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南民间故事】刘爱春 | 靳玉如庙产兴义学

民生   2024-12-06 13:17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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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之始,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古老中国的大门,从此以后,外强进辱,太平天国起事,一连串战争,丧权辱国条约,打碎了皇朝旧梦,也打醒了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朝野上下、达官贵胄、仁人志士,无论维新的守旧的,还是更加激进的,无不思考探索着国家民族的未来,以期救亡图存,奋发图强。

比如光绪二十六年(1900),梁启超作《少年中国说》:“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至今读来,依然让人激情澎湃。后来诗人郑振铎于民国八年(1919)发表《我是少年》:“我是少年!我是少年!……”同样使人热血沸腾,荡气回肠。甚至晚清四大名臣之一的湖广总督张之洞,于光绪二十四年(1898)作《劝学篇》,奏请朝廷庙产兴学,力主以全国寺庙财产作为兴学办教的经费。光绪皇帝批准,并且出来支持。光绪二十七年八月,清政府命各州县设置学堂;光绪三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责成各村学堂董事,查明不在祀典庙宇乡社,可租赁为学堂之用。”其实,就是放在当时大环境看,国家破碎,民族危亡,兵凶战祸,盗匪蜂起,寺庙里丰厚的庙产,频遭觊觎,也难以独善其身。庙产兴学,也是最好最有意义的选择。

以教兴邦,是那个时代有识之士的共识,胡各庄也不例外,下边说的就是一个胡各庄庙产办学的故事。

那时候,除了郝、常、麻、姚等姓氏之外,胡各庄还有一些姓靳的人家,也是镇上的名门望族。清同治四年(1865),胡各庄一户靳姓人家,生下一个男孩儿,父亲给他取名玉如,表字瑞廷。

靳家祖辈耕读传家,地有百亩,家道殷实。小玉如5岁上死了母亲,是继母将他抚养长大。和别的富裕人家的孩子一样,六七岁的时候,父亲就把小玉如送到镇上的私塾读书。小玉如聪慧好学,稍长,以府试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滦州海阳书院,后又进入保定师范学习。

靳玉如长大以后,为人热情慷慨,急公好义,与人友善,做事诚信,事亲至孝,很受乡里尊重。当时,列强凶残,国家软弱落后,深深刺痛着靳玉如的心。死读书、读死书,科举应试还能光宗耀祖、救国救民吗?靳玉如和那个时代的仁人志士一样,经常担忧着国家民族的兴衰。以学兴邦、以教兴国,是靳玉如几经深思熟虑得到的答案。

1897年,32岁的靳玉如回到家乡胡各庄,立志要在镇上创办一所学校。他要从脚下做起,从小处做起,首先要让镇上的孩子,尤其是那些贫苦人家的孩子,都能有学上、有书读。

想法是好,可是兴学办校不是小事。校址、资金所需颇巨,又到哪里去筹措呢?辗转反侧,冥思苦想,靳玉如忽然眼前一亮:原来那个时候,胡各庄镇上建有寺庙10余座,其中东门外药王庙,西门外文昌宫,村中街南财神庙,街北老爷庙(关帝庙)、观音堂,最受人们崇敬信奉。

胡各庄依傍泝河,水运兴旺,各地客商南来北往,自古繁华;加上农历四、九两日为传统集市,届时商贾游人充盈镇上,这几家庙宇香火鼎盛,多有商铺摊位竞相排列,到了各庙庙会上更是人山人海。这些摊租位费,自然也归各处庙宇收入,连同香火所得,各家庙宇都是资金丰厚。

靳玉如首先找到甲长、保长和镇上各族长辈,商量用庙产办学的事。这些人一听,异口同声表示赞同。赞同之余,他们也都担忧自古佛门、道家寺庙,庙产私有,这些庙中都有僧道驻寺修行,庙中积累的资产除了供应僧道的日常开支之外,还有寺庙的修葺与平时的佛事活动。现在庙产兴学,从无前例,这些和尚道士能同意吗?况且轻动庙产,倘若惊扰神佛,带来祸害,只怕招惹各种烦扰,唯恐此法难通。

靳玉如心坚如铁,也不惊动别人,更怕驻寺僧道误解人多势众,以势压人,就独自一人到各处寺庙礼拜走访,细细诉说办学兴教的裨益。可是,各寺僧道不是以“出世修行,不关俗事”为借口,就是以“向无先例,容当后议”为理由推拒,起初进展并不顺利。

这一天,靳玉如来到观音堂想试试运气。观音堂驻庙主持圆真和尚,竟是十分礼敬,把靳玉如邀到后头禅堂上坐了。靳玉如恭敬虔诚,说了打算兴学办校的想法,不成想,圆真师傅十分爽快,一口应承下来。靳玉如不禁万分感激,连忙起身施礼,说:“玉如这里代众位乡邻谢过大和尚了,谢大和尚急难之中施援救济。”圆真和尚连忙扶住靳玉如坐下,说:“各处寺庙僧道私下走动,靳居士所说,老僧已有耳闻。一来居士品行名著乡里,所行所想必无大谬不敬;二来今日之事已如海欲枯江欲涸,鱼蟹堪危,于中注水,推行教化助世图强,正是我佛门善事,功德非小,怎会舍不得呢?更何况佛门庙产,毕竟也都是这一方水土供养,终究用于迎献修葺、济困救急慈悲善事。如今居士所为,一身浩然正气,是居士济助佛门功德,哪里是和尚救济世人呢!”

两人心意相通,靳玉如十分欢喜,和圆真和尚两个一起就何处合建校舍、桌椅板凳购置多少、预备怎样教学又不至打扰佛门清修谋划起来。

各项事宜理顺,靳玉如拜别圆真和尚,欢欢喜喜出观音堂直奔保长、甲长、各族长辈家里报喜。兴学建校有望,这些人自然万分欣喜,连忙出来相助,安排计划,奔走张罗。

各家出工出力,搬石运瓦,不出两月,观音堂后香火地上,一座学校拔地而起。一连数间校舍,讲室课堂完备,自成一院。此后,那些镇上的孩子,不论家境贫富,只要有心有愿,都可以免费来“义学”读书。有些孩子家里实在困难,靳玉如还要拿出钱来给他们买上一些笔墨纸砚等学习用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到了光绪三十年(1904),清廷下诏,颁布新章,废除科举,兴办学堂。靳玉如又说服村东药王庙、村西文昌宫,把香火地捐给义学,遂改“义学”为“蒙养堂”,成为县境内第一所小学堂。

1897年(光绪二十三年),靳玉如奔走张罗,求助庙产兴建义学,比起张之洞1898年(光绪二十四年)作《劝学篇》上奏朝廷请示庙产兴学,整整早了一年。足见靳玉如行敏悟深,大有先贤之风。

靳玉如重视教育,一生勤劳不辍,桃李英才无数。种因得果,后来他的孙子靳之林学有大成,成了享誉华夏的大画家、美术教育家。如果靳玉如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吧!

(选自滦南县地方志办公室,《滦南民间故事》,新华出版社,201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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