动室里有头部按摩器,我拿了一个过来,帮他按按头。不过因为老人不会有效反馈,我不敢一直给他按。
老人有时含混地说几个意义不明的字,我们摆出倾听的样子,但确实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吧。我越来越觉得,在临终陪伴中,语言理解所占的部分,实在是不足道也。
3
今天病房来了4位新病人。其中有一个57岁的阿姨,卵巢癌,50岁退休那年查出来,7年间化疗做了六七十次,积极的治疗基本上已经用尽了。
社工说是很开朗的一个阿姨,和她聊天特别开心,像被治愈了——一般和病人聊天心情都会比较沉重。
阿姨很喜欢热闹,也喜欢聊天,社工说我们可以多陪陪她。我过去时她姐姐和她聊得正欢,为了避免打扰就没凑过去。下次我还是想去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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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说的“女明星”奶奶精神似乎越来越差了。不过这次我过去时她醒着,刚吃了老陈的蛋糕。奶奶看到我,也伸出手招呼我过来。来几次就熟啦,我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