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仲兵（小说）：律衫飞舞陈晓月(三十)
文摘
2024-09-06 17:03
河北
![]()
人生，就是由几万个日日夜夜拼接而成的大江大河，看清、珍惜并享受脚下的每一滴水珠，过好每一天，就是生活的日常。京城所的会议室里，王盛强主任和大家互相看了看，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起站起来，从四周聚拢到陈晓月身边。由王主任牵头，师傅、程律师等依次将各自买来的一束束鲜花用双手捧着，郑重其事地送到她的胸前。她不敢怠慢，身体有些摇晃着站起来，准备好好迎接这人生的高光时刻。伴随着一阵阵掌声，眼泪终于还是不听话，一串一串不停地流了下来。旁边各位拍着手，各种夸奖不绝于耳。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成功？沉浸在鲜花和掌声中的这一刻，哪怕如此紧张，如此天旋地转，但终于远离了烦恼，大概就是了吧？而且，这是完全是一次意外的收获哦！用双手一次一次地接过鲜花，一次一次鞠躬回谢，不停地聆听教诲，虽然真的没记住前辈们教诲了什么，自己说了什么，但整个过程始终充满了欢声笑语，而且笑场不断，其乐融融。那种氛围，那种感觉，才让人永生难忘！程律师似乎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和她一起抹起了幸福的眼泪，有些颤抖地说：“晓月同学，你看你，现在好美呀！”对陈晓月而言，这无疑是整个人生当中最真情实意的语言了——让自己得到肯定，这简直比千金还珍贵。她含着无限的深情说：“程老师，谢谢您。”在手忙脚乱中，努力抽出一只手，尴尬地摸了摸脑门，也顺便擦了一把热乎乎的眼泪：“第一次遇到，真的是晓月姐的第一次哦，惊破胆了呢！”献花，短短几分钟就结束了，不过觉得既遥远，又混沌，像在梦中从宇宙的这边穿越到了另一边。关键是，那当中有无数值得回味的东西，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那东西，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大家各就各位，重新坐了下来。看样子，还没有要散的样子。王主任缓了缓，开口了：“晓月同学，你也看到了这个庆功会，其实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同时，也为京城所复工讨个彩头。”听到主任再次强调，相当于定论了，她赶紧附合：“哦，哦，实在受之有愧，确实出乎意外。谢谢主任，谢谢各位前辈老师！”嘴上一边附合，心里一边嘀咕：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明说呢？官僚主义害死人呀......“对了，刚才有些程序不正当呢，现在，你也了解这个活动的目的了，所以，请你说说自己的感想吧？”原来，这个当众表达的过关考试并未过去，而是一直高挂在王主任的议事日程表中呢。她迟疑了一下，又扫了一圈会议桌，王主任在直盯盯看着自己，师傅和几位大佬分别点了点头，同为女性的程律师则是向她发出优雅的微笑，这些都是在鼓励自己不要退缩，勇敢接招！![]()
脑海里一阵翻腾，想起导师说过的话：演讲是律师的一门必修课，一定要利用一切机会，充分展现个人风采！她理了理思绪，决定从在校经历谈起，进行铺垫，再引出并简述事件本身，提出观点，说明解决方案。“啪，轻轻拍了拍后脑勺，脚下用力“腾”地跺了一下地板，“既来之，则安之”，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右手捂着胸脯，向各位前辈一一致敬，然后微微抬起头，目光正好对着大家的额头。书中说过，这样可以稍微占据一点点心理优势。看她要正式讲话了，大家都屏气凝神，齐刷刷挺直了腰杆。“十分感谢各位前辈老师的厚爱，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的今天，再次感谢！”“说实话，这一切是有些历史渊源的。具体来说，源于我在大学时第一次接触到的两本书的书名，一本是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另一本叫做《法律的正当程序》。当然最重要的还有‘第三本书’，也是我在家庭之外的‘第一本书’，就是我的导师对我们的耳濡目染。”讲话虽然被打断了，但受到了鼓舞，提升了自信，思路也很好地自然延续下来。她对程律点了点头，表示尊重，继续说：“后来，我认真阅读了《论法的精神》，也确实从中理解了与书名相一致的法的精神内涵。另外，《法律的正当程序》，则让我明白了结果正义是建立在程序正义的基础之上的。特别是导师，在知行合一、学以致用方面的努力探索，使我们认识到对公共事务的关心和参与，对一个法学从业者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说到这里，会议桌周围的五双眼睛全都冒出了少见多怪式的光芒，似乎都在说：年纪轻轻，真是奇人呀，奇人！“这一次的事情，前因后果大家都知道而且亲历了，是非屈直也毋庸置疑，不再赘述。但是，在处理事情的理念、方式、方法这个政策面上，明显有违我刚才提到的精神和程序。那么，如何应对，即成为一个核心命题。”终于打动了师傅，她得意地笑了一下。大家再次转过身来，意犹未尽地看着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是一道槛，不是能不能，也不是想不想，而是敢不敢迈过去的问题。理由很简单，这个事情不是一个简单的法律问题，而是一个公共议题，那么用对等理念进行理性博弈，恐怕是最不坏的选择了。”“虽然我有这些认知，但肯定没有成熟而且具有可行性的思路。所幸，导师再一次先人一步，不但想到了，而且还拿出了具体方案。于是，我在导师的鼓励、指导下，就负责操作了这个事情。”![]()
