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南也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大英雄,他是……

民生   2024-12-13 05:00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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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东倴城古,滦南英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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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张有胜!

张有胜,1927年生于松树村。因家境贫寒,家里孩子们多,添人进口在富裕人家是喜事儿,但在贫穷人家无疑是雪上加霜。那时候也不知啥叫节育措施,因此父母亲给他起了个乳名——“卡(读‘qiǎ’)住”,意思是到他为止,千万别再添小孩儿了。

张有胜从小没念过书,十多岁就给本村富裕人家放牛、放猪。14岁那年他放完牛回来,东家又叫他去喂猪,不小心把财主家的猪食缸给打破了,怕挨骂挨打,自己没言语一声就偷偷跑了。从此,在外流浪,靠讨饭度日。家里人把他找回来后,就让他干起了杀狗卖肉的“狗屠夫”营生。

1943年初,16岁的张有胜投奔了八路军,到四十八团三连当战士,因张有胜为人憨厚,战士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张傻子”。张有胜年龄小,部队照顾他,分派他当炊事员,后又担任炊事班班长。

1943年夏天,因判徒告密,张有胜所在部队四十八团团部和二、三连在开平被日伪军包围,战斗十分激烈。掩护团部和二连突围后,三连孤军作战。为减少伤亡,三连长刘守仁带两名警卫员到一座小楼上指挥作战,命令全连分散突围。战斗从上午打到晚上,战士们一天水米未进。

天黑了,张有胜让炊事班的同志们分头去送饭。自己也挑了一挑子饭向枪声最密集的北边走去。当时枪声像炸了锅,子弹像爆豆儿一样,张有胜不得不走一阵儿、趴一阵儿。他一心想给战友们送饭,但四处都是枪声不知阵地在哪儿、战友们在哪儿。只能迎着枪炮声,向最紧密的北边走。这时,忽然听有人喊:“傻子,别往那边走了,那边是敌人!”张有胜一听是三连长的声音,心里高兴极了,直奔小楼跑去。这时子弹像雨点儿般向小楼射来。

张有胜气喘吁吁地上了小楼,见连长刘守仁满脸是血,仍架着枪向北打,楼里跟着他的两名警卫员已经牺牲了。张有胜说:“连长你挂花了?”刘守仁说:“右眼被炮弹炸碎的玻璃碴儿扎伤了。”张有胜说:“我来打,你先吃饭。”“这时候还顾得上吃饭?”刘守仁略一停顿,说,“你听枪声稀了,咱们的部队准是突围出去了,咱俩也赶快转移吧!”张有胜说:“连长,我背你走!”刘守仁说:“这样走不了,你当兵前不是狗屠夫吗?你隐蔽好,别让敌人看见,装狗叫吧。”张有胜学了几声狗叫,敌人一阵枪弹打了过来。刚停一会儿,刘守仁说:“再叫!”张有胜又学了几声狗叫,又是一排子弹打了过来。这样,重复了三四次,敌人不打枪了。刘守仁借机把两位牺牲的战士安置好,让张有胜拿上两个战士的枪说:“走,咱们往南撤。”刘守仁的左胳膊盘在张有胜的后脖梗子上,右手提着手枪,警惕地下楼。下了楼,张有胜把两杆枪带挂在脖子上,长枪垂在前胸,背起连长刘守仁,撒腿往南跑。虽然张有胜年龄不大,但庄稼院出来的,长得傻大黑粗,浑身是劲,跑了七八里地,到一个村口,才放下连长刘守仁,喘喘气、歇歇脚。

刘守仁说:“傻子,咳嗽两声。”张有胜咳了两声,有一只狗叫了起来。一只狗叫,又引出几条狗跑出来叫,倒是不见有人出来。刘守仁说:“咱脱离危险了,你快去找个大门口要辆车。”一会儿,张有胜和一个车把式赶着一辆骡子车来了。刘守仁上车躺下说:“往东走。”那骡子车就飞跑起来,走了十来里,刘守仁又说:“往北拐”。张有胜说:“往北走不是给鬼子送上门去吗?刘守仁没吱声。往北走了七八里,骡车停了下来,车把式说:“再往北走就是铁道了,岗楼多着呢!”刘守仁坐起来说:“别害怕,我是刘守仁,要去铁道北,你只管过铁道,出啥事儿我对付。”车把式说:“原来是三连长啊,怪不得这么大胆子!”鞭子一挥,大车又向北走去。

