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共振|闫伟伟:红尘意外笑响多

文化   2024-10-13 09:53   山西  


阅读——故事出自《世说新语》。

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舟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初读便一叹。乘兴而行,兴尽而返,深深为王子猷那种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的行为风格所倾倒。以“乘舟访友”之“事”起,以“兴尽而返”之“情”终,端的意外!遂叹《世说新语》,不愧是魏晋风流的故事集!
复读竟意外发现,“雪夜访戴”的故事竟然有意识流小说的影子。唯主观、反理性是意识流小说的总的特点。君不见,夜起饮酒,彷徨吟诗,忽忆好友,乘舟夜访,未晤旋返,重在尽兴……主观意识流动的轨迹赫然醒目。
或许,我国南北朝时期就氤氲了意识流小说的基因片段?
想到自己牵强附会的意外的心得,由不得开颜一笑。

 

讲座——长医“邈思”文学社。

我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在长治日报社当记者。闲暇,我常常回母校长治医学院,给“邈思”文学社的学弟学妹搞文学讲座。对于他们提出的各种问题,我会十分坦率的回答。
一次,有一位女同学递上了一张纸条。云:“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头活水。那你为什么你的新闻报道只写正面的阳光鲜花,而不写反面的病毒雾霾?难道社会中就没有一点点的阴暗面吗?”
好意外的问题!
晴天霹雳,猝不及防。众目睽睽,无处遁形。
镇定。深呼吸。我凝视这位女同学那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稍加思索,反问道:“你喜欢自拍发微信朋友圈吗?”
女同学点点头。
“你的脸庞有光洁漂亮的时候,也有长痘痘不干净的时候,那你为什么不在脸庞长痘痘的时候自拍,而在光洁漂亮的时候开美颜自拍呢?”
一片掌声盈耳。教室里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
想到自己意外的灵光乍闪,禁不住咧嘴一笑。


聆听——阿婆睡前侃笑话。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7岁的欣欣小朋友夜晚无眠,望明月,意缱绻,缠着阿婆把笑话儿侃。
阿婆讲的笑话不仅让欣欣咯咯笑翻,睫毛频闪;也令旁听的我报以莞尔,回味再三:
从前,月亮上的一位算命先生来到人间,自称“铁嘴神算”。据说,他不要人家开口,只看神态外貌便知吉凶祸安。一天,一个老头来算命。“铁嘴神算”看他衣衫褴褛,愁眉不展。便胸有成竹道:
“我看你家境不好,经济困难。”
老头摇摇头。
“是晚年丧偶否?”
老头又摇摇头。
“那么,一定是儿孙不孝?”
依然摇头。
“铁嘴神算”连猜不中,心中戚戚,又一连串说了很多不吉利的事情。
老头仍旧摇头不止。
“铁嘴神算”徒唤奈何,不得不询问老头算命因缘。
老头这才告诉他:“三天前,我得了摇头病,想请你算算何时才能治好。”
嘎嘎,如此的悬念如此的反差!简直比莫言还莫言,比赵本山还赵本山,比福尔摩斯还福尔摩斯,比卡尔维诺还卡尔维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就算拿个秤砣当元宝吧,想到这个意外听来的故事,简直有“欧亨利的尾巴”,遂掩口噗嗤一笑。

 

写作——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一次意外的机会,我得以给小朋友上作文课。
有一天,我在班里表扬一位同学,说他这个“青翠欲滴”用得好。结果下一次交上来的作文,几乎每个同学都用了“青翠欲滴”:
“客厅一角,放着一盆青翠欲滴的兰花。”
“路摊卖烧饼的,正把青翠欲滴的橄榄油涂在面饼上。”
“她的青翠欲滴的绿色的裙,在风中飘舞。”
“最近患严重感冒,我的鼻涕青翠欲滴……”
原本想告诉孩子们,使用成语要注意语境。但惊讶于孩子们的童言无邪,意外创造,憋不住怔怔一笑。
还有一个“小捣蛋”写了一首新诗,名为《挑食》:
“如果你不吃白萝卜,你就缺少维生素;如果你不爱吃肉,你就会面黄肌瘦;如果你不爱吃大米,你必定是北方人无疑;如果你不爱吃面,那你在操场跑步坚持不了三圈;如果你不爱吃鸡蛋,就会被老师骂笨蛋;如果你不爱喝优酸乳,那你多半是侏儒;如果你不爱抽烟,那你一定是‘妻管严’;如果你不爱喝酒,那你回家就不会太晚;如果你不爱吃保健品,你可能没钱……挑食的坏处有很多,你不爱吃什么,就按照前文对号入座。”
没顾上鉴赏诗歌的想象之奇特,思维之跳跃,逻辑之简捷,韵律之和谐,我鬼使神差先对照了半天,发现:我居然是一个面黄肌瘦、跑步不到三圈且没钱的“妻管严”。思罢,不禁哑然失笑。

 


感悟——新词一阙咏“意外”。

写作构思的快慢,因人而异。
说慢,相如含笔而腐毫,扬雄辍翰而惊梦,张衡研京以十年,左思练都以一纪;说快,枚皋应诏而成赋,子建援牍如口诵,仲宣举笔似宿构,阮瑀据案而制书。
闲话打住,且说水先生公布10月份的振题“意外”。我呆坐在书房,一边“神与物游”,一边低声吟哦:“意外,意外,意外啊意外……”。希冀缪斯女神的仙袂意外拂临。
“这有什么困难的”,儿子在一旁插话,“书到用时方恨少吧,我给你背一首词——”

驿外断桥边,

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

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

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陆游:《卜算子 咏梅》)

听到这里,我本想告诉他,是“意外”,不是“驿外”。转而又想,这种谐音误差本身不就是一种“意外”么?于是模仿放翁的调子,也自度一阙《卜算子》,与诸君共乐耳。

意外共振题,

胸臆翻如煮。

借问灵犀竟何之?

读写听说悟。

笑靥不曾平,

眉黛花犹聚。

寒露时节写振文,

意外知何处?

 

嗟乎,与其说意外是孕育在必然中的偶然,毋宁说意外是预期与现实的落差。是以“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以“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愿君宠辱不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坦然对意外, 惊喜如潮来。
一刹那,我纵浪大化,栩栩然蝴蝶,蘧蘧然庄周,止不住忘形一笑!


闫伟伟,临汾新希望双语书院语文教师。在《语文月刊》《少男少女》等报刊发表文章300多篇。参编《中考满分作文特辑》,酷爱阅读和写作,获山西“广电杯”征文大赛一等奖,“三元杯”征文大赛一等奖。


水先生的语文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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