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共振｜邵聚宝：那只“四眼”狗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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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10 08:09
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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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在手机上翻看一些短视频，其中，一些记录动物的短视频很是引人注目，有的乖巧可爱，有的憨态可掬，有的调皮机灵，常常令人捧腹。有的动物在一些突发的灾难面前，表现出很大的反常，甚至会救人于危难。这些视频下面，热度最高的评论就是六个字：“万物皆有灵性”。每当看到这些视频，特别是一些记录狗狗生活的视频，我就会想到三十年前我家里养的一条家狗，黑色的背，白色的肚，四只蹄子也是白色的，最特别的是它的眼圈外眉毛处还有两个白点，远看就像是四只眼睛，我们都称它为四眼狗。平常我们就是“四眼儿”“四眼儿”地喊着它。父亲喜欢狗，总是想在家里养条狗，一是喜欢，二是还能够在平时家里没有人的时候看看门。而母亲却嫌麻烦，毕竟家里除了喂着鸡，为了方便春耕秋收，田间劳作时节省人力，提高效率，还养着一头骡子，再喂条狗，多了张嘴，又得操心它的吃食。我也喜欢狗，但母亲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便不再张嘴恳求妈妈养狗。一个秋天的下午，父亲还是领回来一条狗。一条普普通通的狗，黑白相间，眼睛上面有两团白色的毛，像极了四只眼。它跑到院子里时，显出很温顺乖巧的样子，不叫不闹，只是抬着头，吐着舌头，憨憨地看着你。我高兴极了，跑过去要摸它的头却被母亲呵斥住：“小心咬你”。许是它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吧，便表现出很友好的样子，当我的手伸过去时，它很乖顺，任我抚摸，丝毫没有要咬你的意思。父亲说，这是我二姨家的狗。父亲好几次去二姨家，看到这条狗，很是可爱，就想要回家。这次二姨家终于同意让我父亲领走了。因为父亲经常去的缘故，自然已经混得很熟，所以父亲也便轻而易举地将它领回了家。父亲还给她用皮带拴了个铃铛，戴在它的脖子上，走起路来“叮当叮当”地响着。母亲虽然不太情愿，可眼见我们都喜欢，也便不再说什么。于是我家就多了个新成员。白天，它在院子里外，要么蹲着，趴着，要么跑着，也不跑远。因我陪它玩的时候多，它和我的关系显得更亲近。傍晚，无论是哪个季节，当我们放学回来的时候，它便远远地去迎接，许多时候，它会早早地在村口那里等着，一看见我露头，便“腾”地站起来，飞一般地跑过去，清脆的铃铛声也从远处传来。临近跟前，“忽地”竖起两只前腿，扑到你的胸前，扑你个猝不及防，然后“吱吱”地叫着，好像见到了久别的朋友，别提有多高兴了。于是，你的衣服上便被它的脚蹬的都是土。最狼狈的是在下雨天和下雪天，它会跑来一下子扑到你的跟前，将满是泥水的脚扑到你的衣服上，真是让人既气愤又无奈。于是，再有下次的时候，我便会远远地训斥它，到跟前时有意推开它。经过多次的训练，它便不再朝你的身上扑，显得“文明”了许多。然后就跟着你回家了。晚上，它会睡在父亲给它在院子里搭的窝里。冬天冷，母亲便会在厨房的地上给它铺上好几层垫子，让它在上面休息。半夜，外面有什么动静，它便会“汪汪汪”地咬起来，反正，贼是不可能靠近家里的。最有意思的是，在万籁俱寂的半夜，只要村里有一只狗在叫，其他人家喂得狗也会叫起来，一时间，全村的狗叫声此起彼伏，打破了村里的宁静。不同的狗，不同的叫声，有的叫声节奏感很强，叫两下，再叫一下；有的叫声像哭的一样，听着叫人伤心；有的叫声先高后低，很有规律……躺在炕上，被狗叫声惊醒，心想，不会是外面有“鬼”了吧。小时候，大人们经常这样吓唬孩子。这只狗因为是长大后要回来的。要回来后，我家里也没有拴着它，也算是给了它极大的自由，它便经常跑回到八里地之外原先的主人家去。这是后来再去二姨家的时候才知道的。那天父亲去二姨家帮忙修房子，看到四眼狗正好在家，难怪经常不在家里待着。留在我们心中的悬念才被解开。我们担心它走失的几率也降到了最低。记得有一年除夕，也许是狗被震耳欲聋的二踢脚、鞭炮声吓到了吧，它那天早早地就跑回了二姨家，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来回近二十里地，回来时“呼呼”地喘着气，也真够辛苦的，我赶忙从厨房里端出食物让它吃。这样过了两年光景。那段时间，突然好几天不见了“四眼儿”，放学回来，看不见它接我的影子，回到家，也看不见它踪影，问父亲，父亲也说好几天没有看加它了，我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来，难道它出事了？我不敢多想，我多希望在我吃饭的时候，它能够蹲在我的眼前，看着我吃，顺便扒拉些饭菜喂它；我多希望在我晚上去厕所的时候，它能够跟着我，和我作伴，我不会感到害怕；我多希望在星期天休息的时候，它能够跟着我溜达……我的心就这样失落着。