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所说经 33

健康 2024-10-14 10:42 四川

维摩诘经讲解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翻译

索达吉堪布·传讲

第33课

2018年11月19日

上节课讲到，文殊菩萨等人去看望维摩诘居士。在维摩诘居士的房间里，舍利弗心想：“怎么没有坐的地方？”维摩诘居士就问：“你是来求法的，还是来求床座的？”舍利弗说：“我是来求法的。”于是维摩诘居士给他们讲了法，五百天子听后获得了法眼净。窥基大师说，“法眼净”是预流果；僧肇大师说，这是大乘见道的境界。

我们虽然没有得到法眼净，但已经得到了维摩诘居士的教言。对于没有信仰、对佛法也无兴趣的人来讲，这也许不算什么——他们可能根本没有听，即使听了，也不一定有感觉和收获。但如果你对佛法有信心，对维摩诘居士有信心，我相信：虽然你没有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现场亲闻佛法，但现在听到这些真理，也会感到非常欢喜、很有意义。

今天主要讲“不可思议”，这些内容不像前面的经文那样涉及佛法的甚深方面。按照前辈大德的注释，下面总共讲了十三种不可思议，包括大小、广狭、时间长短等方面。对于只承认客观世界、实执心比较重的人来说，这些是很难想象的。当然，这也是正常现象，“不可思议”的道理的确很难以分别念衡量，很难以有限的语言表述清楚。

所以，大家首先要有心理准备，否则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法门超乎想象、无法接受。其实，我们的想象力是很有限的，往往局限于自己所在的群体和时空，难以摆脱常规性和经验性。而且，很多人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符合万法实相。不说三千大千世界的宇宙规律，我们连父母、伴侣等家人的身心规律都很难掌握，即使是自己的身体和心态，也很难控制。有些人说：“我今天比较开心，但不敢保证明天也会这么开心。”其实，谁都不想失去好心情，但当烦恼涌现，很多人都无法控制情绪，就像犯了神经病一样。

所以，我们不要特别高看自己，以为自己是全知，认为自己想不通的道理就不对，觉得自己无法接受的思想就不合理。其实不一定，可能还要多做一些思考。有了这样的心态，我们开始讲今天的内容。

尔时，长者维摩诘，问文殊师利：“仁者游于无量千万亿阿僧祇国，何等佛土有好上妙功德成就师子之座？”

这时，长者维摩诘居士问文殊师利菩萨：“仁者，您游方于无量千万亿阿僧祇国土，请问，什么佛土中有上妙功德所成就的狮子宝座？”

文殊菩萨有神通神变，因此特别喜欢“出国”，曾经去过无量无边阿僧祇佛国。就像现在有些人，有钱、有护照就可以云游全世界。有人说：“我已经去过一百多个国家了，准备在有生之年走遍所有国家。”有些护照不受限制，世界上一百八十多个国家都可以去。同样，文殊菩萨已经获得了神变自在，各个佛国都可以前往。

在这里，维摩诘居士问文殊菩萨：“您去过的地方特别多，据您所知，哪位佛陀的国土中有善妙功德所形成的特别好的狮子宝座？我想请一些，因为现在来了那么多客人。”

文殊师利言：“居士！东方度三十六恒河沙国，有世界名须弥相，其佛号须弥灯王，今现在。彼佛身长八万四千由旬，其师子座高八万四千由旬，严饰第一。”

文殊师利菩萨回答：“居士，从这里往东方越过三十六恒河沙数国土，有一个世界名叫‘须弥相’，那里的佛陀叫做‘须弥灯王佛’，现在正安住世间、转法轮。须弥灯王佛身长八万四千由旬，他的狮子宝座也有八万四千由旬高，是最为庄严的。”

“居士”在有些外文译本中被译为“先生，您好！”藏文译本中也是“居士”。

“三十六恒河沙”，在藏文本中是“三十二恒河沙”，梵文本和其他译本中都是“三十六恒河沙”，“三十六恒河沙”应该是准确的。不知藏文译本是否译自不同的梵文本。

须弥灯王如来的身量非常高大，与其他一些佛陀有很大区别。文殊菩萨为什么向维摩诘居士介绍须弥灯王如来的法座呢？他想：“维摩诘居士不是需要上妙功德所成的宝座吗？在我所去过的世界当中，这尊佛的法座应该是最好的，而且特别高大，有八万四千由旬。”

《智者入门论》中说，一由旬是八闻距，相当于十多公里。“由旬”是印度的长度单位。《大唐西域记》中说：帝王在一天当中所行的路程为一由旬[1]。还有人说，由旬分为上、中、下三种。总而言之，八万四千由旬的法座应该是非常高的。

关于法座高度，不同译本有不同说法。藏文译本中是“八百四十万由旬”，支谦译本中是“六万八千由旬”[2]，玄奘译本中是“六十八亿由旬”[3]。这些也许译自不同的梵文版本，我们没有必要去探讨哪种说法正确，只要知道须弥灯王如来的身量和法座都很高就可以了。

有些译本中还讲：佛陀的眷属——菩萨的身量是佛陀身量的一半，菩萨法座的高度是佛陀法座高度的一半。

以现在的公里等长度单位衡量，须弥灯王佛的身量和法座都非常高大，难以想象，可能已经超越了宇宙范畴的概念。

对于“不可思议”，大乘佛教中讲过很多。《大宝积经》中说，有一次，目犍连尊者想知道释迦牟尼佛的声音能传多远，就依靠佛的神通力往西方越过九十九恒河沙世界，到达了光明幡世界。那里的如来叫做光明王如来，身长四十里，菩萨眷属身长二十里，诸菩萨用的钵盂有一里高。目犍连尊者行走在钵盂的边缘，很多菩萨看到后轻蔑地说：“这只小虫是从哪来的？还穿着沙门的衣服，行走在钵盂边缘。”光明王如来说：“你们千万不要轻慢这位贤者，他是释迦牟尼佛的声闻大弟子——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尊者。”

《毗奈耶经》中讲，佛陀的身量比一般人都要高大。佛陀的法衣、脚印、牙齿等也比其他人的大一些。我去印度金刚座时看到过佛陀的脚印，去成都宝光寺时看到过如来的牙齿，的确比一般人的大。当然，与其他一些世界的佛陀相比，本师释迦牟尼佛的身量就不是那么高大了。

这里讲，文殊菩萨向维摩诘居士介绍：东方刹土中有很好的法座，在我见过的法座里，它是比较适合的。也许文殊菩萨是想：“维摩诘居士应该请不到这样的法座吧？即使能请到，他的小屋子也不一定装得下。”于是故意给他介绍这些高大的法座。