这时天阴下来,又是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刘守仁催车快走。向北一看,东西一瞅,有些亮光一闪一闪,听着火车声哐哐直响,车把式紧张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车快到铁道口,发现道口左右不远处各有一座炮楼,像二鬼把门一样。刘守仁命令张有胜拿起一支铁把式冲锋枪对准西边炮楼,自己手握二十响手枪指向东炮楼,高声喊:“一连掩护,二连冲锋!”两人的枪口突突向东西炮楼同时打去,车把式扬鞭打骡子,飞快地穿过铁道。等离开铁道快二里地时,才听到炮楼的日伪军胡乱打枪的声音,他们谁也没敢出来。

骡子车一气向北跑了十多里地才缓下步来,车把式抱怨说:“刘连长,你忒胆子大,也忒爱惹事,咋不偷着过来?”刘守仁说:“我们偷着过道口,准被两边炮楼的敌人发现,他们看清我们只有一辆车,出来拦住我们,那时就坏了。我们过铁道他们不知道,先用大话诈唬他们,然后放枪,他们不敢露头,待敌人醒过攒(读“cuán”)儿来,我们就过去了。”

刘守仁、张有胜他们连夜赶到井峪八路军根据地,刘守仁治伤休养,受伤的左眼失明,安了只假眼。后来刘守仁当了团长,每到战斗激烈时,他总是爱把假眼抠出来带领官兵打冲锋。因此,每当刘守仁一抠眼珠子,战士们都口口相传说:“刘团长急了,又抠眼珠子了,赶紧冲啊!”

1947年10月,刘守仁担任团长的四十八团到抚宁县攻打留守营据点。为顺利拿下这个据点,刘守仁命令侦察排摸清敌人的火力部署和明碉暗堡。

时任侦察班班长的张有胜化装成卖狗肉的,到留守营据点门口去做买卖,借机侦察敌情。把狗肉卖光了,他也掌握了一些情况,就要返回部队时,有个伪军认出了张有胜,立刻报告了留守营保安大队长杜连续:“门口卖狗肉的是四十八团的张傻子!”可此时张有胜已经收拾东西走了。敌人随后就追,想捉活的,发现张有胜走得远了,敌人怕中四十八团埋伏,不敢远追。杜连续就下令开枪射击,乱枪齐发,张有胜负伤跌倒。

战友们把张有胜抬到屋里,见肠子都流出来了,感觉没救了,就从村里买了口柳木棺材装殓了。刘守仁听说傻子死了,对身边的人说:“他和我是老乡,跟我好几年了,我在开平左眼负伤,幸亏他把我背了出来,我才安全转移。我要看看他,给他换口好棺材。”并吩咐战士们去外村寻找柏木棺材。刘守仁叫人把装着张有胜“尸体”的棺材打开,他一看张有胜面如黄纸,想着这个苦孩子的忠诚勇敢,心里难过,伸手去摸摸他的脸,感到还有些体温,再一试鼻子、嘴,好像还有一丝气儿。连忙说:“快,张有胜没死!”大家把昏迷的张有胜从棺材抬了出来,找医生抢救,并连夜转移到张仙庄战地医院。两天后,张有胜才清醒过来,这位战斗英雄终于被救活了。

后来,张有胜随四十八团转战南北,参加无数次战斗,多次负伤。在一次战斗中,敌人把手榴弹扔进我军阵地,张有胜飞起一脚把冒着青烟的手榴弹踢了出去。为此,张有胜断了三个脚趾头,却救了身边的战友。他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被评为二等甲级荣誉军人。

全国解放后,战斗英雄张有胜解甲归田,回家务农。因老家没啥亲人就投奔潘家戴庄姐姐家,后经人介绍和潘家戴庄一女子结婚,生有四个儿子。张有胜不居功自傲,重新拾起“打柴狗、卖狗肉”的营生,继续当他的“狗屠夫”,自食其力,养活一家老小,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改革开放后,张有胜举家迁回原籍松树村,于2014年因病辞世,终年87岁。(邵永来搜集整理)

(选自《滦南民间故事》.贾志勇主编.新华出版社.201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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