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所说经 32

健康   2024-10-13 12:05   四川  

维摩诘经讲解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翻译

索达吉堪布·传讲

31

2018年11月13日

【课前开示】

《维摩诘经》已经讲了五品,按照藏文译本是讲了四品,因为《弟子品》和《菩萨品》在藏文本中是一品。梵文本的品数与藏文本相同;从汉语翻译成外文的一些译本,品数与汉文本相同。下面要开始讲第六品《不思议品》。

藏文本《维摩诘经》有一百二十多页,现在已经讲到一半了。我相信,只要生命还在,各位都会听完的,对吧?在历史上,很多人用五年、十年的时间听《华严经》。我们不敢说也听那么长时间,但一两年至少能坚持吧?这部经大概的讲课计划是:今年讲到12月18号左右,中间休息两个多月;如果各方面因缘成熟,2019年3月中旬继续讲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大家要不间断地认真学习。每讲一部经,很多人刚开始都喜欢听,到了中间就无法坚持。我看高级讲考班的道友们,每天听课还是很认真的。因为他们有讲考压力,不得不认真,从表情上也看得出来。每天晚上讲考时,大家讲得也比较不错。其他人的情况我不是特别清楚,但我相信大家也在很认真地听受。

《维摩诘经》有古代、现代的一些注释,希望道友们多参考一下。另外,乐园的佛学小组也在整理我每天的讲课内容,前段时间我看了,还是很好的。现场听课的道友们也在认真地记录,用蓝色、红色、黑色等不同颜色的笔在书上做标记,这也是闻思当中应有的态度吧。我觉得大家也应该很认真地学习这部经,包括我前面念的传承,即使你听不懂,经文的加持也是不可思议的,可以让你所做的事情更顺利、心情更快乐、身体更健康。

总的来讲,学习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不管学习佛法还是学世间知识都是如此。但学习确实会给我们带来利益。《大学》中讲:“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如果自己真正能够精进,每天都会有进步、有新的灵感和收获。这对学佛者、修行者来说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也尽量每天给大家讲讲课。其实讲课也是有压力的,不管讲显宗的课还是密宗的课,都要花很长时间去备课,对照藏语、汉语译本等,否则是对大家不负责任的态度。今天下午,喇荣的天气很不错。我想如果有空的话,到外面晒晒太阳也是很好的,但确实没有时间。我们每个人都喜欢放松、散乱,所以确实需要一些压力来增上自己的智慧。

在学习《维摩诘经》的过程中,大多数人是非常认真的,这种态度很重要。因为这是听佛经,不是听世间的培训课。在世间,人们交了一些费用去上英文课、日文课、企业培训课等,都会非常专注,那学习佛法就更应认真谛听了。听完课以后还要细细思维,再数数修行,这叫做佛教的闻思修。

这样的闻思修不仅对你的相续有利,也会给你的生活带来明显或不明显的利益。比如通过学习佛法净化自心,会使你的生活质量越来越高,心情越来越好,轻而易举地应对生活中的各种压力和困难。有些人遇到一点点压力和痛苦就撑不下去了,而你通过学习、修行佛法,天大的压力都能轻松面对。所以,暂且不谈开悟或转生净土,即使从现世的利益来看,学习佛法也会使你的生活、心态、社交等方面有非常大的改观。

当然,大乘佛教徒更为关注的并非自己的快乐和舒适,而是众生的利益。通过学习佛法,哪怕能在一天或一个月当中为众生做一件事,也是有价值的。

不思议品第六

《不思议品》不是特别好讲,你们听起来可能也不好理解,因为这些道理与大家平时的思维方式不太相同。听到这些观点时,有些人很可能不接受、不欢喜或暂时没有兴趣。实际上,不仅学习佛法如此,学习世间任何一种深奥的知识时都存在这样的问题。

这一品为什么叫《不思议品》呢?因为这里讲到了佛法当中非常甚深的胜义谛道理,一般人难以想象、难以言说、难以议论、难以思维。比如佛菩萨可以借助神通神变,令很多事物容纳于一个有限的空间,这与我们平时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不管怎样,我们可以尝试去了解诸佛菩萨的这种境界。

