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公猫带来的女性生活思考

情感   文化   2023-12-12 00:00   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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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12.11 

 宜 喝热红姐

 忌 忘记抱猫咪


“猫与猫型人之间的复杂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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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年的Commitment

 

同居生活已有三个月,早早写下一篇稿子的开头,想分享搬家后的一些心境和生活近况,框架早已拟定好,收集完各种素材准备一气呵成,却被意外卡住。

文档依然停在七百字出头的第一段落,让它停滞不前的原因是——我的键盘时常被家中新成员占用,它在我的键盘上行走,如同踏上质感非凡的音乐地毯,打出一些毫无逻辑却惹人发笑的词句,恼怒谈不上,却也牵走了我的大部分思绪。


我养小猫了。虽然这个年代养猫的不是新鲜事儿,但它对我来说依然是重要的生活决定。

若不是因为男朋友,成年后我几乎从未有养宠物的念头,因为儿时养过一只小白兔却意外死掉,让我判定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百分之百照顾好小生命的人,加上早几年生活一直在不断地跋涉迁徙,漂浮让我不擅长依靠,害怕与其他活物,不仅是人类,许下长久的commitment(承诺)。

上次分享过的小猫,现在又长大了

或许因为有另一个人愿意分担这样的承诺,又或者想起曾读过那么多创作者与猫咪之间的故事,我欣赏这样神秘独立的动物,觉得自己当下物质与生活也比较稳定,可以承担这样漫长的陪伴承诺。基于直觉与现实基础的信心,我们决定,在搬家后第二次从中国回来之后,去选Bukayo。

 

 

你好啊,Bukayo

 

Bukayo这个名字先于猫咪本身出现。来源于男友最喜欢球队里球星Bukayo Saka,在尼日利亚传统语言里意味着“带来幸福”。

 

有了名字后,我们对于小猫的想象有了具体的落脚,甚至提前为它定做了一个有名字的宠物碗,纵使它空了很长时间。


一周年的时候准备的小礼物,当时也定做了一个宠物碗

来自Emma Bridgewater


在我们的想象(审美)中:这大概是一只苗条灵活,眼睛有神充满活力的小公猫,性格安静,待人友好却也足够独立(要求蛮高),没有难打理的长毛或者肉感的身材,机敏灵巧,呈现出“sweet but wild”的野生气质。如同捏人游戏一样,我们根据理想型与猫的习性,筛选出来了理想的品种——Russian Blue(俄罗斯蓝猫)


典型的成年俄罗斯蓝猫,图片来自网络


俄罗斯蓝猫来自寒冷的俄罗斯与斯堪的纳维亚地区,拥有冷静与稳定的气质。灰蓝偏银色的渐层毛发如同雾气弥漫的暗夜,成年猫会拥有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如同森林里的湖泊。这类猫体型适中修长灵活,性格文静且独立,非常适合与我们两个i人在一起生活。

 

在走访了多家breeder(繁育者,有点类似国内猫舍)之后,我们见过十几只几周大的小猫,他们其实区别不大,都有着蓝色的眼睛和绒绒的毛发,唯独有一只,脖颈系着绿色丝带,见到我们时反应亲切(有的猫会跑走躲起来,也有的从头到尾在睡觉),会主动凑上前来嗅我们的气味,很快就已经随着逗猫棒玩得很欢了。


选猫也需要一见钟情。当遇见对的猫时,先前的想象与标准此刻都抛在脑后,只是目不转睛地观察它,感受到已经与它生活在一起的感觉。男朋友用中文小声问我:“你觉得怎么样,是bukayo吗?”

 

“是他。”


bukayo被接回家的第一天


我们随即决定下来,与那个俄罗斯breeder留下信息,确定要买这只小猫。此后所有与bukayo有关的构造,就都落在了这只绿色缎带小猫身上。

 

 

甜蜜的麻烦

 

猫咪的平均寿命是十五年。


每次想到Bukayo的年龄,我都会在脑海中如同汇率换算般计算猫在人类世界的成长——三个多月的它相当于一个4-5岁的人类儿童。于是我带入一个半米高的孩子的形象去理解这个小生命。