于是长者维摩诘现神通力，即时彼佛遣三万二千师子座，高广严净，来入维摩诘室。

于是，长者维摩诘居士示现神通力。当时，须弥灯王如来立即将三万二千个又高又广、庄严清净的狮子宝座送到了维摩诘居士的屋子里。

所谓“遣三万二千师子座”，可能是指派一位菩萨将宝座送了过来，但这里没有详细说。不管怎样，他们运送这么多法座还是很轻松的。不像我们有些道友，搬一个法座都觉得很累。前两天网络开示时，我说：“我前面的这个桌子能不能搬走？放在这不是很合适。”他们说：“不能搬，不然摄像组的人会抓狂的。”你看，须弥灯王如来的弟子送这么多法座都没有抓狂，很轻松地就把三万二千个高大、宽广、庄严、清净的法座送到了维摩诘居士的屋子里，像电影特效一样，如来一加持，“呜——”地一下就把法座运过来了。

关于法座数量，梵文本中是“三百二十万”，但大多数译本中是“三万二千”。三万二千个法座还是很多的，世界上一些大型奥林匹克中心也只有几万个座位。这么多高大庄严的法座来到了维摩诘居士家里，现在已经到处都是法座了。

诸菩萨大弟子，释梵四天王等，昔所未见。

诸菩萨、大弟子、帝释天、梵天、四大天王等，都未曾见过这样的景象，觉得非常稀有。

其室广博，悉皆包容三万二千师子座，无所妨碍；

维摩诘居士的屋子特别广大，能将三万二千个法座无余容纳其中，而且没有任何障碍。

于毗毘离城，及阎浮提四天下，亦不迫迮，悉见如故。

容纳了这么多法座后，维摩诘居士的屋子也没有变大，并不会令广严城、南阎浮提四大天王天以下变得很狭窄，因此，周围的环境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这是很奇妙的景象：三万二千个法座出现在维摩诘居士那小小的屋子里，但他的房间和周围的世界并没有变化。湛然大师在《维摩经略疏》中说，以前世间有一本书叫《灵鬼志》，书中说：有一只千年狐狸，可以将车推进小小的坟墓中，而且车不会变小，洞口也不会变大[4]。这可能是民间的一种说法吧。但不管怎样，时空的真相的确难以想象。

《华严经》中也讲过类似道理。摩耶夫人告诉善财童子：“吾等大师释迦牟尼佛降临人间时，从兜率天入母胎，将母胎加持成无量殿。无数世界的菩萨、天人及有缘众生都随其来到了胎宫，他们供养佛陀、请转法轮，佛陀就在胎宫中为其宣说妙法。而在这个过程中，母胎的大小并没有变化。”

有些人可能想不通——“母胎这么小，佛陀怎么能在其中为众多菩萨和其他众生转法轮呢？”之所以无法理解这些显现，是因为自己的分别念太过狭隘，而且不了解相关的概念和理论。所以，大家还是要正确看待这些不可思议的显现。

当然，我并不是要求大家必须接受佛教的一切理论。因为每个人前世的福报、习气和这一世的成长环境、教育背景等都不相同，要立即改变固有观念、接受另一种知识并不容易。

当然，有些道理即使不被承认，也是事实。有学者说过：佛教对于时空、地狱、天堂等的描述非常符合科学的探究，而其他一些宗教则很难跟上科学的步伐。

不管怎样，我觉得，每个宗教都有一些不可思议的故事。像基督教的《圣经》等书中就有一些描述，类似于我们所说的不可思议的加持、神通、神变等，他们将其称为“神迹”。对此，有些人可能也无法接受吧。

《福音书》中说，有一天，耶稣在野外为五千多人（男子有五千，另有不知数量的妇女和孩子）讲道。黄昏时分，一个孩童供养耶稣五个大麦饼和两条鱼，耶稣就想将其分给在场的人吃。众门徒说：“五千个人肯定不够分，怎么办？”于是耶稣显示神迹（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做加持），他把五块饼掰开递给门徒，再分给众人，结果五千多人都吃饱了，还剩下很多。

信奉唯物主义的人可能会想：“五块饼分给五千个人，一千个人只吃一块，怎么能吃得饱呢？”可是，如果他们获得了神和上帝的加被，就会有不可思议的感受。到今天，西方人仍将饼视为被加持过的食物来享用，就像我们享用会供品一样。

经中讲到，南赡部洲四大天王天以下的世界都未被遮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同时，维摩诘居士的屋子没有增大，法座也没有缩小，非常不可思议。

尔时，维摩诘语文殊师利：“就师子座。与诸菩萨上人俱坐，当自立身如彼座像。”

这时，维摩诘居士告诉文殊师利菩萨：“请于狮子座上就座！诸位菩萨上人请同样就座，大家应根据自己的身量，如彼土菩萨之像而坐。

现在，法座已陈设，维摩诘居士就请诸位菩萨就座。

之前很多声闻行人看到没有法座而发愁，现在有了法座，他们又爬不上去，也是比较麻烦的事。实执心比较重的人经常遇到麻烦。有些修行人觉得修这个法也不行，修那个法也不行。我觉得，大家在修行过程中，有没有得到神通神变都不要紧，关键是要抓住根本要点——般若空性实相法门。

完全没接触过空性法门的人，不管学加行还是修净土、禅宗法门，始终有根深蒂固的实执。比如觉得本尊是实有的，自己是实有的，一切都牢不可破，于是很痛苦——“本尊来了怎么办？我们俩怎么互相融入啊？”如果懂得了空性法门，在修行等方面就会比较方便。

1987年，法王如意宝应邀去中国高级佛学院讲《定解宝灯论》。在此之前，他老人家在喇荣先讲了一遍。当时他说，托嘎如意宝曾在他的梦境中赐予一个最深的教言：“在什么都不是当中，什么都可以显现。”这个教言很重要。

如果不懂空性，就会将一切当成实有。尤其是以前唯物论学得比较成功的人，如果不学习中观的话，破除实执就比较困难。所以，我经常让大家多学一些空性法门，明白除了自己的分别念以外，什么都不存在，连分别念也是空性的。很多人都可以证悟这一点，并不是很困难。虽然这不同于依靠密法直指心性而当下开悟，但以中观的轮番观察，也可以认识万法和自心的真相。不仅世间比较成功的知识分子可以依靠中观得出万法空性的结论，具有一定观察能力的普通人也可由此领悟空性的法义。

从经文中我们可以发现：声闻乘行人的分别念非常多。这一点，我也感觉得到。有些道友的分别念真的很重，经常是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特别苦恼。最近很多人问我：“我应该去哪个班？您可不可以给我打个卦？”其实，你自己对哪一个法门、哪一位法师有信心，就可以去哪个班。选班又不是参加阿富汗战争或叙利亚战争，不用那么紧张。“那我可不可以求个加持？中观我不敢学，对俱舍也没有信心……”这几天，很多人在楼梯口挡着我问这些问题。不过我也理解，刚来的人都这样。