前面讲了文殊菩萨与维摩诘居士之间非常精彩的对话。以后,我们可以把《维摩诘经》拍成比较有意思的连续片或电影等,让很多人知道这部经的情节。比如,让十个人穿着声闻乘的衣服演佛陀的十大弟子,让四个人穿着居士的服装演四位菩萨。这些都可以表演,没有什么问题。但经中真正的内涵并不好演,如果没有系统学习过这部经,确实演不出来;即使演出来了,观众也可能看不懂、听不懂。

有些人之前也拍了一些作品,尽量还原两千五百多年前的场景,也是很好的,给人一种现场感、代入感。但佛经中真正的意义的确不好表现。像我们每天拼命地思维法义,非常专注地学了30节课,也花了一定时间去研究,但也不一定能完全讲出来,对相当一部分内容还是似懂非懂的。

不管怎么样,以后有机会可以做这方面的尝试,以前我们有些道友也为大家表演过《释尊广传》。当然,这种形式无法全面体现经典的甚深含义。比如第五品当中,文殊菩萨与维摩诘居士有很长的对话,如果拍的话,可能只有几句话,这样肯定无法把所有意义都表达清楚。因此,要想通达维摩诘居士的密意,一定要自己再三去学、去思维。

对于这次的学习,我是很欢喜的。因为大多数佛教徒是在家人,他们以前认为:佛教仅指声闻乘所倡导的教义,特别注重行为寂静等方面。但事实并非如此,佛教的内涵十分广阔。但我昨天也讲了,声闻乘的教授对于初学者来讲是非常好的。正因为如此,藏传佛教宁玛派的莲花生大士、静命论师都强调,要将声闻乘行为与大乘佛教见解相结合,这才是宁玛派的教规[1]

所以,大家以后不要看不起声闻乘,觉得自己是学大乘、学密宗的,于是很傲慢。实际上,很多人可能连声闻乘的境界都达不到。所以要一步一步来,从声闻乘开始是非常好的。

我们平时看到声闻乘出家人、居士的行为非常寂静,确实很羡慕、很随喜。但不能认为这就是佛教的全部,这一点,大家学了《维摩诘经》也应该明白。很多人以前对佛教的知见不太准确,很有必要通过这部经典对佛教有一个新的认识。

尔时,舍利弗见此室中无有床座,作是念:“斯诸菩萨、大弟子众,当于何坐?”

这时,舍利弗见到维摩诘居士的房间里没有床座,心想:“这么多菩萨、大弟子众,应该坐在哪里呢?”

前面讲了,维摩诘居士发现文殊菩萨的“团队”来了,就以神通力将屋子变空。舍利弗看到后也不敢问为什么,因为他胆子很小,但他心里在想:“这次来了这么多菩萨和佛的声闻大弟子们,屋子里却只有一张床榻,那我们坐在哪呢?”声闻行人对形式、形象、威仪是比较重视的,所以舍利弗心里一直这样想。

  • 身安则道隆

从声闻乘或世间人的角度来讲,舍利弗的想法非常合理。《注维摩诘经》中说:“声闻结业之形,心虽乐法身有疲厌。”对于声闻行人来说,虽然心里有求法的意乐,但身体还是会疲厌的。如果没有坐的地方,心里就不太舒服,得到的法也会很少。所以,他们还是想有一个很好的床榻或座位。

大乘显宗也有类似观点,如《大宝积经》中说:“由身安故获得心安,由心安故息诸烦恼。”如果身体安稳,心就会感到安逸,烦恼也会随之息灭。比如修行人若有一个很好的经堂,听法时就会很快乐;如果心很快乐,烦恼就会减少,修行也会增上。很多道友说:“我要建一个闭关房,我要修一个小小的玻璃房,这样我的身体就会安稳,身体安稳心就安稳,心安稳烦恼就会减少。”反之,如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修行确实会很困难。

1985年我刚来佛学院,当时没有住的地方。1987年秋天从五台山回来,地还没有上冻,我就自己建了一座小木屋。先到洛若去背了一些板皮,又买到一个玻璃窗,是学校里换下来的窗户,我问一位熟悉的老师:“可不可以把换下来的玻璃窗户卖给我?”他同意了。我跟他讨价还价半天,花三块五毛钱买了下来,当时我特别高兴。背回来后,我就自己做木匠,建了一个小板皮房。有些堪布很羡慕我,因为当时佛学院的房子很少有玻璃窗——除了我的房子以外,还有一个喇嘛的房子有玻璃窗。有了房子以后,身体就安稳了,心也安稳了,烦恼也随之减少。而之前,我一直在借房子住,就感到很不安。