我从世界各地淘来的碗和盘子

最后都用来给bukayo吃饭了


最开始刚到家中的一天,它只是蜷缩在背包里,不是睡觉就是一副胆小的包子样,黏在角落丝毫不愿出来;一两天后开始熟悉整个空间,在食物的诱惑下开始与我们互动。它的食欲和体积飞速随日子渐长——毛发变长,眼神里有了安逸与宠溺带来的自信(嚣张),胆子也随之变大:

 

最开始只敢在卧室改造的书房里乱窜,而后学会将我的书架当作楼梯,跳到升降办公桌上捣乱,有时在窗台边发呆,或追着玩具满屋子跑酷。


男朋友上班的时候稍不留神就会有人替他带班

猫总是这样,你想和它玩的时候喜欢跑开,但当你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它又来招惹你。每当我沉溺在工作台前敲击键盘,偏爱悄无声息地沿着touch bar上的光标,横跨进我的视野。

 

它擅长于挑战人类底线,打断灵感,我刚建立起来的语句城墙因为它的出现轰然倒塌。

 

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有所愠怒,但也只是比平时更大声地喊Bukayo的名字,如果它纹丝不动,我也只会愠怒地抱着电脑从我的书桌移步到了沙发茶几,坐在地毯上接着写,毕竟灵感来了不能断。

 

若是门不关,几分钟后它会屁颠屁颠地跟来,跳上沙发,用身体和尾巴蹭着我开始叫唤,也不知道是得寸进尺还是道歉;当我再次退守阵地,逃向最后的工作地点——窗边餐桌时,他层层逼近。


我已然接近情绪爆发的边缘,它望着我,柔软地停下,爪子踩灭了易燃的导火索,这次没有挑衅,它只是轻盈地靠近,经过笔记本,跳至我的双腿之上,蜷缩着躺下,发出呼噜噜地声音。

 


终于安静下来了,我的情绪被呼噜噜地声音瓦解,直至它眯着眼睛真正睡去,空气中只剩下我打字的声音,它的肚皮贴着我的腹部,鼓点般的心跳砰砰砰地敲击在我的皮肤之上,忽然之中我觉得我们融为了一体,共用一个心脏般亲密。

 

 

 

“猫与猫型人”

 

想起从前看春上春树写,如果将人分为“狗性人格”与“猫型人格”,那么他自己绝对是彻底的“猫型人格”——听到“向右转”的口令时,会不自觉地转向左边。
 
在遇到Bukayo之后,我对这种“猫性”有了直观的认知,也深刻识别出自己身上潜在的“猫性”:

我是大部分时间里都内心平静,唯独会在他人打断我写作时脾气暴躁失控的人,但面对Bukayo这样三番五次的挑战却只是懊恼却谈不上生气(如果是个男人就死定了),因为我知道自己也绝非善类,是个彻底的猫型人格,有着自己的舒适区与闷骚底色,理解所有的反叛与不按常理出牌,也理所当然地包容猫咪天性。

冬天适合喝热红酒


虽然跨越物种,但我觉得自己与猫咪之间惺惺相惜,我们只是试探,但从不强迫,惹小麻烦,却不会让彼此真正生气。猫咪需要空间,我也需要,猫咪需要Attention(关注),但我的注意力适可而止,因此在更“狗”的男朋友映衬下——毕竟他异常严格,已经每日训练三个月bukayo要学会坐下与击掌,我明显chill很多。

干杯我的小猫


最开始我不以为然地嘲笑“狗才会这样,猫骄傲得很。”事实证明只要够饿,猫也可以什么十八般武艺都学得会。

 
Bukayo的快乐日是每周二与周四,这是我在家工作而男朋友上班的日子,于是它几乎可以践踏爸爸树立起来的所有规则,肆意探索人类世界的种种——

它尝过我的菜包子,舔过土豆沙拉,嚼过一点点干脆面,甚至和我一起喝酸奶(当然每次我都会查一下猫能不能吃,然后喂一点点),最幸福的时刻还是每次我做虾肉料理时,它可以吃到一两个完整的白灼虾。每当我我转身进厨房切菜的时候,它就会跳到我身后的椅子上歪着脑袋期待着今日的加菜。