有些讲记中说：“当自立身如彼座像”意为具备相应的智慧、福报和能力才能坐在法座上。另外，那些法座很高大，如果身体很小，坐在上面也不太合适——我这个法座好像也大了一点儿。

其得神通菩萨，即自变形为四万二千由旬，坐师子座。

那些获得了神通的菩萨们，当即将自己的身体变为四万二千由旬高，并坐在狮子座上。

本来娑婆世界的菩萨个子是很小的，但他们显现神变，加持自己的身体变大，纷纷坐在了宝座上。

诸新发意菩萨及大弟子皆不能升。

诸位新发心的菩萨和声闻大弟子们都无法升到法座上。

这些法座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高了。藏文等个别译本中说：一开始，新发意菩萨坐不上法座，维摩诘居士就给他们讲法，令其获得神通而坐上了法座；但声闻弟子们还是坐不上去[5]。

尔时，维摩诘语舍利弗：“就师子座。”

这时，维摩诘居士对舍利弗说：“请于狮子座上就座！”

舍利弗之前一直担心没有地方坐，很想要法座。现在已经有了法座，维摩诘居士就请他坐上去。

舍利弗言：“居士！此座高广，吾不能升。”

舍利弗说：“居士啊，这些法座太高了，我上不去。”

智者大师说：“诸法空为座。”《妙法莲华经》中也有这个教证[6]。菩萨通达了诸法空性，就可以驾驭显现上很高的法座，有能力坐上去；而声闻尚未通达法无我，没办法直接坐上去。

维摩诘言：“唯，舍利弗！为须弥灯王如来作礼，乃可得坐。”

维摩诘居士说：“唯，舍利弗！你向须弥灯王如来顶礼，就可以坐上狮子座了。”

维摩诘居士给舍利弗想了一个好办法：向须弥灯王如来顶礼，依靠佛陀不可思议的加持力就能坐上去。

于是新发意菩萨及大弟子，即为须弥灯王如来作礼，便得坐师子座。

于是，新发心菩萨和舍利弗为主的声闻大弟子们顶礼须弥灯王如来，依靠佛陀的加持，他们都坐上了狮子座。

一开始，他们看到很多菩萨已经坐上了法座，自己还没有上去，心里很着急。就像有些道友找不到班级一样——找不到班级倒不要紧，麻烦的是没有生活费。但后来，他们在须弥灯王如来面前作礼，依靠佛的加持而获得了坐上狮子座的能力。

窥基大师在《说无垢称经疏》中说：“显归敬者愿必满故，显佛加持辨善事故。”依靠佛陀的加持，不仅能满足所愿，还能成办善事。当然，没有信心的人不一定能得到感应。但若确实具有这样的信心，就能依靠佛陀加持而满足众生愿望，成办一切善的事业。

《大幻化网续》中说：“何人敬三门，顶礼如来身，福德若有形，世间不可容。”以身口意三门恭敬顶礼如来的身体，所获福德若有形象，整个世间都无法容纳。可见，顶礼如来的功德非常不可思议，就像我们以前讲的皈依的功德一样。

祈祷佛陀的确会获得不可思议的力量。我自己也经常祈祷，比如晚上做了噩梦，醒来后就祈祷上师三宝，确实能改变很多缘起；出远门前，不仅自己祈祷，还会请僧众念经；生病时，也经常请僧众和大德们加持。

大家也可以在佛像前，以身口意三门恭敬顶礼。当自己的恭敬心和佛像不可思议的加持融汇为一股力量时，就能改变厄运、心想事成、诸事圆满。你看声闻行人和初发心菩萨爬不上高大的法座时，就通过祈祷如来而得偿所愿，这是以信心获得加持的很好证明。

按照前辈大德的观点，下面讲了几个方面的不可思议，首先是大小方面的不可思议。

大小自在

舍利弗言：“居士！未曾有也。如是小室，乃容受此高广之座，于毘耶离城无所妨碍，又于阎浮提聚落城邑，及四天下诸天龙王，鬼神宫殿，亦不迫迮。”

舍利弗说：“居士，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这么小的屋子，竟能容纳这么多高广的法座。而且对于毗耶离城无所妨碍，整个南瞻部洲的村庄、城市及四大天王天以下的诸天、龙王、鬼、神的宫殿也不会因此而显得拥挤。”

这确实非常不可思议。《华严经》中也说：“一身跏趺坐，充满无量刹，众生不迫迮，清净法身力。”

维摩诘言：“唯，舍利弗！诸佛菩萨有解脱，名不可思议。

维摩诘居士说：“唯！舍利弗，诸佛菩萨有解脱法门，叫做‘不可思议’。”

本品主要讲不可思议，下文就开始介绍不可思议法门。

若菩萨住是解脱者，以须弥之高广内芥子中，无所增减；须弥山王本相如故，而四天王、忉利诸天不觉不知己之所入，唯应度者乃见须弥入芥子中，是名住不思议解脱法门。

如果菩萨安住在不可思议解脱法门，他可以将高广的须弥山容纳在一个小小的芥子中，须弥山没有减小，芥子也没有增大，须弥山王就像以前一样，而四大天王、忉利天的天人们已在不知不觉间入于芥子之内了，唯有依靠菩萨示现神通能马上得度、获得解脱的菩萨，能见到须弥山入于芥子当中，这叫做住不可思议解脱法门。

这是大小方面的不可思议：大如须弥山的事物完全可以容纳于小如芥子般的事物当中。有些人可能很难接受这样的道理，但若仔细思维，也会发现其合理性。

科学界提出的全息理论与此处所讲道理就比较类似。“全息”意为全部信息，上个世纪有人提出该理论时，科学界人士感到非常惊讶。全息理论是说，任何一个物体的粒子当中，都包含了该物体的全部元素。比如一颗花籽、人体的一个细胞，已经具备了花朵和人体的全部信息。有些人可能觉得这不太可能，但科学界确实已经发现了这样的事实。

时间与空间的确很不可思议。唐朝时，李渤先生问智常法师：“佛教中说须弥山可以容纳于芥子之中，这是不是妄谈？”智常法师反问道：“听人说，您读过万卷书籍，这是真的吗？”“是的。”“脑袋只有椰子大小，万卷书籍能放得下吗？”李渤先生低头不语。如果他继续辩论：“放在脑袋里的是书的内容，不是书本身。”那我们可以说：“书的内容也代表了书本身，如果头脑中可以容纳万卷书，那芥子中也可以容纳须弥山。”

大与小，只是人的分别念或习惯性的概念，如果二者确实具有实质，就无法互相容纳。所以，最关键的问题是：无论大的须弥山，还是小的粒子，都没有实有的本质。很多科学家也发现了这一点。