我最近也在跟他们讲,要给新来的道友提供一些方便。以前,有些道友刚来,没有房子住,我也亲自帮他们挖草皮、修房子,男众那边也有,女众这边也有。现在他们想起这些事,仿佛是个古老的神话。

总之,作为修行人,有个安身之处是很重要的。因此,声闻行人希求床座也非常合理。

玄奘法师在《大唐西域记》中说,维摩诘居士的故居基址在广严城,不远处有一个用石头垒的小小的神舍,是维摩诘居士示现生病和说法之处。附近还有宝积菩萨、庵摩罗女、大爱道比丘尼的故居[2]

南怀瑾先生说,玄奘法师去过维摩诘居士的小屋,但我觉得不一定。因为玄奘法师到印度时,距维摩诘居士在世已经一千多年了,他的小屋还在不在也不好说。他在《大唐西域记》中讲的是维摩诘居士故居的处所。我问了以前去过印度广严城的道友:“现在那里还有没有维摩诘居士的故居?”很多人说没有见过。我们这里有没有人见过?有的话举手,等会儿给一个奖励。网上有没有?好像有。以后如果去印度朝拜,要看看维摩诘居士的故居在哪里。

长者维摩诘知其意,语舍利弗言:“云何仁者!为法来耶?求床座耶?”

维摩诘居士已经知道了舍利弗的想法,就对舍利弗说:“仁者,你是来求法的,还是来求床座的?”

舍利弗言:“我为法来,非为床座。”

舍利弗说:“我为求法而来,不是为求床座。”

舍利弗是想求法的,因为他随文殊菩萨而来,是想听听二位如何探讨甚深佛法。听到维摩诘居士这样问,舍利弗可能很不好意思。

这里的“法”,与我们平时的理解有所不同;“床座”也有甚深的内涵,它代表一种所依——坐卧需要所依,修行亦然。而维摩诘居士要破除这种对所依的执著。很多人想通过修行现前某种境界、得到某种超胜力量,心中始终有世俗层面形象化的东西,这些要一一破除。经中的声闻乘代表普通修行人,维摩诘居士代表境界更高的修行人,二者之间有很大差距。

维摩诘言:“唯,舍利弗!夫求法者,不贪躯命,何况床座?

维摩诘居士说:“唯!舍利弗,求法的人,连宝贵的身躯寿命都不贪著,怎会贪著床座呢?”

这是维摩诘居士对舍利弗所说的甚深教言。我想,在座各位在求法过程中也应该有这种精神。我前面讲了,菩萨会越过刀山火海、不惜生命代价去求法,这确实很有意义。有些人来这里也许不是为了求法,而是为了身体的安逸或心情的舒畅,但大多数人的确是为了正法不惜一切代价。

  • 渴法情重

我自己上半生最重视的事就是求法。来佛学院之前,我没有求过什么法,主要是在家放牧、在世间学校读书,这样度过了人生中非常宝贵的一段时光,很可惜。来到这里之后,就边求法边将自己懂得的道理传递给别人,我觉得很有意义。对于每一堂课,我都非常重视,因为不知道下堂课还有没有机会听。

之前我去非洲时,看到那里的人饭量特别大。我问:“你们为什么吃那么多?”有人告诉我:“因为他们都知道食物非常难得,下一顿还有没有得吃不好说,很有可能饿死,所以遇到食物时一定要多吃一点。”我看到连小学一年级、二年级的学生都吃得特别多,就问:“这么小的孩子,能吃这么多食物吗?”有人告诉我说:“没问题,他们对于吃饭的观念就是这样。”

作为求法者,在遇到佛法时,也应像非洲个别人遇到食物一样,有难得、渴望之心。《菩萨善戒经》中说:“菩萨至心求佛语时,渴法情重不惜身命,设蹈热铁猛火之地不以为患。”菩萨在求佛法时,渴望之心特别强烈,我们很需要这样一种精神。这不是理论上说说而已,而是要发自内心地觉得:每一堂课都很珍贵,不知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听闻,所以要很认真地听;开法会时也深感机会难得,所以要好好念诵。我自己在翻译时也经常想:“不知这部法能否完成,不管怎样,我希望每天翻译的一字一句都能令众生获得利益。”

