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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芸竹1927年被卖到北孙班,孙洪魁给她起名并收为义女,人称“三姑娘”。小芸竹此前已被转卖两次,她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在什么地方。小芸竹到北孙班后,开始为班主家干些杂务活,如扫地、收拾屋子等。师姐们上园子时,她为她们提着“行头”,扮戏的时候,递递毛巾、胭脂花粉等东西,当个小“跟包”。渐渐的,她对演戏产生了兴趣。闲暇时,就拿条丝绦带系在腰间,手里捏块手绢,脸上抹点脂粉,学着戏里的角色,扭扭唱唱,常把人们逗乐。孙洪魁曾对成兆才说:“这孩子谁也没有正经教她,她唱得倒满有味。”耳濡目染,小芸竹学会了一些简单唱段。以后她陆续在《花为媒》《夜审周子琴》《三节烈》中扮演丫环,逐渐能演些唱念较多的戏了,如《秦香莲》中的娃娃生。
那时演出都有“水牌子”,演员们根据水锅(旧时在戏班中烧水干杂活的工人)送来的“水牌子”,就知道谁在戏里扮演什么角色。当时小芸竹还没有艺名,因此,叔叔大爷们根据她6岁登台演戏受到欢迎的情况,给她起了个艺名——六岁红,登在报上。此后,这一艺名便叫了起来。
成兆才很喜欢她,平时一有空就教她练练功、吊吊嗓,不对的地方给予纠正,但此时还没有收她为徒的打算。孙洪魁不止一次对成兆才说:“你既然认为这丫头有出息,是棵苗子,干脆收她为徒吧!”成兆才只是笑而不语,既没表示反对,也没当场答应,就这样拖了很长时间。
1928年初春的一天,一个偶然的事件,成兆才终于答应收六岁红为徒。那天,北孙班正在哈尔滨的同乐戏院演唱《老妈开嗙》。开场的锣鼓已敲打了几通,不知为何扮饰老妈的金灵芝仍没出场,后台的人急得团团转。孙洪魁火冒三丈,成兆才焦急万分。观众的呼喊声、口哨声混成一片。如果再拖下去,有可能被砸园子。此时,恰巧六岁红来后台送水,成兆才急中生智地问:“三姑娘,这出戏你会吗?”六岁红说会,并背了几句台词。孙洪魁马上叫人给六岁红扮成小老妈,上场钻锅。六岁红一出场,台下立刻鸦雀无声。只见她神态自然,按着剧情的发展唱下去。台下观众被小老妈那认真的动作、细腻的表演吸引了,不时爆发出阵阵掌声。小老妈唱道:“原来是三河县的傻柱子,唉,我说奴家我的夫婿呀……”台下观众又是一阵大笑,掌声四起。这时金灵芝来了,六岁红被替换下来。
六岁红救场立功,众人高兴地把她举了起来。孙洪魁破例要为她买身花衣裳。成兆才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当众宣布收六岁红为徒,并决定选吉日举行收徒仪式。
俗话说:拜师难,拜名师更难。能成为评剧一代宗师的嫡传弟子,也算是六岁红三生有幸。
苦难的童年,相同的遭遇,把成先生和六岁红的心紧紧连在一起。成先生比六岁红大近50岁,他把她既当徒弟,又当孙女,对她格外关心、怜爱。旧社会戏班里教徒弟都时行打骂,认为“打戏,打戏,不打不出戏”。而成先生授戏则十分耐心,对她因势利导。每次教戏前,他总是结合剧情给她讲一些小故事,这些故事大多来自民间传说,或是戏曲唱本、皮影、鼓词里的片段。里面充满了对旧社会的控诉,对贪官污吏、土豪恶霸的憎恶,对贫穷善良人们的无限同情。这一老一少,讲到开心处,往往是兴高采烈;悲伤处,潸然泪下;愤怒处,又义愤填膺。这润物细无声的教育,在六岁红幼小的心灵中,播下了爱与恨的种子,也激起了她强烈的求知欲望。
每天天不亮,成兆才就领着六岁红去冰面上喊嗓(当时演员们不管“三伏”天,还是“三九”天,都要到野外去喊嗓,这样才能适应天气的变化,不至于因感冒而哑嗓)。早春的哈尔滨,室外气温仍可达到零下二三十度。这一老一少趴在冰面上,一趴就是个把小时,把冰面呵出两个深坑儿。成先生对六岁红肯于吃苦学艺的精神非常欣赏,在回来的路上,总是给她买几个包子充饥,到剧场后又教她基本功。排演《十三姐进城》时,他不顾自己偌大年纪,亲自为六岁红做示范动作。跑园场时,他上身不动,膀不摇,恰似行云流水一般,一口气跑上十几圈。人们看到成老先生这过硬的基本功,不由地暗自折服。他让六岁红身系“腰包”,将笤帚夹在膝盖间跑圆场、走葫芦弯,要求跑动时不能让笤帚掉下来。师徒俩常常累得满头大汗。接着又教会了她《六月雪》。剧中,六岁红饰窦娥,她结合自己的不幸遭遇,与角色命运融为一体,演得非常动人。在《送女》一折中,窦娥给父缝衣服时,她真情演唱,声泪俱下,许多观众望着这位“小窦娥”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在营口市,六岁红演出了《六月雪》整出戏,这在评剧史上也是一个奇迹。当然这是和成兆才精心培养和大胆使用分不开的。之后,成兆才又教会她《安安送米》《桃花庵》两出整戏。
以后,六岁红凭着成兆才帮她打下的深厚功底,再经过自身的努力,学习了前辈李金顺、刘翠霞的演唱艺术,逐渐成为嗓音圆润洪亮、刚柔相济、板腔规范、传神细腻、韵味浓厚、别具风采的唱腔风格,在评剧史上独树一帜,占有很重要的地位。(杜盛兰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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