突然，一天傍晚，放学回家，只见它又远远地朝我跑过来，我又惊又喜，它终于回来了。可当它跑到我跟前的时候，我一下子惊呆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它的左眼血淋淋的，是被石头或者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瞎了，血肉模糊，已经干了，简直不忍直视。它脖子上的铃铛也不见了踪影，大家也许不相信，当时我的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是谁这么狠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打瞎了我心爱的狗狗的眼睛，我的狗狗那么可爱，你们怎么忍心这样去伤害它呢？还是有人要捉住它卖钱，狗子不从，便对它下狠手呢？我不得而知，我的心里乱极了，我慢慢蹲下来，抚摸着它的头，它的背，一遍一遍抚摸着它身上杂乱的皮毛。它显出很委屈很伤心的样子，偎依在我的身边，任我抚摸它的毛发，也许，这才是它最温暖的港湾吧！全家人看到“四眼儿”的惨状，都心疼不已，便不断诅咒伤害它的人，“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为什么要伤害一只无辜的狗呢？良心何在呢？但这样的诅咒又有谁能够听得见呢？！经过这件事后，“四眼儿”便在家里待着，着实安静了一段时间，也不在外面到处乱跑了。也许是好了伤疤忘了旧痛吧，也许是它在家里呆的时间过长的缘故吧，总之，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狗子又不见了踪影。我们全家的心又悬了起来。一个星期天的早上，我睡了个懒觉，一觉醒来，已是九点多了。父母亲都下田去了。我穿起衣服，来到院外，朝南边的红岩梁（红岩梁有一条道，直通二姨家）望去，好像看见有一条狗正一瘸一拐地跳着走了下来。我的心“咯噔”一下，莫不是我的“四眼儿”，是它的脚上沾上刺儿了吗？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距离有几十米的时候，我终于看清了，它就是我的“四眼儿”，更让我气愤的是，它的一条后腿竟然被打折了，耷拉着，其他的三条腿支撑着整个身子。看见我后，依然是想扑过来，它“吱吱吱”地叫着，叫声里满含凄惨。我跑过去，伸出双手接住它的两条前腿，它用它那只仅有的右眼泪汪汪地看着我，仿佛在说：“我又被人欺负了，我好痛苦啊！”看着“四眼儿”悲惨的样子，我很悲愤，虽是一条狗，可它也是一条生命呀，狗的本性是善良的，特别是家狗，如果不是惹急，它不会轻易去大声朝着别人乱叫。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狠心的人要治它于死地呢？第一次是打瞎眼，第二次是打折腿，这难道仅仅是两次意外吗？为什么就不放过这样一只善良的动物呢？看着眼前这只狼狈不堪的狗子，它以前是多么地机灵，活蹦乱跳，总是跟着你，摇着尾巴，逗你开心；可现在，它颓废不堪，满身疲倦，毫无生气。我的心里难过极了，可我却无能为力，我不知道是谁下这样的毒手，当你去拿棍子去追着它打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丁点的同情心，难道你的心就没有一丁点的不安？大约过了几个星期的时间，狗子又不见了，一连几天没有音讯，我们的心便又开始担心起来。又过了几天，仍没有它的影子，再后来也就再没有了它的影子，问左邻右舍，都说没有看见。大约我的“四眼儿”的确已经死了，是被人打死还是被人逮住吃了狗肉，不得而知，总之，我的“四眼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但它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鲁迅先生在他的文章《野狗》中写到：狗是社会的弱者，被人类所压迫，被驱赶，甚至被杀死。我的“四眼儿”就遭受了这样的厄运。我们常说万物有灵，其意思是说世间万物都是活的，都有灵性，江河大地，飞鸟草虫，都与人的内心息息相通、息息相关。用下流的手段欺负社会的弱者，不知道这样的人于心何安！我们常说，善的能量能让周围变得更加美丽，恶的能量能够毁灭周围的一切。从“狗”眼看人的角度，多么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汇聚起善的能量，去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加美好！邵聚宝，中共党员，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现为平定县教育发展研究中心语文教研员。县名师、县好老师、阳泉市师德模范、山西省教学能手、三晋名师，山西省模范教师。其教育博客曾被山西省教育厅评为“山西省十佳教育博客”。时有诗歌、随笔等小作见诸报端，辅导学生有40余篇作文发表，多次被评为优秀辅导教师。曾在《中学语文教学参考》《作文导报》《特色教育探索》等报刊杂志发表论文、教学随笔10多篇，另有30余篇获国家级、省级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