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南民间故事】葛恒 | 成兆才与月明珠跑梁子
民生
2024-12-07 16:32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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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跑梁子，即只有故事梗概和演出提纲，没有剧本，没有固定台词，由演员临场发挥，现编现演。连台本戏《封神榜》《呼延庆打擂》即属“梁子戏”。演好梁子戏，演员、鼓佬、琴师均需见多识广，功底深厚，传统程式清楚，音韵辙口纯熟，应变能力强。评剧杰出的创始人、剧作家成兆才和评剧创始人之一、天才的表演艺术家月明珠（原名任善丰）“跑梁子”，一时传为佳话。1914年，庆春班往返于津唐演出。一次，庆春班在永盛茶园演出《杜十娘》，开演时间就要到了，本场有戏的张德礼因公外出未归，成兆才、任连会很着急。戏报已贴出，戏码没法换，推迟演出时间，观众会鼓掌叫倒好，损坏戏班名誉，此为演戏之大忌。当时又没有A、B角之分，无人能“钻锅”顶替。![]()
正值火烧眉毛之际，月明珠向成兆才提议：“大叔，我干爹不到没关系，您老上场还是演《老道游山》，边唱边等他就是了。”月明珠说的《老道游山》即成兆才曾演过的“梁子戏”，顶帽戏拖占时间。该戏无故事情节，就老道一人游山玩水，见景（其实连景也没有）生情，随编随唱，可长可短。任连会见成兆才沉默不语，忙催促说：“救场如救火，你快化妆吧！”成兆才说：“一个人在场上没完没了地唱，连个故事情节也没有，观众厌烦。这样吧，今天咱们变变路子。”他拍着月明珠的肩膀对任连会说：“我们爷俩上。我扮张廷秀，他扮十三姐。张廷秀微服私访进城被阻，巧遇十三姐，把张廷秀带进城去，把《回杯记》‘暗场’的故事情节演出来。你看行不行？”任连会听罢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可真够胆子大的，叫一个十二岁的毛孩子去跑梁子，看不把你们爷俩撂场上才怪呢！”成兆才从艺20余年，有丰富的舞台经验；已经写了30余出剧本，戏曲语言丰富，辙口了如指掌，跑梁子是没问题的。但是月明珠出道不久，过去是师傅教啥唱啥，剧本上咋写就咋唱，与成兆才跑梁子，任连会担心不无道理。成兆才不急不忙，胸有成竹：“先生，你放心，砸不了锅，说不定还出彩呢。他的底儿，我比你这当父亲的还清楚，就让我们上吧。”任连会和成兆才争论不休，意见不能统一，月明珠自己表了态：“爸爸，您别隔着门缝儿看人，把人瞧扁了！”任连会对儿子不放心，越发激起了月明珠的好胜心，也使成兆才信心百倍，决心演好。爷俩简单商量了一下剧情，就匆忙化妆上场了。成兆才化妆成乞丐模样的八抚巡按张廷秀，一瘸一拐懒散地上了场。月明珠扮成艳丽的十三姐，骑毛驴登场。成兆才扮乞丐惟妙惟肖，语言风趣幽默。月明珠扮妓女，扮相俊美，风姿绰约，表演自然大方。张廷秀进城被阻，求助赶来的十三姐。十三姐从张廷秀的举止言行断定其非一般人物，便巧妙相帮。剧情逐步发展，演绎出一场精彩的戏曲。![]()
图为青楼舞女杨翠喜与评剧男旦月明珠
成兆才和月明珠以心理表白和对唱合理地发展剧情。成兆才唱一段，留板给月明珠。月明珠唱一段，留板给成兆才。二人演唱生动活泼，剧情发展自然。他们唱了天仙辙、中东辙、江洋辙，越唱越来劲。观众谁也看不出是梁子戏。月明珠的长兄、鼓佬任善庆暗自叫好，鼓板配合得天衣无缝。高兴之余突发奇想，想看看二弟的真实水平，也想给成兆才出道难题。于是，他趁月明珠做戏临近乐队之际，偷偷递话给月明珠：“窄辙出好词儿！”天仙、中东、江洋等均属宽辙，即同辙字较多。窄辙同辙字较少，更看演员的功夫。月明珠心领神会，唱起了怀来辙：见此人气宇轩昂好气派，
破衣难遮栋梁材。
他双目炯炯放光彩，
英姿大度暗中埋。
眼前虽然命运舛，
日后定能展宏才。
我看他本来就非一乞丐，
他装模作样为何来？成兆才对月明珠的天分和才能暗自佩服，也更得意自己的眼光正，识人准，庆幸唐山落子后继有人。听到月明珠唱窄辙，具有丰富舞台经验，以编剧见长、戏词丰富的成兆才当然不能示弱，于是接着唱小壬辰辙：举手扬鞭赶毛驴儿，
二目偷觑细留神儿。
她好似月宫下凡的天仙女儿，
从未见过这样的俏佳人儿。
她面如桃花初绽蕊儿，
发如墨染挽乌云儿。
杏核眼含情脉脉汪秋水儿，
玉米银牙红嘴唇儿。
春风吹来一阵阵儿，
摄人的心魄勾人的魂儿。爷俩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来一往，高潮迭起。池座、包厢里的观众看得如醉如痴，热烈鼓掌；老艺人们看得情不自禁，连声叫好。这时，张德礼汗流满面，勿勿赶回，急忙上妆。任连会见张德礼妆已化好，挑帘告知成月二人：“熟了！熟了！”此行话的意思是，后台已经准备好，可以结束演出下场了。成兆才、月明珠这才巧妙地结束，正规收场。众艺人对这出梁子戏一致叫好，有人提议把其整理成一出小戏。于是，后来稍加整理，《十三姐进城》就诞生了，并成为较有影响的保留剧目。（选自贾志勇主编.《滦南民间故事》.新华出版社.2017年11月）![]( "大树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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