  • 波斯匿王生起闻法意乐

《佛说未曾有因缘经》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波斯匿王听说佛陀的儿子罗睺罗受沙弥戒出家了,就很好奇地带着王妃大臣等一大群人去看——以前有些国王好像比较闲。他们到了佛陀那里时,看到佛陀正在说法,但罗睺罗不在现场。他们就坐在听法行列中,但由于平时在王宫里散乱傲慢惯了,听法时就坐不住,特别痛苦。我们这里刚来的佛教徒也是这样,听课的时候一会儿把脚伸出来,一会儿又收回去,但听了几堂课以后就适应了。

佛陀观察到波斯匿王的根基成熟了,就让阿难把罗睺罗叫来。佛陀对罗睺罗说:“人身难得、佛法难遇,你要好好听课。”当时罗睺罗还比较小,他说:“我听不懂这些法,听也是浪费时间,您让我好好玩吧,长大以后我再听法。”佛陀说:“你现在就要听,因为不知无常何时到来,你以后也不一定有机会听法。”罗睺罗说:“我是佛陀之子,如果您好好加持的话,我肯定不会那么早就死,以后应该有机会。”

佛陀说:“我自己都不知何时离开世间,又如何加持你?”罗睺罗说:“但是我根本听不懂,听法以后马上就忘了,又有什么意义呢?”佛陀说:“即便如此,听法对自相续也非常有帮助。”佛陀又说:“般若智慧,亦名甘露,亦名良药,亦名桥梁,亦名大船,汝不闻乎?”罗睺罗便回答:“唯然世尊。”

这时,波斯匿王已经被佛陀与罗睺罗之间的对话吸引住了,他也是有善根的人,听到般若空性的道理非常欢喜。最终依靠佛陀的加持,他也明白了佛法难闻之理[3]

可见,对于有些人要直接传授佛法,对于有些人要间接传授佛法。《色拉康卓自传》中说,有一次她在某处转绕,听到上师正在给弟子们讲他自己上师的功德,由此生起了极大信心,很想来康巴地区求法。但她听不懂康巴话,在她看来,康巴好像边地一样。因为拉萨话跟康巴话有很大差别,就像广东话跟四川话截然不同一样。她曾想:“这些人说鬼话、穿皮衣,肯定没有大圆满法。”不管怎样,她依靠上师的加持而生起了信心。因此,不管是直接听闻佛法还是间接听闻,对自相续都有非常大的利益。

《入大乘论》中说:“生得值法难,听说亦复难,生死虽无际,听法故有边。”遇到佛法是非常难的,听闻佛法较之更难;生死轮回虽如大海般无边无际,但听闻佛法会在相续中种下解脱种子,待因缘成熟时,这些种子就会依靠恭敬心的力量得以成熟,最终让我们超越轮回。

这些都是与闻法功德有关的教证、公案。我特别喜欢看闻法功德,年轻时也背了很多这方面的教证。当然,我们今天讲的内容都基于空性层面,但在达到这么高的境界之前,还是要通过听闻去了解佛法的甚深意义。

夫求法者,非有色受想行识之求,非有界入之求,非有欲色无色之求。

真正的求法,不是以色、受、想、行、识来求,不是以十八界、十二处来求,也不是以欲界、色界、无色界来求。也就是说,求法并非以五蕴、十八界、十二处、三界来求。

按照窥基大师的观点,下面这些内容,有些是讲染污法无所求,有些是讲清净法无所求。首先是讲染污法无所求。刚才讲的听闻佛法的功德,主要着眼于有相层面。这里从空性实相的层面来讲,实际上并无所求,一并打破声闻行人和一般凡夫人的执著。

“夫求法者,非有色、受、想、行、识之求”,求法不是以文字、上师、法本等色法来求,不是以感受快乐等受来求,不是以心里的观想、相执等想来求,不是以五蕴中的相应行来求,也不是以六识、八识等识来求。因为这些法都是空性的。如《心经》所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色等五蕴与空性无二无别,没有真实的本体。所以,以五蕴来求法是不会成功的。

非有界、入之求”,“界”是十八界,“入”是十二处,求法也不是以十八界、十二处来求。十八界包括六尘、六根、六识,十二处包括六尘、六根,具体分类在《俱舍论》中有讲述。从世俗层面来讲,求法肯定要借助蕴、界、处,这是不可缺少的。但在真实义当中,蕴、界、处本身并不存在,又如何依此来求法呢?