因为这样的宠溺,Bukayo似乎更亲近我一些:它每天早上都会用鼻尖轻触我的鼻尖,或者围绕着我轻轻叫唤,大概因为我是一个温柔的主人,没有呵斥管教与底线,给到绝对的自由。我们相互之间形成了磁场与默契——相互娱乐,却也达到了平衡。
 

 

“灵感的缪斯或敌人”

 

同居生活是本身并没有给我带来生活状态巨变,只是一种简短版的异地恋。像是一种以日常为单位分离重聚的节奏游戏,每日与男朋友同睡同起,共同度过早餐与大部分时间的晚餐时间,中间几个小时的“异地”时间,也是属于自己的独身自由阶段。

但Bukayo的出现改变了这种二人世界的性质,它以最为柔软和无辜的方式占据与包裹着我生活里一些仅剩的时间精力。


如果说我的生活是一个瓶子,日常工作是石块,亲密关系是流入石块浸透的沙,那小猫就像最后灌入的水(猫果然是液体),把我的世界呼吸的口给封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开始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对于家庭生活与孩子特别谨慎地考虑,因为孩子就像养猫一样,会是生活里最为无辜且惹人怜爱的存在,在无数个细密的时刻夺取你的时间与注意力,让你无法真正专注的思考,占用了那些本来用于“做自己”的时间。

更何况养孩子的难度与成本远超与养猫本身。

 
我有时候在想,那些创作者们,艺术家或者作者们,究竟是如何处理工作时不被猫咪打扰这个问题的,究竟那些小生灵们到底是灵感的缪斯,还是注意力的敌人?

猫性与母性

 

于是我开始逃离,或者说,开始在被占据的生活里抗争。


我的诉求明确:我需要分割出一块安静专注的空间,具体的执行为,在需要创作的时候把自己锁在书房内,或者在周二周四本可以在家工作的日子收拾好自己去到家附近的共享办公空间(类似于wework)或者附近的咖啡厅里自习。



我不在家中的时候,我会忘记我有一只围着我转的猫咪,以及帮它用小叉子在碟子里剁地细细碎碎的猫粮,那会让我联想起自己同样被分得细细碎碎小小一颗的时间和精力,像个笑话。


我需要一个整体的空间,一个不需要时刻为他者分神的世界。

 

工作时我会带一本喜欢的书翻几页,看一个章节,让自己先进入到文字里的感受中去,心绪沉浸下来后,思路浮现,这个时候才适合工作开始工作。最近带在身边的是英国女作家Deborah Levy的一套随笔集中的最后一册。



红色小本《自己的房子》,原名为《real estate》,读着她的生活,感受一个作家在日常琐碎中逃离为了写作的时刻,仿佛遇到知己,并且认同——总有一天,我会买一所房子,是为自己买,也是为我的猫也买,没有什么是内心妥协与退让就可以解决的,去他的包容与平衡,一切都需要真正的物理空间隔开。

 

养育一只猫咪的金钱与精力成本付出与生养孩子不可同日而语,但也是在这样的时刻,在Bukayo来到我生活的第一个月,我开始对于那些被家庭琐事与孩子困在家中的女性有了感同身受——不仅是我个人的,或许是很多人都在谈论的,家庭生活。



我开始思考:对于一个成年并主动选择建立亲密关系与组建家庭的女性来说,除了她自己热爱事情之外,来自家庭的命题对于她的精力与信念的支撑与消解,各自分别占据多少?


而她自己身体内的“猫性”与发自天然的“母性”,又是如何此消彼长的?

 

在外面办公的那个下午效率出奇地高,我很开心,觉得自己与levy一样获得了某种胜利。回家路上路过超市,看到waitrose里新款的圣诞节系列猫咪零食,不知是出自于心情好还是某种愧疚,顺手买了一包回家去。


晚上看着Bukayo吃地津津有味地样子,我摸着它的小爪子,意识到这样的猫性与母性又一次在脑海中对抗。


并非不适,只是觉得有趣,这样的冲突感之于我而言是新鲜事物。让我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将原本写的同居生活的文档保存好,又打开另一个文档——

 

同居生活是什么样的感受?甜蜜与烦恼都不如先从bukayo开始写起吧。写一只小公猫带来的女性生活思考。WEIANNOTE



“你养小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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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维安

排版|维安

图片|维安

音乐|《slow riv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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