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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皮影大王张绳武的故乡松树村(今滦南县倴城镇),流传着他不少为人称道的故事。
张绳武唱影,一不是家传,二不是爱好,而是被生活所迫。他家过去很穷,全家9口人靠父亲做小买卖和种几分薄地维持生活。张绳武10来岁时就拎着个破篮子满地挖野菜,稍大点儿,又帮着母亲种地。
12岁那年,母亲为了把儿子挪出这个穷窝窝,托人把绳武送给正在村里唱影的班子学唱影。影班掌班马老聚看着面前这个破衣烂衫、瘦小枯干的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我叫连仲头(乳名),12岁了。”“孩子,学这行可苦哇,你还小,能受得了吗?”小绳武含着眼泪说:“老爷爷,只要有饭吃,我啥苦都能吃。”说完便双膝跪下,给师傅磕了三个响头,张绳武就这样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
张绳武进影班子后,白天认真学唱,晚上演出时,给影匠们拿这递那。有时候人手不够,他还帮着打家伙。他长得矮小,够不着打瓮子,只好在脚下垫上几块砖。演出结束,别人睡觉了,劳累了半宿的小绳武却偷偷到村外练嗓子。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几年张绳武就练出了一副铁嗓。他用自己的表演唱腔,赢得了许多观众。一次,影班子到东北一个村子表演,爱看热闹的李大嫂听说“五省大王”(东北一带对张绳武的尊称)的皮影开台了,忙把手中没有做好的饽饽往门框上一贴,撒腿就往外跑。
滦县雷庄70多岁的赵大爷,最爱听张绳武的影,在本村他场场不落,就是在外村,离一二十里远,只要听说有张绳武的影,他也要追去看。一次他听说张绳武正住老家,便骑上小毛驴,星夜赶60多里专程来看。此后,他逢人便说:“以前只听着张绳武唱得好,没见过本人,这下可了却一件心事,不光看见了张绳武,还在他家吃了一顿饭,就是死了也知足了。”
张绳武从日本演出回来,雇了几辆大车拉着东西奔沈阳。一天路过一座大山,车上的几麻袋洋钱被劫走了。张绳武一打听,说是王大胡子在这儿占山为王。张绳武听后说声:“好!我正要想见见这个王大胡子呢。”大伙一听连忙阻拦说:“你千万别冒那个风险去,咱那些钱宁可不要了。”张绳武说:“那几麻袋钱是小事,我听说这个王大胡子为人仗义,是为救一个唱落子戏的姑娘摊了人命才占山为王的。我早就想结识一下这位好汉。”
来到山上,张绳武对守山的土匪说明来意,被带进一座大庙里。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腰插两把匣子枪,端坐在虎皮椅上,见到张绳武厉声喝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我的山门?”张绳武摇摇头说:“你别当着真人说假话,在东北这疙瘩土上,哪还不知道王大胡子的为人。别说他不打家劫舍,要是真让我碰上他,我还真情愿把这点钱送给他,可惜啊,我没那福分。”
王大胡子听完,忙欠身问道:“那你是干啥的?”张绳武一抱拳说:“我是唱皮影的张绳武。”王大胡子听说是张绳武,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哎呀,原来是五省大王到了,没说的,洋钱如数奉还。”张绳武摆摆手说:“我这次上山,不是为这点钱财,既然你手头紧就留着用吧。”王大胡子一拱手说:“我早就听说你的为人,就是无缘相见。今儿早上,手下人说有几辆大车装着不少东西,我心想准是哪个王八羔子贪官刮的地皮子,没承想是你的。唉,我王大胡子是个粗鲁人,你要是不收回洋钱,可就是看不起我王大胡子了。”说完吩咐手下把洋钱送到山下,并派人护送张绳武一行人走出大山。
有一年,张绳武从国外演出归来,到松树村省亲。刚到村口,乡亲们就热情地围住了他。非让他唱几段不可。张绳武清清嗓子刚要唱,只见一个人挤进来,拉住张绳武说:“唉呀,真是你回来了。今儿个是五爷的六十大寿,五爷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来请你。”说完拉起张绳武就走。
张绳武看看大家,一抱拳说:“各位父老乡亲,我去去就来。”乡亲们知道,那位薛五爷是张绳武的干爹。在张绳武刚出生时,家里揭不开锅,曾周济过张家。干爹今天的寿诞之日,干儿子去祝寿是正理,只是觉得有点儿扫兴。
张绳武来到薛家,见过干爹干娘。这时有人提议让张绳武唱上几段。张绳武向大家点点头说:“恭敬不如从命,我献丑了。”唱一段《全家福》下来,人们一片称赞。而张绳武却拱手告别。薛五爷见状把脸一沉说:“昔日我待你不薄,今儿就算你是衣锦还乡,到我这儿,酒不饮,饭不吃,难道是瞧不起我了么?”张绳武一听,忙陪笑脸说:“您老的恩德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不过众乡亲们听说我回来了,都在外面等着,我怎能不去应酬一下。恐怕您老也不愿意让我被人戳脊梁骨吧。”一席话说得薛五爷点头称是。(邵永来搜集整理)
注:张绳武(1885-1967)(网上误传逝世于1968),河北省滦南县人。皮影艺术界和东北、华北地区公认的“皮影大王”。河北省唐山市滦南县倴城镇松树村人,原名张荣绪,号老绳。出身于贫苦的农民家庭,父亲常年给地主打长工,由于家境贫寒,仅在本村的私塾念过二年书,十二岁就给地主放猪、放牛。张绳武在皮影艺坛上从事表演艺术活动达半个世纪以上,在诸多皮影表演艺术家中,亦为佼佼者。活动范围,遍及河北及东北的沈阳、丹东、锦州、长春、哈尔滨、齐齐哈尔等地,直到佳木斯以北的鹤立岗(现鹤岗)。
(选自《滦南民间故事》.贾志勇主编.新华出版社.2017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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