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训练营作品80】韦永权：且行且悟

且行且悟

文／韦永权

今晨七时闹铃欣响，睡眼朦胧，阳光早已悄无声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屋内。昨晚跟友人约好了今天跟他搭乘回下坳，起床第一件事那必须看微信，这是现代人起床必须履行的手续。简单洗漱，约定时间有余，我便散步至百才公园等待。出门前被爱人叫住：今天应该不冷，你怎么还穿着外套？我说近两个月来，绩效没跟工资结伴同行，生活条件略显下降，居安思危，等下开摩托车进村，一路上山温度随着海拔上升而下降，怕偶感风寒，又是一笔开支，她笑而不答。

百才公园里，有几个像退休老干部（看起来不像普通老百姓）早已经在亭里弹琴吹箫，琴箫交伴之声悠扬缠绵，令人赏心悦耳，陶醉间想起前段时间，同爱人散步的一个傍晚遇到一对结伴而行的老爷爷老奶奶，头发花白，身形瘦小略弓，脚步确轻盈，显得和蔼可亲。爱人突然驻足，仿佛这个世界是静止的，只有她在转动在思考，眼里似乎透着某种光芒，让人难以捉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黑夜里......喃喃自语：阳（我的小名），我很羡慕他们的生活，不离不弃，拥有晚年美好时光。我说老婆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们以后也会的，现在还年轻，还要相互“难受”好几十载呢，我想他们也是跟我们一样吵吵闹闹过来的，现在老了，估计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所以显得很“和谐”。生活还是要脚踏实地往前看，你想一蹴而就成为老年人的话，那不好意思，恕不奉陪，我还想干年轻人该干的事，该有的活法呢。她这么想，我想是觉得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吧，生怕哪天会失去我而想跟我直接白头偕老进入晚年吧。我安慰道：一不小心举案齐眉十年有余了，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能勇敢的做个热血青年？别着急。

百才河畔，河水昏黄而泥土现，失去了往日的清澈柔流，这是枯水期到了，源头天窗还在，只是天窗之水已经归隐地下河床沉睡待来年苏醒。咱大都安因世界天窗美誉名声大噪更上一层，倘若天窗之水常年奔涌不息，河流纵横交错间更清澈，那都安的第三产业应该更加辉煌吧，可惜的是水有时无长流。思维“天马行空”一转：那为何又有细水长流的说法呢？自问自答，觉得也没错，比如有安慰我们普通干部说，虽然工资待遇低点，但细水长流，用在此处挺为妥当。“涸泽而渔”本是个贬义词，在这我想水中有鱼，水干而鱼现，坐享鱼成，有何不好，当然希望也能年年有“鱼”。咱地下天窗、桃花水母、一条会开花的河等等景色已经享誉世界，每年不知有多少国内海外成千上万游客慕名而来呢，目光所致，皆是一幅幅山水画！曾记否？那年国庆210国道上演水泄不通之盛况。哪有什么总会如理想那般丰满，知足常乐。

手机微震，知晓友人到了，40分钟的路程在我们谈笑风生中一不小心消磨殆尽。回到单位，安排了内业，戴上钢盔，便驱车往深山进发。

下坳至隆荣村约25公里距离，风景一路相随，但有处风景，我是每每进山或返程，都会在那里驻足片刻，感受大自然的馈赠，今天也不容错过。从光隆平原进入山路途经县级中心羊场，再一路向上加油攀爬，直到弯道尽失，便是此处。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好比天然形成的观景台！得天独厚，美不胜收，俯首可见五千万羊场万羊奔腾，激情澎湃，眺远望去可观前方风景如画，山丘重峦叠嶂，延绵不绝好似千里，青葱翠绿的杉木油茶林是其最美的嫁衣，随着气候之变化时而云雾缭绕时而万里碧空呈现出不一样的诗情画意。观景台上更是风吹芳草飘香满地，令人心旷神怡，身临其境可使得基层干部洗去一天疲惫身心砥砺前行，也可让文人墨客触发灵感创下佳篇流传千古。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心羊场如火如荼建设进行时，便有八方来人争先恐后在观景台旁山坡上修坟安墓以告慰故人，之前也有，如今更是络绎不绝。我想，人在活着的时候站这里都舒服万千，现有条件人家把祖宗安葬于此，那绝对是孝顺，既能让祖宗安好，又能让子孙后代昌盛兴旺，一举两得。记得羊场建设时期，我同一位领导进村开展工作，归途经过此处，我们也聊到这个话题，我说这里绝对是个风水宝地，领导“四只眼睛”稍稍往下一瞟便找到了答案：那肯定啦，你看羊场建设前，已经有大师在此“点穴”了，现如今羊场建设项目落地，以后更是喜气“羊羊”、得意“羊羊”，那不是给这块宝地添砖加瓦、锦上添花了嘛。我拍案叫绝，对领导的分析更是佩服得无底投地。我想，假以时日退休之年，凭这三寸不烂之舌，结合人生阅历，再勤奋好学点，会不会有我“韦师父”一片天地呢。

