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兵（小说）：律衫飞舞陈晓月(三十二)
文摘
2024-09-21 20:21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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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在跌宕起伏的时代出道的陈晓月而言，今天明显是个特例——极尽荣耀的她是这一天最靓的妹仔，放在京城所历史上，也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位。毫无疑问，她正处于无数个人生第一次的密集高发期，几乎每一天都在刷新个人纪录、诞生新的人生第一次。这一天，就创造了太多的第一次。“让世界和时间为晓月姐暂停，还是继续寻找未知的快乐？”不能增加人生的长度，如果能增加人生的宽度，一方面挽回无故失去的人生，一方面给未来争取更多的空间，多好呀。她曾想过将这些记录下来，后来发现愿望虽好，但杂七杂八的很不现实。“如果都像今天这样就好了：美好的未知才是最大的惊喜，也是难得的乐趣！”也是，在时代洪流面前，个人的努力微如尘埃，既来之，则平常心安之：“其实，人生每天都可能经历第一次，哪怕是八旬老朽。”这么多年饱读诗书，坚守本分，也只是为了先把自己卖个好价钱。至于其它的，这不是也同时有了收获吗？精神与物质竟然可以双向流动，能量转换，何其幸哉！今天的经历，同时也证明了“放弃你的，只有你自己”这句话的正确性。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劳、饿、空、乱......她觉得，不如改成天降鸿运与斯人也，乐、闲、饱、实、稳，“傻逼青年快乐多，让人活得有点人样，不好吗？”胡思乱想，也是进入工作状态的必要程序，更是她的强项。律所复工第一天，除了个别人在消化库存案件，多数人主要是调整精神状态，尽快适应正常工作节奏。除了刚才那一阵喧嚣，所里一直静悄悄的，似乎能从前后左右感受到中央空调吐出的暖气在缓缓流动。“咔咔咔”，正闷头漫游星辰大海的陈晓月，被前台桌面上的敲击声惊醒了。一位年轻人正努力探进头来：“姐，我是来应聘的，请问人力部在哪里？”听说话声音，稍粗，很是中性，而且，口音里带有一种很不中国的味道。她好奇地抬起头，也望向前台外这位应聘者：中短发型，面部清秀，外穿黑色职业装，里面是白色衬衣，专门放开两只纽扣——这符合女性职场扮装，但也不排除年轻男性的风潮。从外表，竟然无法判断生物属性！“哦，好呀，欢迎，欢迎。请问有应聘简历、还有联系人的姓名和手机吗？”言语之间，想起凭空消失的严晓阳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句话来。终于有人叫“姐”了，油然涌起一阵快感：“又是第一次呀！”有了殿后的，就像排队上公交车，感觉自己距离越来越近了，心里免不了多了一丝安慰和喜悦：“挤公交现象，晓月姐也是其中一员呀。”接过简历一看，“哇塞，原来是法硕海龟呀！历害了，我的......”记得家乡流传一个土法，就是“是女是小，先看鸟”。但是，在成人世界里，这个生物鉴定法明显行不通呢。想到这儿，差点乐出声来：“呵呵，这丫挺的，到底是男还是女？”![]()
带着好奇，继续往下看性别一栏，显示“女”，年龄：24岁。“原来，终于，嗯嗯”，而且，和自己还是同年，“竟然是个假小子，‘哥哥妹’味道很浓重，有点意思。”陈晓月触情生情，脑海里一下蹦出一个叫做“哥哥妹”的名词来。或许，这就是新人未来在京城所的外号了吧？不过让她想不通是的，在青纯无邪、长发披肩的学生妹年纪，为什么却选择了30岁的成熟风和中性风？这也算是别出心裁了，是因为时尚，还是个性，或者有更多的故事？脸上有点发热，差点想猛抽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上面？”翻篇。再看简历上的姓名，中文是：蓝芊芊，英文是：blues。她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还放在前台桌面上的这双手，“哇”，确实是白晰修长，充满了那种诱人的味道。望着这名字，心里默念：“蓝芊，蓝芊——‘蓝色棉签’；blues——蓝调，忧郁，沮丧，布鲁斯音乐......”想着想着，恍然大悟，攥紧拳头在桌面“嗵”地捶下去，暗中大叫：“缘分呀，哥哥妹！”这个动作有点大，让一直在静心等待的蓝芊芊瞪大了眼睛：“姐，生气了？”捂着胸脯平复一下它乡故知的激动，尽量不让小蓝看出瞬间当“姐”的严重失态来。这让她顿感疑惑：“上一次，还是我进来那会儿呢，这才刚刚放开，没听说要招人呀。怎么回事呢？”花无十日红，可是，“晓月姐才刚刚要红呢，就要黑了吗？太扎心了......”可是，既然孩子都生出来了，总不能再塞进肚子里去。她站起身来，“稍等一下哦，我去联系。”身后传来让人欣慰的称呼，她挺胸抬头，试图拿出十足的御姐范。脚底下，像踩了五彩祥云般，既轻盈，也摇摇欲坠。来到师傅常律师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传来“滋滋”的烧水声。常律师刚刚进来，正准备打开电脑，看到她敲门，就招手示意。“已经烧着了，先坐下，坐下。说说今天和以后有什么打算吧。”师傅阻止了她，说是想聊聊工作。在平时，这事可大可小，可有可无，基本上是客气话，但前台的事，让她有些不放心。烧着的水“咕嘟咕嘟”向上冒泡，“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水壶往茶叶杯里倒。递上简历，常律师一看，有些不屑地笑了：“律协蓝副秘书长的海外公主终于回来了。”师傅的表情如此怪异，其真实内涵实在无从得知。她呆呆地等着后续。![]()
