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共振｜度成华：问 罪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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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6 12:57
山西
新疆哈密石油基地与钻井施工基地之间，尚有一百多公里距离，石油工人，家安在石油基地，人在施工基地，是一种常态。一位石油人的妻子，登上了两个基地之间的班车，她双目紧锁，怒容满面，她要去问问丈夫，女儿病得如此严重，家中事情如此繁杂，为什么，硬是不肯回家来帮帮，回家来看看，如果真的不想要家了，那就干脆，来个了断。越想快，越感觉车子太慢。妻子眼中的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心里也禁不住地说：“你心再狠，也不能不管女儿啊，女儿这次高烧不退，医生都说，有危险啊。”妻子打开丈夫的房门，一下子傻眼了，房间里一片零乱，脏衣服随意乱扔，发出浓浓的石油气味。一问，人们才说：“俞队长一个多星期都没有回来了，吃住都在工地。”原来，妻子的丈夫是钻井队长，油井钻到6000多米的深处，离成功越来越近，故障也会越来越多，不能有一点点闪失。作为队长，又是技术里手，一刻也不能离开。妻子的电话，打到了施工现场，丈夫说：“你不着急，再等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好像多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一边离开了女儿，一边不见丈夫。妻子坐在床边，心里更加与丈夫较劲，你不顾家，我也不顾你了。两天之后，丈夫带着一身的疲惫，一身的尘灰，回来了，见妻子了。他的两眼，熬的通红，他的双腿，灌铅沉重。见到妻子，他说：“油井成功了，是一口高产井。”说到女儿的身体，他对着妻子笑了笑说：“交给你，我放心。”一肚子怨气，都化作了爱意，一肚子责难，都化作了怜惜。她忙着收拾屋子，清洗衣物，烹制饭菜。她要让丈夫好好休息，好好调理，再去上井架。她眼里依然含着泪，泪眼之中，满是一位妻子的柔情与关爱。两天过去，便是分别，夫妻两人，久久无语，最后，妻子说出一句自己也没有想到的话：“家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到家，女儿又紧张，又担忧地问：“妈妈，爸爸还要我们吗？”妈妈回答说：“要啊，爸爸和我们一样，都爱这个家，爱家里的每一个人。”这位女儿名字叫俞燕，升到初中时，成了我的学生，有一次上作文课，我让大家以“我的石油之家”为话题，写一篇作文，她就写了这一段经历，她说那时她上小学五年级，因为身体不好，一次发烧，三天不退，妈妈心焦，电话打到爸爸的施工基地，却就是不回，妈妈气愤之极，于是在俞燕病好之后，前去问罪，意外的是，不仅没有问到罪，还加深了两人的情感，从此更加亲密无间。更加恩爱有加。![]()
其实，俞燕的妈妈也是一名石油人，只是在油岩的研究领域，是一名专业性非常强的技术员。鄯善地区，岩层下面的石油，大多分布在地下5000多米的深处，有一次试钻，钻到5000米，取出的岩心，依然没有渗油的迹象，多数人的认为失败了。但俞燕的妈妈把岩心反复打碎化验，终于发现了渗油的蛛丝马迹，继续钻下去，打出了高产井。她与丈夫，在不同的领域，为国家的石油事业，奉献力量。俞燕面容清秀，目光有神，成绩很好，我让她把作文再修改一下，成了班上同学的范文，还推荐到一家报上发表。俞燕学习更加认真了。她还给我讲过一个让人意外的事情。吐哈石油油井，都在戈壁荒滩，岩层深处，地质复杂，井喷之事，再所难免。井喷一出，气浪袭人，非常危险，但必须及时抢救。有一名年轻的工人，就是在抢救之中，被气浪的高温烫伤，治疗过后，面目全非，他与妻子，平时关系不好，常有吵闹，所以，大家都说，这样一来，他的妻子肯定会弃他而去了。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妻子，不仅没有离他而去，反而变得温柔起来，精心照料自己受伤的丈夫。被评为石油基地的温馨之家。受伤之前的吵闹，受伤之后的温馨，这样的意外，怎么说得通呢？这位妻子作出这样的解释：“他为了祖国的石油工业，健康都失去了，我如果在这样的时候，抛弃他，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对得起我们共同的石油事业吗？”石油基地有一大的宣传栏，内容时常更换。我看到过这位妻子的照片，笑得很开朗，很大度，我在心里赞美她。俞燕身体依然不是很好，但个子长得很快，快毕业时，需要进行800米跑步测试，体育老师认为她的身体情况，应该免试，但她坚持测试，我感觉，她有一种石油人的不服输的精神。初中毕业之后，俞燕进入石油高中，而我也结束了三年的支教工作。分别之时，多有不舍。相约保持联系。过后便是她忙着学习，我忙着工作，联系也不多，意想不到的是，又过三年，她告诉我，报考了中国石油大学，并且已经录取。想想她的容颜，清秀，但是，她的身段，却是单薄。这样的身体，进入石油战线，吃得消吗。俞燕在信中告诉我，自己确实身体不好，但也无大病，爸爸妈妈都支持自己读石油大学，做新一代石油人。爸爸甚至说，石油人野外作业，风雨无阻，更能让人身强体壮，百病不侵。俞燕还告诉我，中国的石油事业，发展到现在，早已今非昔比，高科技涉及每个环节。更加深的地层深处，更加广的领域广处，更加辽阔的海域之疆，都是油层气层的探索领域。都是石油人大展身手的空间。对此，俞燕正怀着无尽的向往与憧憬。我想，中国的石油工业，一步步向前发展，一步步走到世界的前沿。技术创新的必然之举，但更加内在的原因，是石油人一代代的接力传递，一代代的踔力奋进，一代代的砥砺前行。度成华，湖北省荆州市沙市六中语文教师，现退休。曾担任学校西藏班办公室主任，负责西藏班工作的副校长，参加过在拉萨召开的西藏班工作会议。在《西藏教育》等杂志发表过一些文章，散文《父子对弈》被选入北师大版的语文阅读教材。为湖北省特级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