说到人家祖宗之事宜，我自然而然想起自己早已过世的祖父，人不能数典忘祖，祖父在我未出生时便因病与世长辞，未曾谋面。祖父啊，不知您在老家山脚下过得还好吗？小时候非常羡慕人家有爷爷，堂弟就有爷爷，一旦他闹说肚子疼，他爷爷就会从自己床下“小米缸”（习俗里是老人的长寿粮缸，每逢老人生日那天在远方奔波的儿孙们就会归来往里边添半缸白米和些许零钱，以此仪式祝福老人家健康长寿，那是老人家一年期盼已久的最快乐的事了。）中舀几勺白米淘好放进小瓦罐趁着煮猪食生火旺后，投进锅炉里，不一会儿香喷喷的“药引子”做好了，经过堂弟大口朵颐，瞬间“肚子病”便治好了。堂弟有爷爷爱心呵护，我略显孤单。小时候经常问祖母：您娘家坐落在素有鱼米之乡美誉的上江村，那么富足地方嫁到“鸟不拉屎”的即贫困又洪水泛滥的大山里来，您图个啥子？她的回答如出一辙，说她有四姐妹，她父亲走得早，她是老大自然承担起最重的家务活，地方太平更是缺山少柴。打柴火得走好几里路才有山，而且“僧多羹少”，经常空手而归，山里要柴火容易，所以就选择嫁给爷爷。我想也是，时常听父亲诉说他小时候的辉煌是经常上山砍柴拿去都安售卖，说明当时山里经济资源还是挺丰富的。长大些又听村里老一辈说，你跟你爷爷神似，你爷爷年轻时候又高又帅气，为人勤快而且有经济头脑，拥有一手木工好手艺等等，就是脾气有点大但能“降服”你祖母。我慢慢梳理一翻，结合父亲七个兄弟姐妹的说辞，说他们小时候吃不饱各种故事，我瞬间明白了：原来我的祖母她是嫁给了爱情！敬爱的祖父大人在上，感谢您那独特的魅力吸引了有远见的祖母，在您俩的基因碰撞之下，如您所愿，如今祖母健康儿孙满堂，极乐融融。做为您的儿孙，我的脾气也继承了您......

记得昨日，在麻洞队，通过个别入户形容开展新农合政策宣传开展动员缴费工作期间，有其他乡镇一位兄长电话进来，听到我的“汇报”后便调侃我：怎么还在村里，村干部搞不定吗？我“语重心长”道：老哥我感觉自己任挂村镇干、村主任书记一肩挑时工作多有成效，现在村主任书记职务被“免”了，挂村领导没来，我就是代表镇党委政府的“领导”，“狐假虎威”工作推不进，说明你老弟还没领导的能力，该继续镇干真干呀。周二在工作推进会上我强调先以村委干部为主体分片区收缴，所谓“将军有剑，不斩蝼蚁。”如一位领导所说：“刚打牌不能先出“大王”，但“非常时期得用非常之手段”，迫于上面的压力，得改变工作方案啦。

中午休息一阵便跟村主任骑摩托车往小全队进发，路上遇到一头公牛，村主任急中生智猛按刹车差些翻了跟头，这头牛我们已经领教过，上周图斑整改踩点的时候就差点被它攻击，当时村主任就提醒我，这头牛有点主动，为以防万一我们走上台阶高处才放心察看手机app ，但它并没有想放过我们的意思，凶神恶煞向我们进攻式走来，我紧忙捡起一块比拳头大石头做防卫态势，它见情势不妙，撒腿就转头跑进黑黝黝的杉木林里去了，原来它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如今狭路相逢，趁我下车捡石头间隙，它牛气冲天原地打转，看样子非得干一架了。主任较为淡定：我们对牛弹琴也没有用了，还是另辟蹊径先走大全，再从大全去小全，为保证工作进度和生命财产安全，决定不跟它计较了，估计它是比较记仇，昨晚回家没想通。进入大全挨家挨户走访怀旧，有的群众问：韦书记，你怎么好久没来了？我笑道现在挨“免”掉村主任书记岗位了，我一边拉过主任一边说，你们的书记现在这里，得照顾一下彭书记的感受，不能叫再我“韦书记”啦，等下他怪我来他“地盘”干啥？还想“夺权”不成？我现在是挂村“领导”，没事少出来溜达。有的群众又问：韦书记，你怎么不像以前那么严肃，现在怎么这么“不正经”地跟我们竟扯笑话？又来“韦书记”了，我说我不当这个村主任书记了，不想“得罪”父老乡亲们了，我怕前脚刚走你们背后骂我，想在隆荣村“积点德行些善事儿”，顿时大家开怀大笑了起来。从下龙全到上龙全一路“收割”，基本实现无“零”缴纳家庭，村主任调侃我说，你今天是不是看好日子进来的，成绩斐然，我斩钉截铁答道：哪里？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今天是工作日，是专业收新农合日！