“非有欲、色、无色之求”,也不是以欲界、色界和无色界来求法。欲界包括地狱、饿鬼、旁生等;色界包括第一禅天到第四禅天之间共十七层天;无色界包括空无边处天、识无边处天、无所有处天、非想非非想处天,最长的在八万大劫中安住禅定。究竟而言,这些是没有任何相的,不可能从中得到真实义。

总之,五蕴、十八界、十二处这些染污法都是如梦如幻的,以现而无自性的方式存在,但在实相上都不可能成立。

下面讲,清净法也不成立。

唯,舍利弗!夫求法者,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众求。

唯,舍利弗!真正的求法,不以执著佛陀、佛法和僧众来求。

下面会讲到三宝、四谛都无可求。三宝和四谛是声闻乘清净法的根本,皈依三宝、修行四谛是很重要的。但从了义层面来讲,这些也不成立。

所以,真正的求法者不会执著佛陀,因为究竟意义上并无佛陀。《中观根本慧论》对于如来、涅槃等清净法都有遮破。真正的求法者也不执著法。在名言当中,法包括教法和证法;但在究竟实相义上,法也不成立。“不著众”指不著僧众。在世俗层面,“僧”指四位比丘以上的僧团或像文殊菩萨、观音菩萨那样的大乘菩萨;但在究竟了义层面,僧也不成立,只是如梦如幻的显现而已。

永明禅师说:“修习空花万行,宴坐水月道场,降伏镜里魔军,大作梦中佛事。”修习如空中鲜花般的六度万行,安坐于水月般的道场,降伏如镜中影像般的魔军,最后究竟成佛、度化众生,这些无一不是如梦如幻的显现。

有些佛教徒没有好好闻思修行空性法门,所以实执心很强。他们口头上经常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但内心并未真正懂得这样的道理,对三宝、四谛等非常执著,那不是究竟的求法。

夫求法者,无见苦求,无断集求,无造尽证修道之求。

真正的求法,不以见苦求,不以断集求,不以证灭谛、修道谛而求。

在世俗层面,声闻行人要了知苦谛、断除集谛、现证灭谛、修行道谛;但在究竟意义上,见苦谛、断集谛、证灭谛和修道谛都不存在。

所以者何?法无戏论。

为什么呢?因为这些都是戏论,而真正的法无有戏论。

所谓“戏论”,就像孩童的游戏,他们自己觉得很有意义,其实只是一种假相,根本不存在。无论清净法还是不清净法,未经观察时好似真实存在,真正去观察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戏论。“戏论”在藏文中叫“珠巴”,意为用语言、文字或分别念假造出来的现象。

若言我当见苦断集证灭修道,是则戏论,非求法也。

如果说要见苦、断集、证灭和修道,这是戏论,不是真正的修法。

现在大多数人对三宝、四谛等道理不是很在意,他们最关心的就是生活如何过得更安逸,即使是禅修,也要追求一些感觉。很多人甚至把倒世俗(与正世俗相比,倒世俗更为颠倒)当作真实。

佛经中说“幻人说幻法”,意为幻化的人对另一个幻化的人说幻化之法,毫无实质可言。同样的道理,三宝、四谛在究竟意义上也不成立,这是很甚深的法。

今天讲的内容都属于空性层面,不知大家能否接受,我从你们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也许很多人已经开悟了。

以上讲了蕴界处、四谛在实相义上均为空性、不能成立的道理。

“唯,舍利弗!法名寂灭,若行生灭,是求生灭,非求法也。

唯,舍利弗!法是寂灭的,如果行生与灭,则是求生与灭,不是求法。

法是寂灭的、寂静的,无实有本体。佛陀成道后说,他所证悟的是“深寂离戏光明无为法”,这种法有甚深、寂灭、离戏、光明、无为五个特点。“法”也有真相之义,所以求法就是求真理、求真相。

