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有声】刘同福||记得当年那些事(主播:赵玉秀)

文摘   文化   2024-11-18 11:31   山东  

记得当年那些事


作者:刘同福

主播:赵玉秀



我说的当年,是我读中学的时候,是那个特殊的年代,那些事就有了特殊的味道。人这一生,要经历太多太多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事会逐渐淡忘,有些事却会越来越清晰,当年的那些事好像就在昨天。

         

 

    

终于盼到了复课,我们成了那所中学的“首届”。


扎扎实实的读完了小学六年级,却迎来了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仿佛一夜间,这个世界就变了样子。铺天盖地的大字报、一个又一个的“走资派”、突然出现的“牛鬼蛇神”,还有随处可见的辩论场面。那些脸上透着一股豪气,身上穿着仿制的绿军装,臂上戴着鲜红袖章的红卫兵,总是行色匆匆,一副重任在肩,随时准备赴汤蹈火的神情。不断地有令人震撼、新奇又有些激动的信息传播。最让我们这些小学生羡慕的是学生们的“大串联”,可以不买火车票,可以吃到不花钱的饭,可以去天安门广场,见到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当然这“学生”是不包括我们这些小学生的,我们只有瞪着满含期待、惊奇羡慕的眼睛,看着这天地翻覆的变化。中学自然是上不成了,所有的中学和大学都卷入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中,没有人顾得上我们这些渴望上学的孩子。所幸我那所小学的班主任,一个严肃认真的数学老师,对教师这个岗位,对我们这些孩子有着执着的爱,竟然自己办起了一个初中班,我们在期待和彷徨中,学起了中学课程。这样的学习让我们得到了些许安宁,在这样的安宁中,度过了那样一段特殊的日子。直到一年半后,中学才走上了“复课闹革命”的轨道,而我们所属的林业局,为了满足中学教育的需要,又新建了一所中学,我们便有幸成了那所学校的首届中学生。那是集中了铁路沿线和南部山区几个林场的学生,共开设了两个班。规模虽小,但“首届”还是颇为光荣,这所学校存在了二十几年,在后来的学弟学妹面前,我们总有那种黄埔一期的感觉。    

进入了中学,学习生活别样的“丰富多彩”。


尽管步入了中学,尽管走上了复课的轨道,可那时的教育秩序,依然有着浓烈的革命色彩。原有的中学教材被打上了封资修的印记,教材不断出新,已经记不得到底更换了多少次课本,天津的、北京的、上海的,反正只要是破旧立新的,我们都拿来学过。知识体系也完全颠覆了,没有数学、物理、几何之分,而被“划线”、“画图”等取代,还是那些知识,却完全与学工、学农的实践挂起钩来。政治运动时不时会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中来,每一次“最新指示”发表,我们都会按时组织收听,都会连夜集会,敲锣打鼓,走上街头去宣传。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的政治环境,让我们头脑中的弦始终绷得紧紧的。记得我们那时是与林场的职工合用一个食堂,在食堂吃饭的有几个“黑五类”,他们排队买饭总是站在最后,还要当众向“老人家”请罪才能就餐。而我们看他们,总会有种警惕的心理,总以为他们贼心不死,会寻找机会向无产阶级反攻倒算。“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也让我们的学习内容丰富多彩。学工,我们到工厂里学习机床操作;学农,就自己开荒种地,生生地用我们的双手,在离学校十几公里的大荒沟开出了一片菜地。我们还自己动手脱大坯盖宿舍,用滴滴汗水实践自力更生的精神。可以想见,这样的学习生活,究竟能学到几多该学的文化知识。 


