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千妈。
最近很多姐妹推荐我看《出走的决心》,并且强烈要求写写这部近年来最好的国产女性主义电影:
“快写一下,压压那些男人的气焰。”
于是我还没看电影,就“被迫”先看了看评论区,发现这部电影竟然还引发了男女争吵。
▲来源:豆瓣海报
有男观众痛斥导演别有用心,把男性角色塑造得如此不堪,还鼓吹女人离开男人。
“电影把我们男同胞说得那么脱离实际,如果没有男的,怎么提供稳定住所,怎么提供经济来源,甚至没法生育小孩。”
我想了想,感觉这个逻辑很难成立。
现在很多女性都不需要男性提供住所,也有自己稳定的经济来源,至于生育小孩,现代医学完全可以搞定,只要乐意,还可以在精子库挑个好基因。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女性可以摒弃男性呢?
而且,导演也没有故意编造事实来矮化男性,这部电影是由真人真事改编的。
影片的原型人物苏敏,用“50岁阿姨自驾游”为账号名,在自媒体上记录她这些年行走天涯的点点滴滴。
▲来源:电影《出走的决心》截图
刚开始很多人被她的壮举打动,只是羡慕这把年纪还能这么潇洒任性。
直到有一天,苏敏在个人账号说,她准备离婚了,丈夫却跟她开口要50万,她还有失去自媒体账号拥有权一半的风险。
这狗血却真实的“剧情”,突如其来把千千万万想离婚女性的伤口摊在众人面前:
看吧,即使我们已经具备独自高飞的勇气和能力,却依然受限于某种无形的枷锁。
对苏敏而言,最不解的是:
这大半生我都在免费为家庭服务,从未得到应有的回报,为什么当我有一天可以出走时,还要倒贴50万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来源:网络截图
苏敏用视频真实记录了回家和丈夫谈判的场景。
他如此理直气壮地要钱,理直气壮地羞辱,对一起生活多年妻子的诉求无动于衷。
作为视频观众,多少人被这段气到血压升高,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你我身边的女性未必不是过着这种生活?我们的长辈、我们的母亲、甚至我们自己,谁能保证幸免这种人性的龌龊?
▲来源:网络截图
和苏敏在视频账号上着重展示自驾游不同的是,电影《出走的决心》把视角聚焦在了出走的动机而非过程上,向过去探究:
为什么她会出走?
然后,你就会看到一些似乎很日常的场景:
一个普通中年妇女,在家洗菜、做饭,将热饭热菜端上桌。
一家人其乐融融、围着饭桌幸福和谐,但无人关注那个在厨房的女人,她忙碌了多久,是否享受烹饪的乐趣还是充满疲惫。
大家享用完美食后,她依然是不被在意的那位,收拾桌子、洗碗、打扫,她的荣光没有任何值得回味的余地,很快又被埋没到家务的繁琐中,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忽略甚至忘记。
在《出走的决心》中,姜武饰演李红的丈夫孙大勇—也就是苏敏现实中的丈夫。
看上去没什么大毛病,中规中矩,也不爱出去花天酒地。
但一开口就能气死人,没按他的心意把鱼熬成鱼汤,他一顿牢骚,还颐指气使地敲打窗户,“拿碟醋。”
▲来源:电影《出走的决心》截图
姜武作为老道的演员,设计了敲窗户这个特别动作。
孙大勇坐的饭桌和厨房有玻璃窗之隔,等饭菜时,就会用指关节敲击玻璃,快速催促厨房里的妻子:上菜,上碗筷!
这几声训狗式的敲击,是傲慢的细节。
在公共场合,只有顾客、上司催促服务员上菜才有这样的不尊重,但在家中,他丝毫不以为意,反以为荣。
李红永远在忙前忙后,而孙大勇不是在看电视,打乒乓球,就是躺着发号施令。自己从不搭把手带孩子,却要求李红不用纸尿裤,用每天都得洗的尿布。
妻子一休息他就指责,你就是懒。
“为什么你就该听我的?因为我明事理!”
这是姜武饰演的丈夫常讲的一句话。
作为女性观众,对这句话充满了熟悉感,身边的男性、长辈或者父亲,何尝不是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彰显自己在家中的优越地位?
因为我明事理,因为我是一家之主,所以我理所当然坐在桌上,等候美味的饭菜,不必劳身去做其他繁琐的家务。
因为我明事理,因为我是一家之主,所以我更应该去广阔天地,去打乒乓球、去钓鱼、去干事业,而不是委身家中,做你们女人才做的事。
孙大勇说的话,是千千万万中国男性的代表语句。
孙大勇的鸡贼在于,既要传统丈夫在家中的威权,又要现代夫妻经济上的平等,既要规避传统家庭的养家责任,又要现代婚姻中的开放自由。
但孙大勇无处不在,他和他的妻子,就是亿万中国家庭日常缩影。
▲来源:电影《出走的决心》截图
这种女性困境,不是怪罪于某个人或某几个人就可以,而是一种结构性困境,不只影片里的李红,李红的女儿一样深陷其中难以挣脱。
片里有两个片段我印象很深。
李红的女儿晓雪失业了,丈夫徐晓阳安慰“刚好可以在家休息两天”。
晓雪回应说“你是觉得上班就比在家里带孩子辛苦吗?”“你潜意识里就是这么想的了。”
其实,这的确是大多数男性潜意识里的想法。
女性在家务劳动上的经济价值一直被忽视,即使这些年社会观念有所改变,认可了家庭主妇的付出与辛苦,但对女性自身而言,依然是不公平的。
因为她们从家务中培养出的一切技能,洗衣服、做饭、照顾孩子,在社会上都是不具有可迁移性的。
哪怕家政、保洁阿姨,也要经过专门培训,家庭主妇的经历无法写进履历,不具备任何社会竞争力。
“家庭主妇的问题在于,她所做的一切,对个体是一种消耗,而不是一种提升。她无法在市场得到认可,这份工作可持续的唯一希望,只能寄托在现有家庭的稳固之上,她是被动的。”
李红就是这样,从被办退学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注定会走得更艰难。
没有本科学历,不好找工作,孙大勇让她做家庭妇女,对她又不好,花钱抠抠嗖嗖,每分钱的去处都要计较半天,李红很难活得自在。
但如果她上了大学,去到更好的城市,就可能遇到更好的人,至少更容易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经济富足了,离婚的决定就不会那么优柔寡断。
▲来源:电影《出走的决心》截图
还有一个片段,是晓雪一直感觉妈妈没有朋友,但回想和听妈妈描述,才发现妈妈不是一直没有朋友,而是在做了家庭主妇、生儿育女以及步入中年后才与朋友渐行渐远,生活被繁琐且永远没有尽头的家庭事务占据,留给自己的时间越发稀少。
▲来源:电影《出走的决心》截图
在这些家庭故事里,丈夫、父亲都称不上真正的敌人,但女人的处境却越来越差,直至她们发现自己无所依靠又付出了所有,她们无处申诉,也无路可退。
李红(苏敏)的幸运是,她出走了,而且持续在路上。
她告诉我们,不是非要财富自由才有出走的勇气,一点退休金,一辆普通的车,就足以支撑一个普通女性重新开启生活。
生活的定义,不是只有一种模样,换到另一种模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李红(苏敏)一样,有一个人上路的坚决。
但《出走的决心》依然充满启示,如果你感到现在的状况是一种困境,你可以改变,也可以作出选择,因为有人已经义无反顾走了很远,她回过头来,和我们打了一声招呼:
为自己活,你可以的。
▲来源:电影《出走的决心》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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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封面:《出走的决心》电影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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