当然,真相有不同层次,也有主观与客观之别,因为人们对于客观真相有不同的主观认识。客观上,法的本体是寂灭的。如果主观认为法有产生和毁灭,就不合理。通过中观推理和修行体悟都会发现,法最初没有产生,最后也不可能有毁灭。所以,行生灭之法不是究竟的求法,还停留在世俗层面。

法名无染,若染于法,乃至涅槃,是则染著,非求法也;

法叫做无染,如果以贪嗔痴等烦恼障碍染于法,乃至染于涅槃,这是染著,不是求法。

《般若经》中讲:“一切法如梦如幻,涅槃亦如梦如幻。较涅槃有胜法者,此亦如梦如幻。”乃至超越涅槃的法也是如梦如幻的,并非实有。“涅槃”是佛教中的一个专有名词,印度婆罗门教等宗教中也有“涅槃”的说法。涅槃也叫真相、究竟实相,有寂灭、趋入死亡的意思。这里讲,乃至最清净的究竟实相的涅槃,也不能以执著来染污,否则就不是求正法。

法无行处,若行于法,是则行处,非求法也;

法没有行处,如果行于法,就是行处,不是求法。

法的对境是什么呢?并没有真实的对境,如果认为有,就已经有缘、有相了,也不是真正的求法。

法无取舍,若取舍法,是则取舍,非求法也;

法没有取舍,如果取善舍恶,就是取舍,并非求法。

在名言中有取善断恶,但在本性中没有,这与《法界宝藏论》《实相宝藏论》中所讲是高度一致的。所以,有中观、密法基础的人听《维摩诘经》会有感觉。如果没有这些基础,仅仅视佛法为世间道德,以为佛教只是教人做好人、做好事,佛教徒只是很慈悲、很善良、很开心、很快乐,听到今天的内容也许会想:“以前我认为有的东西,怎么都没有了,甚至成了非法?那我都不敢求法了。”

这里讲,取和舍都不存在。密法中也讲,十善、十不善的自性不存在,因此无取无舍。听过密法的人会明白这一点。如果在究竟义上还存在某种法,那它就是不空的、成实的,但这无法安立。

我自己觉得,如果深入闻思修行佛法,就能真正品尝到它的美味,这与世间其他知识不同。虽然我不是一个广闻博学的人,但在出家前也学过不同的知识,出家后也看过各种书籍,听过东西方一些大学教授、知识分子、学者的演讲。我确实感到,佛教的道理最为特殊。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们写得不好或讲得不好,只是自己与佛教的缘分更深吧。

总之,法是无有取舍的。如果取舍,则是求非法,而不是求正法了。

法无处所,若著处所,是则著处,非求法也;

法没有处所,如果执著处所,则是执著处所,并非求法。

有的译本中将“处所”译为阿赖耶,意为基、对境。

有些人在修行过程中一定要达到什么目标,比如往生净土。暂时来讲这是可以的,但如果心里一直抓着一个实有的东西,就是不究竟的。

法名无相,若随相识,是则求相,非求法也;

法叫做无相,如果意识随着外境而执著相,则是求相,不是求法。

“识”指妄识、妄分别,如果以妄分别来求某种相,就不是求法。

现在有些佛教徒特别著相,比如经常打卦,做事情一定要用某种方式,甚至在寒冬腊月的时候半夜三更起来在马路上捡“舍利”。这种精神是很可嘉的,一边哆嗦着一边用电筒照沥青上透明的胶,抠下来后再一颗颗地吞下去,非常不容易。(众笑)

外面很多人也经常打卦、算命。听说有些地方还有“神通班”,专门教人开天眼等神通,告诉学员用神通观别人的时候,眼神、心态应该如何。事实上,那些老师自己都没有神通——不要说神通,可能连鬼通都没有,但他们还是在带神通班。因为有些佛教徒特别著相,修行时一定要得到某种感应,得不到就不行;观修时也强调验相,一定要看到彩虹之类的东西。彩虹虽然代表一种缘起,但也不一定全部如此。很多人坐飞机时,也会看到彩虹跨过云端,但这不代表什么。

很多人不懂佛教的精髓,一听到空性、无相就开始打瞌睡、做美梦,一听到神通就很兴奋。如果我今天说:“我要开一个教天眼通的班,高级班学费1000元,初级班学费500元。”可能很多人都会报名——“我要学神通!”在一些比较开放的地区,很多人打着佛教旗号骗人,各种各样的事情特别多。