那些名校培养出来的老师,是我们的一份偏得。


幸运的是,我们学校有几位名校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做我们的老师。他们大学刚毕业,就远离南方的家乡,来到大山深处的林场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不知要感谢哪一位领导,分到我们林业局的大学生,在接受了短暂的再教育后,都把他们分到学校当了老师,我们的主要课程便全由他们任教。这真是一份偏得,在那个年代,我们在中学里所以学到了一些有用的知识,所以懂得了一些做人的道理,全仰仗了这些名校培养出来的老师。那个西南师范毕业的物理老师、南京师范大学毕业的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还有西北师范学院毕业的体育老师,当时也就是二十几岁的年龄,比我们这些学生大不了几岁,,如果不是那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他们一定会站在大学的讲坛上,成为人人敬仰的教授学者。但运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我们却因为这种改变,有了这份偏得。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还会经常映现出语文老师徐娟英给我们讲解毛主席的著名诗篇《沁园春.雪》时那神采飞扬的样子。随着那场运动的结束,那几位老师都陆续回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城市,有了自己新的生活。经历了几十年的人生旅程,回过头来再看那一段难忘的岁月,我们的感恩之情益愈浓烈。这些年,陆续联系到了当年的几位老师,得知他们都有幸福快乐的生活,感到由衷地欣慰。那位文才出众的徐老师,在自学了医学专业知识以后,竟然在一份著名的医学杂志做了多年的高级编审;那位心地慈善,乐乐呵呵,永远不知烦恼为何物的栾老师,尽管一直在家乡一所普通中学任教,生活得平平淡淡,但那性情却一直未改。前些年见到她,虽然华发已生,脸上刻满岁月的纹理,却还是那样乐观开朗;那位性情活泼的陶老师,在一所企业中学退休后,与老伴满世界地飞来飞去,旅游让她永远年轻态。她在同学群里经常发些养生和运动的知识,还有她那依旧年轻态的照片,这让常常我们自叹不如。有一年她去东北和同学相聚,合影照里的她,竟然比学生还显得年轻。

一支小小的宣传队,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无一例外,那时每一所学校都要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我的中学生活,也与宣传队相随相伴。其实我生性腼腆,不愿意出头露面,参加宣传队,完全是因为政治上不甘落后。我那时还是学校红委会的宣传委员,自然要带头参加宣传队。宣传队的主要文艺形式就是舞蹈、唱歌还有三句半、数来宝等,内容不外是歌颂伟大领袖、宣传大好形势、反帝反修和把大革命进行到底之类的政治宣传。宣传队二十几名同学,多数都是跳舞蹈的,那舞蹈与当时随处可见的忠字舞相差无几,大幅度的动作,配以高亢的伴奏,并没有多少艺术之美。但我们从排练到演出,每一次都做得极其认真,那份虔诚,那份率真,那份自豪,丝毫没有掺杂任何杂念。几十年过去了,我那些宣传队的队友,没有一个在文艺之路上走下来。只有一个女同学,一直痴迷着跳舞,从忠字舞到交谊舞再到现代舞,无所不会,而且热衷于组织群众性的广场舞,成了家乡那座城市的领舞者。有一年我们同学相聚,她热情相邀让我们去看她组织的舞蹈表演,看到她在广场上带着那些中老年朋友翩翩起舞,我真的为之感动,为那“半老徐娘,舞动青春”的执着感动,为那热爱生活,燃烧生命的激情感动。当年的宣传队,穿着自然是仿制的绿军装,只有一年,我们“洋”了一把,每人花十六元钱统一购买了一套灰色的演出服,那种与沙家浜里郭建光穿的一摸一样的灰军装,很让我们神气了一阵子。当时花十六元可不是个小事,须知我们每个月才能向家里要八九块钱吃饭。那十六元不知让家长们怎样作难。在宣传队,最让人开心的是走村串场的演出。我们那支宣传队逐渐的有了一些影响,开始到周边的农村林场演出,在那些简陋的舞台上,看着台下乡亲们热烈欢快的表情,我们演得格外起劲。演出后,乡亲们都会给我们准备一顿饭吃,印象最深的是在二洼生产队吃的倭瓜粥,那是金黄的倭瓜块与小玉米碴子熬成的,大约熬了几个钟头,粘乎乎的倭瓜粥,甜甜的冒着香气,吃来回味无穷。这些年吃过那么多美食,想起来都不及那顿倭瓜粥值得回味。