然而，人们普遍认为五根前的显现是具有整体性的法。若从微观层面观察就会发现：实有之法是不存在的。《中观庄严论释》中也说：如果世间有一个实有的法，这个世界就无法呈现[7]。比如说，如果一种美食是实有的，所有人都会觉得它很好吃，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以前给大家讲过米拉日巴和惹琼巴之间的故事：下冰雹时，米拉日巴躲进了牛角里，但他的身体并没有缩小，牛角也没有增大。米拉日巴让惹琼巴进来躲一躲，但惹琼巴根本进不去。其实，米拉日巴是想借此摧毁弟子的傲慢。因为惹琼巴曾到印度留学，心里一直有一种傲慢。一般留学生都是这样，不管是国外来中国留学的，还是中国到西方留学的，基本都是如此。惹琼巴也不例外，他经常对上师米拉日巴尊者不服气。当时，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时好时坏。但不管怎样，米拉日巴尊者圆寂时，惹琼巴还是对他的上师生起了很大信心。

法王如意宝去印度时，曾讲过米拉日巴尊者赐予惹琼巴的遗教，我记得比较清楚：“前后藏之四翼地，舍了义寻不了义，请寻了义惹琼巴。多康六冈之地域，不喜智者喜愚者，请依智者惹琼巴。”当时，整个藏地分为上、中、下三个区域——上阿里有三地，中卫藏的前藏和后藏叫四翼，下多康有六冈。米拉日巴尊者说：“中间前后藏四翼的人们舍了义、寻不了义，请寻了义惹琼巴；下多康六冈之地域的人们，不喜欢智者、喜欢愚者，请依智者惹琼巴。”以前法王如意宝经常引用这个教证，我也希望大家求了义法，依止有智慧的上师。

广狭自在

又以四大海水入一毛孔，不娆鱼鳖鼋鼍水性之属，而彼大海本相如故，诸龙鬼神阿修罗等，不觉不知己之所入，于此众生亦无所娆。

又以四大海洋的水入于一个毛孔当中，不会扰乱鱼鳖鼋鼍等水生动物，大海也如前一样如如不动，诸龙、鬼、神、阿修罗等也没有察觉自己入于毛孔当中，也未被扰乱。

这就好像印度洋、太平洋等所有大海水融入一个毛孔，水中的动物都没被打扰，大海的本相也未改变，龙、鬼、神、阿修罗等大海里所有的众生在不知不觉间入于一个毛孔，很不可思议。

这里讲的是广狭方面的不可思议。“广”指像大海那样广阔，“狭”指像毛孔那般狭小。大海融入毛孔时，大海并未缩小，毛孔也并未扩大。《文殊师利发愿经》中说：“一一微尘中，见不思议剎，于一一剎中，见不思议佛。”于一个微尘中可以见到不可思议数的刹土，于一个刹土中可以见到不可思议数的佛陀。这个偈颂与《普贤行愿品》的发愿偈比较相似。

有些人可能会想：“当所有大海入于一个毛孔时，其中的众生怎么可能不知不觉呢？”其实这是可能的。比如我们每天跟地球一起自转、公转，却丝毫感觉不到，也不会有晕车的感觉。不像坐飞机，遇到颠簸的时候会感到害怕，随地球而转没什么感觉，因为我们只是理论上知道这回事而已。在几百几千年前，人们甚至不会相信这一点。

有人曾问：“关于须弥山的说法是不是很好笑？”其实并不好笑，就像地球上的人类，有的头朝上，有的头朝下，也没有什么好笑的。有时候，我看着书房里的地球仪，心想：“北半球的人在地球的上面，南极、澳大利亚、新西兰的人在地球的下面，但他们却不会掉下去；地球上70%的面积被水覆盖，这些水也不会掉下去，很不可思议。”

这里主要是讲，得到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有能力做这些事，而不是说这些事真的发生了。当然，有些人对这种力量也不太相信。

对于宇宙的存在形式，人们有不同看法。有些人认为：须弥山就是喜马拉雅山。而有人觉得，这种说法要让人笑掉大牙了。现在，藏传佛教的一些法师也在研究这个领域，基本上也认为须弥山就是喜马拉雅山。至于这种观点是否合理，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有人说：须弥山就是银河系。有些人听到这种说法，是不是更要笑掉大牙了？老年人本来就没有几颗牙齿，如果真的笑掉了，就安个假牙吧。

身力自在

又，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断取三千大千世界，如陶家轮，著右掌中，掷过恒河沙世界之外，其中众生，不觉不知己之所往。又复还置本处，都不使人有往来想，而此世界本相如故。

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的菩萨，可以断取三千大千世界，就像陶师将轮盘拿在手中一样。他将这些世界放在右手掌中，扔到恒河沙世界以外，其中的众生毫无感觉；菩萨还可以将这些世界放回原处，不会令众生感觉自己有所往来。而且这些世界如前一样，无有变化。

古时候的陶师做陶器时要用到轮盘，网上有一些图片，但好像不是很准确。《入中论》中也提到，陶师旋转轮盘时，一开始需要勤作，到最后就不用勤作了。就像陶师可以掌控轮盘一样，菩萨可以将三千大千世界放在手中，再扔出去。藏文译本中说：“像陶师将手中的轮盘转一转再扔出去一样。”可能只有这样理解吧。

修促自在

又，舍利弗！或有众生，乐久住世而可度者，菩萨即延七日以为一劫，令彼众生谓之一劫；或有众生不乐久住，而可度者，菩萨即促一劫以为七日，令彼众生谓之七日。

还有，舍利弗，如果有众生乐于长久住在世间而得度，菩萨就会将七日延长为一劫，令他感觉到住世有一劫之久。如果有众生不乐于长久住在世间而得度，菩萨就会将一劫缩短为七日，令他感觉自己住世只有七日。

这是讲时间长短方面的不可思议，主要讲菩萨可以自在掌控时间，这个道理有点类似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华严经》中说：“无量无数劫，能作一念顷，非长亦非短，解脱人所行。”无量无数劫可以当作一念顷，这不是说菩萨会特意将时间延长或缩短，而是说具有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具有这样的行境。

有些人认为，所谓的时空隧道也有点像神话，这其中也许有一些神秘的意义吧。据说有人曾进入时空隧道，几年以后回来，相貌几乎没有变化。关于时间的本质，科学界有各种说法。其中备受关注的是“双生子悖论”，我在一所学校演讲时提到过。这是一个思维实验：假设有一对双胞胎，哥哥开着接近光速的飞船到宇宙中去，再回来时，他应该比弟弟年轻；但这其中隐含着一个悖论：在哥哥看来，地球相对于他的宇宙飞船也以接近光速转了一圈，这样看来，应该是弟弟更年轻。

这是什么原因呢？地球上的时间规律，也许与另一个时空的规律截然不同。而地球上的很多人都认为：时间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但实际上，就像爱因斯坦所讲，时间只是人们的错觉而已，并不固定。