包括现在一些非常出名的书,懂佛教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只不过是用现代语言将佛教内容做了包装,再推荐给特定读者。如果想打动西方人,他们就用严密的逻辑做包装。因为西方人比较理性、喜欢逻辑,这一点从英语的表达中也看得出来,他们在说话时一定要讲道理,否则就很难被人接受。这样包装以后,西方人看了就会觉得:“哇,这个真适合我的意乐,非常棒,非常好!”而东方人比较感性,只要让他有感觉,他就会马上接受。于是有些人将佛教内容装在感性的“盒子”里,用现代形式做包装,推荐给东方人。因此,人们如果没有擦亮眼睛,是很难找到正法的。

总之,执著相不是求法。

法不可住,若住于法,是则住法,非求法也;

法是不可住的,如果住于法,那是住法,不是求法。

意识方面的法不可能住在外境,如果认为一定要安住于某个法上,就不是求法。

法不可见闻觉知,若行见闻觉知,是则见闻觉知,非求法也;

法不可见、闻、觉、知,如果去见、闻、觉、知,那是见、闻、觉、知,不是求法。

“见”指眼识了知对境,“闻”指耳识了知对境,“觉”指鼻、舌、身识了知对境,“知”指意识了知对境。六识了知对境即见、闻、觉、知,这些并非真实存在。《金刚经》中说:“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真正的如来,不能以眼睛看到,不能用耳朵听到,也不能以觉、知而得。因为真正的如来就是认识心的本性、了达空性的究竟意义,这也是究竟的法和僧。

总之,见、闻、觉、知不是真正的求法。

法名无为,若行有为,是求有为,非求法也。

法是无为的,如果行持有为,这是求有为,并非真正求法。

密法中也讲:认识心的本性,要以无为的方式,而不是以有为的方式。有些人在修行过程中,觉得自己的心比较舒服,或者听了心的来龙去脉、无著无作等方面的法,就觉得自己已经开悟了。但开悟哪有那么简单啊?也许你真的开悟了,也许你还要进一步学习。有些人说:“我现在开悟了,不用学习了,只要天天喝咖啡,做我喜欢的事就可以了。”但到底是不是这样呢?也不好说。对于很多人来讲,暂时还是著一些相比较好。

是故,舍利弗!若求法者,于一切法,应无所求。”

所以,舍利弗,若想求法,应当于一切法无所求。

维摩诘居士总结道:“于一切法应无所求。”这句话很重要。当然,在世俗中,求法者并非没有所求。但究竟而言,就像《金刚经》所说:“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真正的求法,是没有所求、没有所住的,一切实执相都没有。

不过,很多人还是比较重视外在的相。南怀瑾先生说,他小时候在杭州灵隐寺那边读书。有一次班禅大师来灵隐寺,他挤到了人群前面,亲眼看到大师用手轻轻一送,手中的哈达就飘到一尊很高的佛像脖子上。他感到特别稀奇,在场很多人也对此非常感兴趣,无数人在他面前求皈依。用南怀瑾先生的话说,当时活佛就火了。

班禅大师的这个行为可以从两方面理解:从究竟实相上说,这只是一种相,没有什么实质;在世俗层面,有些高僧大德会依靠佛的加持和自己的修证力,示现与众不同的行为,引发人们的信心和感应。

前两天,大家在课堂上共同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很多人都哭了,我就不敢再讲下去,不然可能所有人都要哭了。听说网上很多人也有不同的感应。平时根本不爱哭的人,眼睛都是湿润的。这就是佛的加持与僧众共同的发愿力聚集在一起所引发的感应。

但这些相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证悟空性实相。“于一切法应无所求”,这句话很重要。如果真正要求法,自己就要去平衡,不要永远执著在相上,每天拿着黄色哈达到处跑。究竟来讲,还是要获得空性和大悲的境界,这是求法当中最重要的。

说是语时,五百天子于诸法中得法眼净。

维摩诘居士说这些教言时,五百天子得到了法眼净。

对于“法眼净”有不同说法:窥基大师说,清净的法眼是小乘预流果的境界[4];僧肇大师说,法眼净是大乘一地菩萨的境界[5]


阳光之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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