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风声,不在别处

文摘   2024-09-28 18:16   湖南  
日子像往常一样,驱车,去学校。
经过乡中小,七点二十,堵得一动不动。今天的乡村,已经很少有距离远的小孩徒步上学。老年代步车、电动车、三轮摩托、微型面包车、私家车、校车挤满学校周边,杂烩成一锅饺子。
城市和乡村的界限,在消融。
看完《柳林风声》,思绪如晨雾,在山野峻岭间蔓延。肯尼斯·格雷厄姆给儿子描述的英国乡村,穿越国界和时代,来到此间2024。书中有一语,让我最为动容。“我们人类早已失去肉体的微妙感觉,甚至没有一些专门字眼可以用来表达一只动物同它周围环境和动物的交流。”
乡土是民族文化的子宫,乡村是中华文脉的缘起。
今天,不单单是处在城市中的人对乡村的感觉越发缥缈,就是生活在乡村中的人,也越来越不能吸收土地山林、村庄和族亲的滋养。文化的根性在瓦解、变异。城市融不进,故乡回不去。
越来越多的人被自己的拥有所束缚。人们生活在彼岸。很少有人能看见自己拥有的,很难觉察到自己拥有多少的珍贵、稀有。
鼹鼠、河鼠、獾、癞蛤蟆,这个处在1908年英国乡村的五个象征性人物,无论他们的性格多么迥异,三观如何的分歧,对生命的解读如何偏颇、局限,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东西深深的吸引着我——对于生命的觉察,对生活的热爱。
鼹鼠,在自己的小小生活里,在一个老房子里精心装点他生活中的一切。使得一切铺陈洁净,温馨,充满了每日的仪式感。尽管他的房子破旧、矮小,逼仄。
当他有机会打开自己的世界,他亦百分之百地享受着新生活所带来的所有乐趣。对于人物和景色投入全部的新鲜体察和魅力觉知。
他享受和朋友的相遇,他感受周围的色身香味,他把春夏秋冬一切的变动合在一起,变成生命里的乐趣和好玩。
看似在原始森林里过着孤独生活的老獾,充满时间和生活的智慧,深深地享受生活的平和宁静。在冬天来临之前,把一罐罐苹果,萝卜,土豆,坚果、蜜罐早早的就放进储藏室。烤着炉火,烹饪着美食,妥善招待对应周围的人情往来。在冬天,看着书,打着盹,在一个充满安全和温暖的房间,宁静祥和而踏实。
生活在变动河畔的河鼠,渴望安定,安安稳稳,不被打扰和被麻烦。他甘愿跟他的小河打一辈子的交道。河岸景色的变化,黄莲花旁细嫩的牛草、日升日落的粉红色云彩、紫白的雏菊、羞涩的玫瑰、早上的晨雾、大地的空气随着光影产生的变化,金黄色的麦田、凉快的夜晚、温暖的火堆……无一不在他的生命体验中,更有芦苇丛、柳林深处一连串的笛子般细腻清晰的呼唤,甜蜜的音乐,转换成古老的文章。
那永远三分钟热度的癞蛤蟆,屡败屡战。篷车被毁,汽车残骸堆满车库,越狱逃亡被抛下河床,别墅被占落荒而返......无数次跌倒,无数次被人抨击,乃至被最好的朋友反复奚落,甚至裹挟,但他总觉得一个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件旨意,去指引他把余生浪费在这里。
他在他自己的世界里边成为生活的王。100%的投入,100%的疯狂,100%的认错。100%的同意,100%的坚决不改,1000%的越发疯狂。生命本身就是歌曲、激情和诗行。
而今,人们渴望出走,感受更远的诗和远方。总认为美好和希望在南方以南或者北方以北。
很少人能跟你说,要分享给你当下的喜悦和丰盛。
风在吹响芦苇,发出古老而永恒的轻快音乐,变成文字,又从文字变成音乐。
窗外车流涌动,村庄里的泥土上铺满了水泥,山林深处,一道道高架和隧道,呼啸而来。
万物静默无声。

潇湘星辰
山野教书匠的大海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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