如果时间是一种错觉，那佛经中所讲“一个刹那当中有三时”的道理也可以理解。未来、现在、过去只不过是人们的分别念。若时间实有，谁都无法改变它的长短，但现代科学已为时间的相对性提供了佐证。

今天讲的这些道理，有些会引起大家共鸣，有些也许不会。不管怎样，我们还需要从佛教、科学和其他宗教中研究相关问题。在西方宗教当中，也有很多甚深理念值得学习，由此可以发现全新的知识领域。如果一直待在熟悉的领域当中，就难免鼠目寸光、见识短浅，最终所获得的知识也很有限。

总之，获得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可以改变众生的寿命，这是时间长短方面的不可思议。

第33课

2018年11月20日

《维摩诘经》又名《无垢称经》（藏文译本），不同译本的名称不同。现在讲的是《不思议品》，其中共有十三种不可思议。前面讲了大小不可思议、广狭不可思议、身力不可思议、时间长短不可思议（七日变为一劫、一劫又变为七日），今天开始讲第五个不可思议。

所谓“不可思议”，是指世间人的分别念很难想象和接受的事物。对于这些“不可思议”，有些人不一定能接受，但若没有充分理由，就不要轻易否定，而要试着去理解。佛经中也说：“宣说甚深微妙法，倘若于此未生信，亦不随意作诋毁，当念法性不思议。”我在藏文微博上发过这个教言，意思是说：对于甚深微妙之法，即使没有生起信心，也不要轻易毁谤，而应忆念法性的不可思议。毕竟我们的分别念、智慧、能力等都是有限的，自己不理解的未必不合理。

第五、第六个不可思议都属于示现自在方面。

示现自在

又，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以一切佛土严饰之事，集在一国，示于众生。

维摩诘居士说：“另外，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可以将一切佛土的功德庄严集聚在一个刹土，并为众生示现。”

比如，将十方无量刹土的功德庄严都集聚在极乐世界，并将其示现给众生，这确实很难想象。但大家也不要认为：这些现象自己很难解释清楚，因此是不可能的。这种想法不合理。

《分别功德论》中讲了四种不可思议：众生不可思议，世界不可思议，龙不可思议，佛不可思议。其中，讲世界不可思议时提到了满愿子（即富楼那尊者，藏文为“冈波”）与一位梵志的对话，梵志说：“有一次，我在池水边打坐，见到四大军队融入一朵莲花的花蕊中。我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去问佛陀： ‘是我眼睛花了，还是确有此事？’佛陀告诉他：‘确有此事。当时阿修罗在与天人作战，阿修罗战败后，就以神通躲到了莲花当中。’”[8]

不了解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身在其他世界的人，会觉得有些现象是不可能发生的。其实也不是。比如我在这里给大家讲课，不仅现场的人能看到我的形象、听到我的声音、接收到我心中的法义，远隔千山万水的人也能借助网络，在电脑或手机上接收同样的讯息，而且我的身体没有缩小，你的电脑、手机也没有变大。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现在网络已经相当普及，有些人可能知道视频、音频等要借助卫星信号传输，但很多人并不清楚具体的工作原理。二三十年前，我们听说将来不同国家的人可以通过视频聊天，都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科学的发展，也许会让人们对佛教中不可思议的境界有进一步认识。一位学者曾说：“关于地狱、天堂，有些宗教说得比较清楚，有些宗教说得不是很清楚。但在两千五百多年前，佛陀就对不可思议的宏观宇宙、微观世界乃至最细微的空性道理，做了非常清楚的宣说。”时至今日，科学探索的领域不断拓宽，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佛教所讲的一些道理，有些学者也一直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刚才讲的第五个不可思议好像有点儿玄妙，但我们要调整自心，不应执持固有的思维模式。因为，这个世界并不一定是我们肉眼所见的那样。

又菩萨以一佛土众生置之右掌，飞到十方遍示一切，而不动本处。

另外，菩萨可以将一个佛土的众生放在右手掌上，依神变力飞到十方（四方、四隅、上下）世界，为他们展示一切，而那些众生完全感觉不到动摇或震动。

这是第六个不可思议，虽然很难想象，但也无可否定。有些人可能想：“如果我们在运动，不可能感觉不到吧？”其实，像地球在时刻运动，而地球上的众生却感觉不到；乘坐飞机时，如果飞行得非常平稳，我们也几乎感觉不到它在运动，有时我甚至以为飞机在空中停住了。同样，获得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把所有众生放在手里，带他们云游世界并回到原处的整个过程中，众生也感觉不到任何动摇。

大约在公元三四百年时，古罗马帝国的北非努米底亚有一位非常著名的神学家奥古斯汀，他信奉基督教，写过很多关于忏悔的文章，是一位很有思想的作家。今年我去非洲时，还去了南非的一所奥古斯汀学院。他说过一句话：“奇迹的发生，并不违反大自然的定律，只不过是违反了我们目前所知的大自然。”也就是说，人们觉得奇怪的现象，实际上是非常正常的，只不过是人类不了解而已。

有些人看到出家人没有头发，也觉得很奇怪；看到其他肤色的人也觉得好奇——“哇，这里有黑人啊！”亚洲人去了非洲也会被当地人围观——“哇，这里有个奇怪的人！”可见，人们的见识受其生活范围的限制，遇到自己没有见过的人和事就会觉得奇怪。

不管怎样，大家要尽量去理解这一品所讲的不可思议境界。《大乘经庄严论》第二品中说：“以自不了知，谓佛非知深，甚深何以故，非是寻思境？”很多人以为自己不了知的甚深道理，佛陀肯定也不了知；他们不明白，为何甚深之法不是寻思者的行境。其实，盲人看不到太阳和山河大地，不代表具明目者也看不到。

希望大家再看一下这个教证，这是我布置的作业，下周一检查。对于学过的非常重要的教证，大家应该经常看一看。前两天我还布置了阅读《菩提道次第摄颂》的作业，也是下周一检查。到时候我会要求没看的人举手，或站起来念一遍《文殊礼赞》或《释迦牟尼佛修法仪轨》——看我的心情。在网上听课的人也是一样，虽然我看不到你们，但我也可以要求没看完的人站起来三分钟。到时候你就把电脑放在旁边，自己站三分钟，这样也挺有意思的对吧？

另外，我还想给大家布置一个寒假作业。因为寒假有两个月左右，稍微有点压力可能比较好。当然，作业不会很多，有可能让大家看一下《中观庄严论释》。

现在很多人对闻思修行没有什么兴趣，长期看书、听课的人也很少很少。大多数人只喜欢偶尔听一堂课，所以每次有对外开示时，听众人数都会翻倍增加。可以说，现在看连续片的人越来越多，听“连续法”的人越来越少。像《妙法莲华经》，我讲了六十多“集”；《维摩诘经》今天讲到三十多“集”了，可能还要讲三十多“集”——这是维摩诘居士给大家现场直播的一部“连续剧”。如果想真正懂得佛理，这样的系统听闻是不可缺少的。