原来，这位蓝芊芊哥哥妹是律协副秘书长的私生女，在异地小学毕业后，就一直随年轻的姐姐妈到海外生活。或许是单亲+另类家庭的缘故，性格一度极端特立独行，但接触了另一种教育和社会之后，在原生性格中又融入了用中国话说叫做李白式的放浪形骸和江湖豪气，变得玩世不恭起来。“法硕海归，一定很厉害咯。这位蓝副秘书长，也一定很优秀。”说到“私生”时，常律那种神秘感，让她想起郝武亮律师说过的“合作产子”那句话来，不免暗自感叹：“世界真奇妙，只是离我们这些土鳖太遥远了。”忽然，她想到：“那啥，晓月姐不会也是私生吧？要不，怎么会这么聪明？靠，爱啥啥，生下养大，就得认爸妈不是？”只是，这“蓝贵人”的“聪明”又从何谈起，难道比“懂王”在工作上还历害？蓝贵人，又是一个新名号。外号还在创新、积累中......这位蓝芊芊，苦疫之前每年会回国一两次，但自疫起就此中断，其间又赶上学业初成，不得已，在外面一直拖延，并时时伺机抢购高价机票。“现在航班极少，听说，这次花了十几万。有点职务的，不差钱！”“不是有位茅专家说过嘛：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大概是个时代天问了，师傅瞪着眼想了一会儿，说：“看怎么说了，有的人无牵无挂，在哪里都行；有的人难以割舍，哪里合适哪里呆。当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看风使舵的太多了，人家叫‘与时俱进’嘛。”忐忑不安地反回前台，尽量保持友好的神情向蓝芊芊打招呼：“小蓝，常律师请你过来。跟我来吧。”蓝芊芊很感激的样子，马上抢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说：“姐，谢谢你。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免贵，姓陈，陈晓月——耳东陈，拂晓的晓，月亮的月。”“在所里我最小，都叫我晓月同学，和你同年，但比你大一个月。还是按我在学校的叫法比较习惯，叫‘晓月姐’吧？”也许，这样会有一些优越感？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蓝芊芊像是找到了在京城所的第一根救命稻草，很兴奋、很庄重地叫了一声：“晓月姐，请多多照顾，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尽力而为。”陈晓月暗自思忖：“好看的手，不一定给人带来温柔。像晓月姐的美丽和智慧，不一定成为美女蛇，但可以成为‘白骨精’。”身边的蓝芊芊也在自言自语：“关山晓月，晓月弯刀，土耳奇新月弯刀，柔中带钢，所向披靡......晓月姐，你一定是豪气冲天的江湖义士吧？”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从大漠边关到亚欧烽烟，处处有月，句句深邃，这种古今中外的跨越，没有一些知识、见识和常识，怎么可能贯穿起来？她对蓝芊芊竖起了大姆指，但“牛”后面那个字被她吞了回去。![]()
那只抓着她的手“唰”地抽了回来，随即变成竖起的大姆指，在她面前来回晃动，修长而秀美。还皱着五冠，发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种搞怪表情。“靠，这是又一个陈晓月，还是张翼苗式的痞子妹？‘蓝色棉签’，后继有人呀！”“姐，实话实说，我在网上看到你的那篇文章了。在那边的圈子炸开了锅，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姐，没有你们，哪有今天呀？”想不到，真的想不到。这一次，她是真的瞪大了眼睛，圆圆的，里面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想像，好像一下漂洋过海，到了另一个世界。这是在出道后收获的第一个社会粉，有点猝不及防呢。没想到的是，同岁的海归带着崇拜视她为师姐；更没想到的是，这哥哥妹比自己还社会！因为随机附和，有点语无伦次了。身体反应却是最真实的，瞬间，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笑：“好爽。”这哥哥妹也是个“大嘴巴”、见人熟的那种：“晓月姐，我除了男朋友不要二手的，什么都要求一手新的。你就是！”“老是这样折磨自己，实在可惜了这张美貌如花的脸。”孙悟空的照妖镜，只照别人，不照自己。她似乎忘了自己也是这副德性......“晓月姐，你放心，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咱姐们都不是问题。当然，别人除外！”她的眼睛又一次瞪大了：“靠，这不是我刚才说过的话吗？”说这话同时，那只修长的中指从蓝芊芊的右手竖了出来，但没有举起来。这个小动作被她注意到了：“嗯，也许，还需要步步深入吧。”蓝芊芊或许同样具有天生的敏感细胞，马上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小宇宙的信息，慢慢地，她将中指举在胸部，脸上的表情更加扭曲。她当然不能熟视无睹，带着同样的表情近相呼应，摇起了中指。那一刻，二人互为镜像，像一对对称的雕塑，像极了一种ZONG教仪式，充满了某种不屑和挑战的味道。稍倾，相视一笑：“姐、妹，咱们原来是一路货色，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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