忙着忙着，天色渐暗，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本还计划往小全队，我调侃道：主任，为保持今天“完胜”战绩，小全留你明天再去，我先撤了。返回途中我们走遭遇牛拦路那条道，结果一路顺畅。我想牛再“牛”也有吃饱喝足回家的时候吧，做人有时不撞南墙不回头，想想如果改道往东西北墙“撞”去或许就会有今天收缴新农合一般的顺利。

今天干群联动，目标是利用今明两天啃下龙多屯这17亩耕地图斑“硬骨头”，且向上面立下了“军令状”。劳作中抬头看见身旁的杨婶，我灵光一闪，杨婶一家出在昨天新农合未交费的“黑名单”里，图斑整改和新农合收缴工作得统筹兼顾。我关心的说道：杨婶，杨大叔出去务工了吗，怎么让您来，好像您家新农合还没缴纳哦。她答道：说是啊，不然在家也不懂做什么，留他出去弄几个钱也好。我幽默答道：在家造娃呀，反正您5个娃了，多一个也不多，您家是低保户，明年今天又可以多领200多啦。我抬高嗓门：大家听着这话我只对杨婶说，大家不要说我宣传哈，顿时山间笑声震天。我继续讲故事，传说为啥山里家庭孩子兄弟姐妹特别多，听老人说以前山里没有通电网，没得看电视，睡得早，自然而然“产量”高。杨婶回我说，没文化，也不懂看电视，继续笑声不断。据了解，杨婶家的新农合是可以缓一缓的，虽然她是低保对象，只需缴纳160元每人，但家庭人口8人，家婆无劳动能力只有杨大叔1人外出务工，5个子女有大学高中初中小学各“级别”占满，算下来也是一笔大开支。第一书记告诉我，前段杨大叔家小额信贷到期还本的时候说能不能给他交利息先，小孩刚开学。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有时也得为“五斗米”折腰，我们基层干部在群众看来，外表光鲜亮丽，领着财政工资是“铁饭碗”，但我们身后也有一个家庭等着嗷嗷待哺。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驻村工作队去采购午餐回来了。午餐是每人一罐八宝粥，外加月饼等果腹为止。之前会上我有跟村委强调：乡亲们劳动一天，村委后勤保障要到位，不能亏待父老乡亲们，不要求鸡鸭鱼鹅，每人三两五花肉也行，除草翻土是个体力活，得补充能量。但今天受自然条件影响，从羊肠小道下来都要走近一个小时，只能干群同甘共苦了。

进餐时前妇女主任张姐笑着调侃说：韦书记你号召大家来干活是为了要“政绩”吧？我回答道：是啊，如果翻土还算政绩的话那我估计还要在大隆荣村带领大家翻上好几年呢，您说咱翻到啥时候是个头。有个大婶又调侃：今天韦书记是来监督我们来了，不然他声音怎么那么大，生怕我们听不见。还没等我张嘴有大叔大婶两口子帮我回应道：韦书记今天是跟我们一起劳动的哦，指了指附近那几块地，这里都是他翻的。我欣慰一笑，感谢大叔大婶为我“作证”。吃饱喝足，第一书记交代我，他先回村里重新整理应知应会了，上面催得紧，我故意抬高嗓门：好的，您放心先回去，这里有我，我还要跟父老乡亲一起再大干5个小时呢！目的是想告诉乡亲们，今天还没出啥成绩，休息一下继续干活。镇里韦姐见我在工作群发图斑整改视频图片，她也微信调侃我：表扬3秒，我回答：要“政绩”，她也是挂村镇干，那个村也有一大片，差不多整改一个月了，心累完，感同身受。我应道，我的“心血”在隆荣已经流干了，附偷笑表情。她答道：得了，在隆荣得个公务员你还有什么意见，很幸运咯！确实如此，自2018年6月以“三支一扶”大学生的身份来到隆荣开展脱贫攻坚工作，当年10月份任隆荣村支部书记，2022年“借力”村书记这个神圣平台考上公务员，如果没有上级的信任和支持，没有隆荣父老乡亲的认可和拥护，没有同事的关心和鼓励，凭我这水准，考上公务员的日历不知在哪个猴年马月才会印得出来。

趁着大家休息间隙，村主任不知几时已经带着星星之火苗在我们下方煽风点火了，那浓烟滚滚扑鼻而来很是够呛，大家眼睛差些睁不开了，顿时都清醒过来，纷纷拿起镰刀锄头继续劳动。我闲暇时间刷抖音常刷到隆荣几位大婶在抖音里唱山歌，今天有两位大婶在我的煽动下，唱起了她们年轻时那动听的山歌，虽然芳华在她们的脸上早已退了颜色，但是那嘹亮的歌声还是那么优美动听，劳作的“老头子”们仿佛回到“17岁那年的雨季”干劲更足了，怀念啊他们的青春啊！这一刻被我视频记录了下来。

夕阳西下，我席地而坐，陷入沉思，农村人口在不断的流失，就如这龙多屯早已是十室九空，山脚那头几栋房子早已没有炊烟袅袅的生气融入山野，远远望去，破败且寂静，同时它们也成为漂泊他乡的儿郎们回不了的家乡......

作者简介：韦永权，男，壮族，都安县地苏怀道人，现供职于下坳镇人民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