容受自在

第七到第十个不可思议都属于容受自在。

又，舍利弗！十方众生供养诸佛之具，菩萨于一毛孔，皆令得见。

另外，舍利弗，菩萨可以将十方众生供养诸佛的资具放在自己的一个毛孔当中，而且令人无余得见。

菩萨可以令十方众生供养诸佛的花鬘、灯、香、日、月、水等七支供、八支供的所有清净供品，都入于一个毛孔，并令其悉皆得见。

《普贤行愿品》等经典中说：一毛孔中示现无量刹土，无量刹土中有无量佛，无量佛有无量眷属，无量眷属做无量佛事。佛经中讲了很多这类不可思议的境界。《大乘庄严宝王经》中讲：普贤菩萨入于观世音菩萨的一个毛孔当中，12年都找不到边际；观世音菩萨有一个毛孔叫“光明毛孔”，其中有无数刹土与佛陀。我们以为毛孔是很小的，其实菩萨的毛孔中有很多不可思议的境界。

我在翻译净土三经中的《观经》时，看到经中所讲的不可思议境界，不禁感叹：“现在的众生不一定能对此生起信心！”因为很多人只认可符合自己分别念的道理，一旦有些理念超越了他们的思想，就要被反驳，甚至有些经典还被说成伪经。

他们这样做，并无真实理由或严密推理，只是凭自己的分别念妄加推断而已。很多人唯一的理由就是：我觉得这不可能。但“你觉得”是不是正量呢？如果你是遍知，无碍通达万法，那么“你觉得”肯定是对的；但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智慧而凭空否定经论或高僧大德的教言，就不太合理了。

在藏传佛教中，几乎没听说过某部佛经被说成伪经。而汉传佛教的情况有些不同，尤其在网络上，有些人故意批驳藏传佛教，其实他们这样说是有目的的，而且并无依据。

以上是第七个不可思议：十方众生供养佛陀的资具，可以全部呈现在菩萨的毛孔当中。

又十方国土所有日月星宿，于一毛孔普使见之。

十方国土当中所有的日月星宿，可以在菩萨的一个毛孔中显现，令所有众生得以看见。

这是第八个不可思议，也是第二种“容收自在不可思议”。

藏地的《时轮金刚》和汉地的历算，将太阳、月亮、地球的运行轨迹及银河系中的二十八星宿等讲得比较清楚，与《易经》和现代天文学的观点也比较相符。

在菩萨小小的毛孔中，能呈现浩瀚无垠的日月星宿，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就像我刚才所讲，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可以了解更多未知领域。据说，借助哈勃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1.6万公里以外的一只萤火虫。

佛经中说：诸佛菩萨的神变不可思议，众生的业力不可思议，世界亦不可思议。《华严经》云：“无量诸佛刹，能入一世界，佛刹不增减，不思议所行。”无量佛刹可以入于一个世界，而佛刹并无增减，这是住不可思议解脱法门者的行境，其他人根本无法趋入。

又，舍利弗！十方世界所有诸风，菩萨悉能吸著口中，而身无损，外诸树木，亦不摧折。

另外，舍利弗，菩萨能将十方世界所有诸风吸入自己口中，他们的身体不会受到损害，外境中的树木也不会被摧毁、折断。

这是第九个不可思议，也是第三种“容收自在不可思议”。“诸风”在有些版本中被译为“风轮”。

自然界中有些风的力量非常大，如果将十方世界所有的风都聚集起来，其力量更加难以想象。然而，菩萨将所有的风都吸入口中时，他们的身体不会受到任何损害，周围的环境也没有丝毫改变，这与台风登陆所带来的强烈破坏力截然不同。

我以前从未见过台风，对于台风也没什么感觉。今年去香港时，刚好遇到台风“山竹”登陆，就领受到了它的可怕威力。当时我打算从成都经香港去非洲，在成都乘坐去往香港的最后一班飞机，后面所有航班都取消了。登机前，他们还告诉我，十几级的台风要登陆香港，并问我是否确定要去。虽然我也有点儿紧张，但我想：如果不去的话，非洲那边所有的行程都要落空，计划在香港的讲课也会受影响，所以还是要去。登机后，乘务员的态度跟平常不太一样，他们一直告诉我们要注意。其实也没办法注意什么。

到了香港，我们听说港口已经停满了船舶；飞机场也停了九百多架飞机，第二天增加到一千九百多架。大家都有点紧张。

机场附近的宾馆全部客满，我们只好到城市里去找。到了城市里，发现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几乎没有人了，只有路边加固广告牌和门窗的人在忙碌着。

我们在一家小宾馆住了下来。第二天早上，工作人员不停地通知我们注意安全、不要开窗。客人很少，但服务员都很紧张。台风登陆的情景真的有点儿可怕。当时我发了一个微博，内容是阿底峡尊者遇到海风时作的一个偈颂[9]，转发率很高，估计当时很多人都在念诵。

当天，我还要去香港亚洲博览馆讲课，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出发后，因为风很大，车子一直在晃，而且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当我们路过一座大桥时，可以清楚地看见桥下波涛翻滚。我们的司机是佛教徒，他边开车边大声念度母心咒。我感觉车子一靠近路边就要翻掉，就告诉司机：“开到中间、中间！”很幸运，我们及时到达了亚洲博览馆，讲课也没有耽误。

三宝加持，那次台风的影响不是很大，死亡人数也不多，只是原本美丽的香港变得一片狼藉。一个月后，我从非洲回来，又经过香港，看到街上的情况已经有所恢复。

与大自然的力量相比，人类确实很脆弱。而这里讲，菩萨吸入所有的风都不会受到损害，说明其神变不可思议。

又十方世界劫尽烧时，以一切火内于腹中，火事如故，而不为害。

十方世界的劫末火燃烧之时，菩萨将其吸入腹中，火仍如前一样旺盛地燃烧，菩萨却不会受到损害。

最近，美国加州发生了火灾，网上的报道中说，这是加州历史上最具破坏性的一次火灾。火灾发生在美丽的天堂镇。目前已有一千多人失踪，近一百人丧生，一万多幢房屋被烧毁，受灾的人们非常可怜。

虽然这件事与菩萨不可思议的境界没有什么关系，但作为大乘佛教徒，我们也要关注可怜众生。等会儿念《普贤行愿品》的时候，大家一起将讲闻大乘佛法的功德回向给他们，愿灾难早日消除、众生获得安乐。

在地水火风等自然灾害和疾病面前，人类确实非常脆弱。因此，一方面我们自己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另一方面要以善妙之心为可怜众生回向。

