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夜景)
随着杭州的发展,城市规模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杭州话却日渐式微。
周围许多人虽然都是杭州本地人,但是他们对杭州话的逐渐衰落并不介意。他们认为杭州方言跟其它方言比,实在难听。
苏州话软糯糯的,称为吴侬软语。况且有评弹这种艺术表演在,苏州话不会消失;上海话和宁波话有强大的地域优势,尤其是上海话,过去会说上海话是种优越感,现在也一样,影视剧还有沪语版的,当然不会消失。其它方言都有自己的阵地,例如宁波说有甬剧,金华有婺剧,四川方言更是强大……唯独杭州话,发音生硬,即便也有杭剧,但是连杭州本地人都不爱看。所以说,杭州话迟早会消亡。
虽然有不少杭州人努力在挽救杭州话的尴尬境地,譬如建议小学生学杭州方言;搞杭州话说唱,等等,但是势单力薄,连杭州公交用杭州话报站都弄不起来。
有人说,杭州话缺少文化成分,原本就是河南中原方言与吴越方言糅合而成的,消亡就消亡吧!对此,老老葛不能同意。
(西湖曲院风荷)
杭州话还是有丰富的文化底蕴的。举一些例子:
1、兮兮
今天在小区里碰见老王,寒暄几句。老王说:“气象台说杭州入春了,不过天还是冷兮兮的。”
旁边小张是外地人,听不懂,问道:“冷就是冷,怎么还有个西啊东啊?”
老王故作玄虚地说:“这你不懂了!我们杭州人讲话很精确的,冷有程度的,可以测量,所以叫冷CC。”再三询问,老王也说不清了。
小明对同学说:“上卯子我到宋城去耍子儿,宋城里头有间鬼屋,走进去木佬佬慌兮兮喽!”
小李对同事说,最近不晓得啥原因,身上发出一颗颗红点,痒兮兮的。
八十年代,马路上经常可以看到吹个大背头、穿条牛仔裤,手里拎一只声音大大的双卡录音机的年轻人招摇过市。人们就说:“格老倌真当洋兮兮。”
医生对王大伯说,他的化验单上有很多箭头,还要继续检查。弄得王大妈天天紧张兮兮。
杭州话里会有很多“兮兮”,这就是杭州话的古风。
古汉语《离骚》中有“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兮”是语气助词,没有意义,相当于“啊”“呀”。
杭州人如果说:“今天很冷兮……”太文诌诌了,不是口语,于是再来个“兮”,这就口语化了。
看看,杭州人简单的一句话,有文化吧!
(秋天的西湖日出)
2、气数
追根溯源,我们总能找出杭州话的文化底蕴。
(秋色中的杭州保俶塔)
杭州话不但有古风,还有洋气。
弄堂口老李酒足饭饱,香烟一根,茶一壶,同人家吹腮几:“这几天朝鲜跟韩国闹得很厉害,看格个吞头势,要打仗得啰!”
小区里张大妈喜欢轧是轧非,有一天对李阿姨说:“隔壁姑娘儿同对面的那个小伙子专门出去靠位儿,看吞头势到门得。”
“吞头势”在这里是趋势的意思,是舶来品,洋泾滨英语。“吞头势”(tendency 趋势 ,倾向)。上海开埠后,洋泾浜英语流行,自然也流入杭州了,于是杭州话里也沾了洋气。
“墩白儿当补食吃”
中国人讲究吃,“民以食为天”嘛!于是吃饭之外到处可见“吃”:“吃不消”、“叫闭门羹”、“吃官司”、“吃回扣”、“吃牢饭”、“吃枪毙”、“吃醋”、“吃亏”、“吃透精神”……时时处处都有吃。杭州话里,还有一个“吃墩白儿”。
那么,“墩白儿”是啥东西呢?所谓“墩白儿”,是指用隐晦隐约的、似是而非的、似此实彼的、似褒实贬的语言拒绝、挖苦、讽刺、否定对方。譬如小区里张大妈五音不全,却偏爱唱歌,每天清晨就在院子里嚎,吵得四邻八舍不得安宁。邻居老李忍无可忍,一天笑着对张大妈说:“啊哟!你啦!真当是我们小区里的百灵鸟啦!我们听了饭都忘记吃了!”张大妈听了说:“哪里!哪里!我还要好好交学喽!”旁边李大姐掩口葫芦而笑,低声对旁人说:“她墩白儿当补食吃了!”
“墩”,音dun,杭州话念den。除了作名词有土堆、大木块意思外,它作动词还有重重地放下的意思,杭州话叫搡。说墩话,是狠狠地拒绝、否定的意思。《金瓶梅》第五十八回中,潘金莲抢白她老娘,老娘走后,潘金莲对旁人说:“俺娘那老货又不知道,走来劝甚么的驴扭棍伤了紫荆树。我恼她那等轻声浪气,教我墩了她两句,她今日使性子,回家去了。”这里就用了“墩”字。那么,“白儿”又是啥呢?
原来“墩白儿”是沪杭一带人在“墩”的基础上,由洋泾滨英语double 演变而来的。
英语double,洋泾滨念“墩白儿”,加倍,翻一翻的意思。过去赌场中,有的赌徒赌技不高,但赌瘾实足,一听人家叫“墩白儿”(赌注翻倍),劲道来了,立马跟进,于是输了个精光滑塌,旁人就会说:“他又吃墩白儿了。”当然,这个“墩白儿”要吃得倾家荡产的。慢慢地,这句话就流出了赌场,活跃在杭州人语言中了。诸位,怎么样?杭州话真的是与时俱进的,不但有汉文化底蕴,还有外来因素呢!
总而言之,应了一句老话:“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杭州话的产生有它的历史渊源,如果杭州话消亡,也说明这块土地上已经不适宜它生存了。按目前趋势看,无可奈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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