那截密林深处的战备路,记录着一段难忘时光。


中学的最后一个学年,国家与相邻大国发生了大规模的武装冲突,紧张的边境形势,让我们觉得战火随时可能燃起。突然有一天,我们接到了去大石沟修战备路的任务,让中学生去深山密林中修战备路,可见当时形势紧迫。其时,“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最高指示已经深入人心,那个修正主义大国的频频挑衅,让人们更加看清了他们“亡我之心不死”的嘴脸。无须更多的动员,同学们群情振奋,摩拳擦掌,迅速进入了临战状态。一辆改装后的十八个轮子的大卡车,拉着我们和简单的行装,向距离学校六十多公里的深山开去。那是一片原始森林,伐木工人已经先期砍伐出一条通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在通道两侧挖沟,向路基上培土,能让汽车和坦克在上面行驶。没有谁告诉我们这条路起于哪里,通向哪里,我们带着那份神秘带着那份神圣,以高昂的士气投入了那场战斗。时已寒秋,深山里的气温已经接近零度,我们住在自己搭建的帐篷里,在帐篷中央架起一个用废汽油桶改制的炉子,睡前烧上一阵子,二十多个人住的大帐篷,倒也暖烘烘的。住了十几天,床铺下已经衰败的野草,竟然又冒出了新芽,呈现出一派生机。吃的就再简单不过了,土豆萝卜白菜,在简陋的锅灶里熬煮,嚼着硬邦邦的馒头,战斗气氛下的大锅饭,我们吃得格外香甜。记得偶尔吃的一种烤饼,是从山外买来的,面发得很好,带着丝丝甜味,吃起来感觉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面食。多年以后,我回故乡时再去寻找那种烤饼,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每天的工作量是超常的,那路沟挖起来并不那么简单,经常会遇到大树根,锹挖镐刨斧头砍,每一次攻坚,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同学们手上一次次地磨起了血泡,稚嫩的脸庞被山风吹裂了口子,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唯一一次让女同学掉眼泪的,是狂风吹翻了她们的帐篷。那是一个寒风肆虐的夜晚,风声呼啸,林涛怒吼,时而还会听到几声野兽的嚎叫。我们躺在床铺上久久难以入睡。天快亮的时候,忽然听得女生帐篷那边一片惊叫,大家以为有野兽袭扰,急忙穿衣赶过去,却见女生帐篷已经被狂风掀开,女同学们大呼小叫,几个胆小的女生卷缩在一边嘤嘤地哭起来。那真是让人揪心的一幕,现如今那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哪里会到这样的环境中去生活,别说自己受不了,家长也舍不得。虽然在那特殊的艰苦环境里,我们却始终保持着乐观的情绪。劳动间隙,会有阵阵歌声响起,夜晚围坐在火炉旁,时常会爆出一阵欢笑。山里的孩子熟谙大山的宝藏,胆大的同学会爬到高高的树上采来松果,去灌木丛中捡到榛子,放在火上烧过,便是难得的美味。还有偶尔碰到的松鼠,突然腾飞的山鸡,都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欢乐。那段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月过去,我们高标准完成了筑路任务,胜利凯旋。四十多年后,当年的大石沟已经成了威虎山旅游风景地,我再去那里,想看看我们当年修的那条战备路,却任谁也说不准那条路在哪里。


    

过去半个多世纪了,虽然我们这些当年的中学生,也有很多次大大小小的相聚,大家在一起说的最多的也是当年的那些事,可我还是想用文字叙述一番,慢慢地品咂这些文字,也许会唤起心头更多的回忆......。


1970年12月几位老师和工宣队长送我们四名同学参军
    
1990年8月毕业二十年海林相聚

         

 

2000年7月9日部分同学牡丹江相聚


2010年8月毕业四十年海林相聚


2013年8月4日徐娟英老师与老伴在一起


2013年9月9日老同学花甲之聚
    

2015年8月陶老师在海林师生相聚


2015年8月陶老师在青岛师生相聚

2018年7月部分同学海林相聚
    


2023年8月老同学古稀喜相聚
    

大山深处的原始森林

   

 

通往林区的铁路


大山深处的故乡
    




黑龙江海林市城市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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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刘同福(北风轻轻吹),年少从军至退休,曾任某集团军政治部副主任、某部政委。山大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喜爱摄影、写作,作品常见于军内外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中国民俗摄影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和青岛市摄影家协会会员、青岛旅游摄影协会理事、青岛图片库签约摄影师。

【主播简介】

赵玉秀,生于齐鲁,现居北京。从军25载,铸就了军人的情怀和特有素质。爱好阅读、绘画、舞蹈、音乐……,喜欢大自然,喜欢人文历史,乐游祖国的大好山河,领略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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