轻举自在

下面是第十一个神变——轻举自在神变。“轻举”，意为可以轻松地举起。

又于下方过恒河沙等诸佛世界，取一佛土，举著上方，过恒河沙无数世界，如持针锋举一枣叶，而无所娆。

菩萨可以将下方距此恒河沙数世界一尊佛的刹土举起，往上经过恒河沙数世界，就像拿着一枚针，针上插着一片枣树叶一样轻松。而且在此过程中，下方世界的众生不会受到任何损害。

对于菩萨来说，这种不可思议的神变非常简单，因为他们可以安住于不可思议的等持。

己身自在

以上几种神变是器世界方面的，下面的第十二和第十三个神变侧重于身体上不可思议的变化。

又，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能以神通现作佛身，或现辟支佛身，或现声闻身，或现帝释身，或现梵王身，或现世主身，或现转轮王身。

还有，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法门的菩萨，能以神通将自己的身体显现为佛身、辟支佛身、声闻身、帝释身、梵王身、世主、转轮王身。

这是第十二个不可思议。维摩诘居士告诉舍利弗：住不可思议解脱法门的菩萨，可以用神通将自己的身体显现成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等佛陀的形象。藏文、梵文等译本中还有“或现菩萨身”，即菩萨可以将自身显现为文殊菩萨、大势至菩萨等形象。还可以显现为辟支佛、声闻、帝释天、梵天王、世间主（即四大天王）、转轮王的身相。

当菩萨获得神变与等持自在时，可以将自己和其他众生的身体显现为各种形象。《宝云经》中讲：菩萨能幻化为佛、菩萨、声闻、缘觉、婆罗门、魔、刹帝利、长者等十种形象[10]。

《大般若经》中说，佛陀在鹰鹫山传法时，天人赞叹道：佛陀于无量劫前，就以天人身相宣讲过般若法门。当时有些弟子心中不解，他们想：“天人怎么知道无量劫前的事情呢？那应该是佛的境界啊！”后来佛陀说：“有些天人已经获得了不可思议解脱法门之等持，依靠这种等持力，就能知道佛陀无量劫前的经历。”包括佛陀自己，来到南瞻部洲前也是天人身份，他当时也是依靠这种等持力观察过众生的很多情况，这些在经典中都有记载。

宣讲大乘方便法门的经典中，经常讲菩萨的各种显现。由此可知，不同肤色的人以及国王、大臣、罪犯等不同身份的人，都有可能是佛菩萨的化身。所以，大家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凡夫，都比自己差，都比自己坏。真正有清净心的菩萨，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众生，都觉得他是佛菩萨的化身。包括在座有些人，看起来好像不是菩萨，在背考、讲考等方面，智慧都不怎么敏锐，其实他们有可能是菩萨伪装的，因为菩萨也会显现成比较笨或比较难看的人。

所以，佛菩萨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仅仅被供在佛堂里或者在天空中飞，其实低劣的人群中也有菩萨。后文会讲，有些佛菩萨身处魔众当中，有些佛菩萨化现为乞丐、妓女、屠夫等低贱种姓。在这些人群中，佛菩萨的化现非常多。一般来说，众生比较多的地方，佛菩萨的化现也比较多。

比如在医院里，到处是病人，看起来都是凡夫，而且有些病人痛得要命，也很伤心。这其中就不乏菩萨的化现，他们在以生病的方式度化众生。既然如此，他们肯定要装得像真正的病人一样，就像特务，如果装得不像就暴露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释迦牟尼佛要以六能仁的形象在六道当中度化众生。

音声自在

又十方世界所有众声，上中下音，皆能变之，令作佛声，演出无常苦空无我之音。及十方诸佛所说种种之法，皆于其中普令得闻。

获得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能将十方世界所有众生上、中、下的声音变为佛声，演说无常、苦、空、无我的法音；十方诸佛所说的种种佛法皆于前面所变声中，令众生普皆得闻。

这是最后一个不可思议，讲菩萨在声音方面获得了自在，能将各种声音变为佛陀说法之声。

“众声上中下音”，在藏文译本中是“众生上中下音”。藏文译本中还讲：菩萨可以加持这些声音变为佛、法、僧三宝的声音，宣演无常、苦、空、无我之四法印。唐译中说：菩萨将所有声音都变成佛、菩萨、声闻缘觉的声音，并随众生意乐而演说佛法，令一切有情得以听闻[11]。藏译与唐译稍有不同。

总之，菩萨可以将所有声音变为三宝之声，让整个世间传出四法印等微妙法音，并令有缘者得以听闻。

对于懂得这种密意的人来说，空中的声音、地上的声音、动物的声音、山河大地的声音都是法音。《色拉康卓自传》中说：乌鸦、小鸟等动物会给她讲法，悬崖下的恶狗会给她唱歌，甚至连植物也会给她说法。如果菩萨真正具有一定的境界，世间万物都会为其宣讲四法印，并令其获得解脱的利益。

舍利弗！我今略说菩萨不可思议解脱之力，若广说者，穷劫不尽。”

舍利弗，我今天略说了菩萨不可思议的解脱之力。如果广说，穷尽大劫也说不尽。

前面只讲了十三种不可思议，广讲的话肯定还有很多。

是时大迦叶闻说菩萨不可思议解脱法门，叹未曾有，谓舍利弗：“譬如有人，于盲者前现众色像，非彼所见，一切声闻闻是不可思议解脱法门，不能解了，为若此也。

大迦叶尊者听到菩萨不可思议解脱法门后，非常赞叹，对舍利弗说：“譬如有一个人，给天盲示现很多色法，并告诉他‘这是植物、这是动物，这是有形有色的’，天盲也根本看不见。同样，维摩诘居士今天虽然讲了十三种不可思议解脱法门，讲得是非常好，但一切声闻是无法了解的（因为他们只通达了人无我，未通达法无我），他们只是听到而已。”

证悟人无我的声闻缘觉，尚且如天盲无法见色法般不能通达这十三种不可思议，那凡夫人就更不用说了。不知在座有没有声闻缘觉和菩萨，菩萨肯定能听懂，凡夫人就不一定了，而且不一定能相信。

智者闻是，其谁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作为智者，听到这十三种不可思议，怎能不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呢？

迦叶尊者对大乘佛法还是非常有信心的。有些经论中说，迦叶尊者、舍利弗、目犍连等虽显现为小乘行人，实际上却是大乘行人。很多经典当中也有佛陀对他们的授记。

对于前述十三种不可思议，不知大家能否接受，是否认为这些是容有的、合理的？如果能接受并通达这样的真理，就会发起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我等何为永绝其根，于此大乘，已如败种！