带着腼腆、谦虚和满足，双手撑着座椅扶手，屁股试探着坐回了座位。看到这个实习生如此侃侃而谈，刑辩部主任郝武亮竟然低下了头，若有所思地说：“都是一个时代的人，却不可同日而语呀......”连一直没说话的刑辩部主任都忍不住开口了。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在座的人，有的不置可否地微笑着，有的不明就里连连摇头。她听说，郝主任有一个独生子，死活不愿接父亲的班从事法律工作，反而跑到宋庄，和一帮疯子搞乐队去了。因为这事，让他叹息人生无常，前途渺茫，更痛恨反人类的独生政策，甚至有了再生一个的想法。只是这么大年岁了，生不生得出来还两说，于是他就和同事朋友开玩笑，说是不是可以找个捐卵的年轻人，合作生产？这当然是题外话，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更难分高下，所以很有力地证明陈晓月在大佬眼中的潜质。本以为，郝律师对自己有些成见呢，原来是在拿自己和儿子比照呀！是不是恨铁不成钢，当然不能这么说，干什么喜欢就好，而且有条件玩自己喜欢的事，何乐而不为呢？“连苦逼战斗机晓月姐都玩过‘蓝色棉签’，况且是王大律这样的财主之家呢？要是我，会更判逆的。”内心是满满的自豪，顺便调侃王律“治家无方”，也无伤大雅。有人说过，如果连你身边的人都影响不了，怎么去影响别人？这话看来明显有问题——如果身边人如高墙壁垒，那就要迂回前行，寻找下一个更容易攻克的目标，才符合实际操作的效率要求。她在胡思乱想，桌子对面温文尔雅的民商事部主任于重法也随声附合了：“晓月同学呀，你敢于说出有人不爱听的话，因为你的勇敢真诚，谢谢你。也可以说一说心路历程，或者叫‘获奖感言’嘛！”于律师是一个坚定的法律主义者，与星辰导师有某些相似的地方，她也很想多了解一些于律师的修法之道呢。看到大家兴致如此之高，又重新站起身来，再次施礼致谢，然后眼睛盯着桌面转了转，“这一次不同此前，重在感性发挥，或者说，情理并重。”“有人说，人类的技术进步了，而人类对正义的信仰却没有同步前行。就这件事而言，技术进步恰恰成为了控制同类的工具，这就是‘文明返祖’。好在，也恰恰是因为，曾经带着小确幸的我们有过惊心动魄的经历，有了切身体验的痛感，于是，反而让我们有了‘吃地沟油的命，操全天下的心’的情怀。”说到这里，她带着自嘲的表情稍微停顿一下，看看大家的反应，哇，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呢，欲罢不能的样子，内心油然升起一股冲天豪气：“豁出去了......”“自油的代价很高，但顺从的代价更高。所有的进步，都来自不顺从。人生短暂，但不代表我们的价值很卑微。社会永远需要布道者和殉道者，逆风而行，这是一种时代的风骨！情怀是抽象的，往往不被人所理解和接受，甚或会受到歧视和打压，就好像我们在刻意选择失败似的，其实，我们对美好的执念，如万里江河从未断流，如同星辰大海那样，永不熄灭！![]()
这段演讲如兰博附体，势不可挡，霸气侧漏，并且一气呵成。大家频频点头，她终于踏踏实实坐了下来。这时，心里好想找一个没人处，痛痛快快来一个“母鸡抖”：“晓月姐，你太棒了！”王主任听罢，击节赞叹，还心生联想：“算得上是一枚新生的‘怪咖’。下次有演讲大赛，由你代表京城所出征！”此前听说，在律界江湖当中有位特立独行的“怪咖”，今天，被主任扣上这顶大帽子，压力太大了，“好热呀！”王主任继续唱独角戏：“除了上面的鼓励，我还想说：因为之前大家就称你为‘秘书长’嘛，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宣布一个所里的决定：让你正式担任京城所的行政秘书长一职。当然了，工作内容不变，还是实习性质，如果表现过关，再正式任命。不过，工资可以先上调一级。具体安排，下来由人事部门对接。”“王主任，你可太生猛了。不过，别和我抢人呀，呵呵。”师傅在一旁乐得都有点羡慕嫉妒恨了，对王主任来了个明知故问。这话传到她的耳朵里有十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哇塞，晓月姐要高升吗？”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用手捏一捏耳垂，确认是真的：“什么狗屁福不双至，什么双喜临门，在晓月姐这里明显不适用呀！”瞧瞧，四喜丸子，八方来财还差不多！曾经祸不单行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晓月姐的人生面貌，也将焕然一新了！”心里这个激动呀，绝不亚于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况且，那一刻，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名利双收，光宗耀祖，还有什么可以形容的？她好想马上打电话给家里孤独的妈妈，还想告知长眠地下的爸爸，但理性告诉她要稳住，要冷静：“但是，有点可惜了呢。”也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想要跪在地上给各位磕响头，不过，人格尊严告诉她，必须守住原则和底限！郑重其事地站起来，向在座的各位一一鞠躬答谢，完了，对王主任说：“主任，京城所就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努力的！”这话说得没错，对她来说，这里真的就是唯一可以依靠和回归的精神家园——也包括，万一哪天晚上没地方去了，起码可以找个加班的借口，在所里有个躺平的地方。当然，被强制封闭原地不动的，除外！不过，心里隐隐约约的，也有点担忧呢：“晓月姐积攒了这么多年的人生幸运包，会不会被强行过度透支，一次性就消耗完了呢？”确实，今天的好事过于集中爆发了，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节奏。![]()
工作重点：典型个案关注，追踪报道，律政短剧、AI智能数字人
律媒先锋网
法律案例，政策分析，节目制作，品牌宣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