但是，我等声闻永绝其根——慧根、信根等都有限，于大乘佛法而言，可以说是焦芽败种。

他们无法了知大乘佛法，如同天盲无法见色，又如已烧焦或腐烂的种子无法发芽，佛经中还有一些类似的比喻。总之，由于声闻行人获得了灭尽定和声闻果，很多方面都有局限性。

一切声闻闻是不可思议解脱法门，皆应号泣，声震三千大千世界。

一切声闻听到不可思议解脱法门时，都应该大声哭泣，声音震动三千大千世界。

如果连声闻都要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法门而大声哭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僧肇大师说，这是一种形容手法，表示他们应该非常伤心[12]。我们遇到一些甚深法而实在无法接受时，可能也会很伤心、很绝望，觉得自己毫无善根和慧根。

一切菩萨应大欣庆，顶受此法。若有菩萨信解不可思议解脱法门者，一切魔众无如之何。”

一切菩萨听到这样的法门应该非常欢喜，顶戴受持此法，如太子接受王权灌顶一样[13]。如果菩萨信解此不可思议解脱法门，所有魔众都对他无可奈何。

所以没有实执是很好的，而实执特别重就很容易着魔。如果觉得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幻变，也不去执著，魔众就拿你没办法。

大迦叶说是语时，三万二千天子皆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大迦叶尊者讲了这些之后，三万二千位天子发了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

前两天，藏地、汉地的很多地方请我去讲课。有些地方我也很想去，但还是觉得这边的课程比较重要，就一直闭着眼睛说：“不行、不行、不行，我不空。”所以你们不要小看我哦，我还是有人请的！

今年大家还是要好好地学习，这很重要。我也不容易，每天都在努力讲课；你们也不容易，尽管每天都很忙，还是会空出一个多小时来听课。我觉得，大家共同努力完成这些课程应该是很有意义的。

尔时，维摩诘语大迦叶：“仁者！十方无量阿僧祇世界中作魔王者，多是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以方便力，教化众生，现作魔王。

这时，维摩诘居士对大迦叶说：“仁者，十方无量阿僧祇世界中作魔王者，大多是住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他们以方便力来教化众生而显现为魔王。”

此处维摩诘居士称迦叶尊者为“仁者”，前面跟舍利弗说话时就直接说“唯！舍利弗……”好像有点欺负他。

这里讲，大多数魔王是菩萨的化现。平时，很多人感觉自己心态不好或者做了噩梦，就赶紧交念经钱以遣除魔障。但实际上，大多数魔王都是菩萨的化现——这里虽然没有说所有的魔都是菩萨，但也说了大多数是菩萨的化现。

《入大乘论》中说：魔有两种，一种是真正以恶业所感，他们经常为害众生；另一种是菩萨的化现，他们会以魔的形象试探初发心菩萨，使其更加精进[14]。菩萨在遇到魔障违缘时会立即发起精进，所以初发心菩萨经常遇到违缘。有些人说：“以前我一直是平平安安的，学佛以后违缘就很多。”这是因为，菩萨会以魔王、疾病、违缘等形式试探你。面对这些你不能害怕，更不要放弃，而应更加坚强。

我自己觉得，在我修学、翻译、讲法的历程中，内心越脆弱就越容易遇到违缘；如果我什么都不管——生病也好，遇到障碍也好，别人说我也好，都根本不在乎，该做的事就要继续做下去，非常坚强地面对，所有违缘都会消失的。这说明很多魔障都是菩萨的显现。有些人说：“拆寺院的是魔众大军。”有些人遇到违缘时也经常说“魔来了”。其实，如果你经常遇到违缘，说明你经常有机会看到菩萨。

又，迦叶！十方无量菩萨，或有人从乞手足耳鼻，头目髓脑，血肉皮骨，聚落城邑，妻子奴婢，象马车乘，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珊瑚琥珀，真珠珂贝，衣服饮食，如此乞者，多是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以方便力，而往试之，令其坚固。

迦叶尊者，十方无量菩萨，有些会以乞丐的形象向人乞讨手足耳鼻、头目脑髓、血肉皮骨，以及村落、城邑、妻子、奴仆、象、马、车乘、金、银、琉璃、车磲、玛瑙、珊瑚、琥珀、珍珠、珂贝、衣服、饮食等，他们大多数是住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依靠方便力试探初发心菩萨，令其发心更为坚固。

如果有十个乞丐的话，至少有六个是菩萨的化现——这是经中说的，不是我说的，因为经中说“多是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

《六度集经》中讲了一切施国王的公案。文殊菩萨听说他能布施一切，就想看看他能否做到。文殊菩萨化现为一个婆罗门，对一切施国王说：“我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只要您和王妃。”国王说：“我没问题，但不知王妃是否同意，我要去问问她。”他问了王妃以后，王妃也答应了。于是他们放弃一切，跟婆罗门走了。婆罗门就幻化出两个人来护持国政。

由于王妃习惯了宫中的高贵生活，离开王宫以后很不适应，受了很多苦，但她并没有抱怨。后来，婆罗门又把国王和王妃分开布施给不同的人。王妃被布施给一个富贵的女主人，但她很看不惯王妃，发现王妃有孕在身，后来还生了儿子，就更不高兴了。

王妃和国王经历了种种磨难后，文殊菩萨将幻化解除，令他们二人相逢并回到王宫。他们回去后，发现自己的儿子正在持王位。

总之，如果一个菩萨没有什么能力，大菩萨也不会幻化出各种形象来要他的头目脑髓等，因为一般人根本无法做这样的布施。

所以者何？住不可思议解脱菩萨，有威德力，故现行逼迫，示诸众生如是难事；

为什么呢？因为住不可思议解脱境界的菩萨具有威德力，能以种种方便逼迫那些菩萨做种种难行之事，如布施头目脑髓、妻子儿女等。

有些乞丐问我们要一块钱，这样的布施并非难事。而国王、菩萨们所做的大布施，对普通人来说却绝非易事，但那些菩萨会毫无执著地去布施，并以此积累广大资粮。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乞丐，也许就是佛菩萨的化现，所以大家不要去谩骂、侮辱任何乞丐。

1987年，我们随法王如意宝朝五台山，法王在课堂上说：“如果有人去朝五台山，文殊菩萨会到一百由旬以外去迎接。而且他会显现为婆罗门、乞丐等各种形象。”那个时候，我们很多人比较天真，具有坚定的信心，但也有点迷信。

在五台山的时候，一天晚上，有人说菩萨顶下面有一个乞丐，行为很特殊，应该是文殊菩萨。一传十、十传百，很多老乡都开始对他布施，结果他就发财了。第二天，大家又听说他得到了很多钱以后就去喝酒，还喝得酩酊大醉。我也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文殊菩萨的显现，有可能是吧，但我当时也没有去布施。

刚才讲了菩萨的两种幻化——魔众和乞丐，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包括显现上不太受人尊重的人。

凡夫下劣，无有力势，不能如是逼迫菩萨，

有威德的人可以如此化现，而凡夫下劣者没有这种势力，就不能如此逼迫菩萨。

普通人在能力上无法与菩萨相匹敌，就不能要求菩萨布施妻儿或头目脑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