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得特别快,七天,像过了两天。
我大概记得,30岁的某一天,时间突然像尾巴被点上鞭炮的牛,拼死的把岁月吓到前面去,时常脚不点地,惊魂不定。
一闭眼,同学的儿女比我高。
分明还是个孩子。对明亮的景致、彩色的物件,漂亮的萌妹子,仍有极大的热情。怎么苍老就上了腰,几个月的膘就跑出了数年的功力。
会被朴素的情话所感动——在世界这个大游乐园里,我遇到了我最好的朋友。
年岁渐远,遇到心灵趋于同频的人,概率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婚姻意义,如果不是相互滋养,一起探索,玩得开心。仅仅是为了,排遣孤单,等老了,有人陪,相互照应。那真不是必选项。
世界已经如此千苍百孔,如果为了臣服孝义绑架下的社会文化习俗惯力,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把一个人拉进水深火热,把新生命带到一个自己都不喜欢的世界里来,是很残忍的自私。
我也不赞成,通过现代医疗和法律手段,单独养育一个小孩长大。单一父性或母性的世界,总有过多的寄托和偏颇,这样的孩子长大很难没有阴影。
我已知晓,所有的婚姻,到后面都会后悔。婚姻中,修的还是自己。但我不愿意,连心灵开放,彼此滋养的频率都没开启过,就着急去修成婚姻中的圣者,去做个苦难深重的“修行人”。在懊丧、后悔、冲突、伤害中幡然醒悟——行有不得,求诸于己。
我还是希望在抑郁、责任承担者、兄弟、婚姻合伙人、饭搭子、磨心石到来之前,曾经照见过彼此心灵的充沛,虚度过一阵无意义的散漫时光,体验过共同成长的一二三。
一起做过几道成功或者不成功的菜;拖着下巴,在好友家里体验一次茶醉;去丽江古城穿着拖鞋,披个五颜六色丑爆了的披肩,从南门口晃荡到大水车;看一场类似《749局》可以吐槽半年的莫名其妙的烂电影;参加一场针锋相对自说自话的读书会;半夜突然想去爬山看日出,说走就走,车开到半山腰爆了胎。蜗到车里,大眼瞪小眼,直到天亮被牛群哞哞哞吵醒。
为了洗碗拖地熟练的剪头石头布;笑我做个菜像参加了一场乌克兰城市巷战;吐槽你头发比金毛掉的还恐怖一边拿起撮箕扫了;你习惯了顺手整理我冲不彻底的厕所;我修炼出了手臂被你头压麻了一整夜都抽不开的睡眠。
在争吵了第35回的某个下午,我接纳了你事不过夜要解释清楚的坚持,尽管眼皮打架也要去洗把脸,把你拉进怀里站在你情绪的位置安抚你,你释然抱紧回应。说,事情清不清楚已不重要了,睡吧,明天的早餐才是正事。I人E人,并不是两个人之间不可逾越的恒河。
不同的年岁里,我们都看见了自身的流动。
我依旧不吃芹菜,只是会夹起同一个碗里的牛肉,你会把香菜大把拨进我的碗里,以前闻都不想闻香菜的你,蘸上豆豉下饭。
2027年的中秋,我喊来我的母胎单身的大龄兄弟,你叫来你离异带娃的闺蜜,约着来家里吃饭,说我们出去买菜,让他们临时照看孩子。转眼,我俩高铁直达钦州三娘湾,吃上了海鲜,踏步沙滩,喝起了小酒。
2031年的某天,工作都挺累。回家沙发一躺,你不想做饭。我不想买菜。点了个蒜蓉小龙虾外卖,喝点啤酒。吃着,我说哎呀,不好,我忘了今天咱俩结婚纪念日。你说,我也忘了,哈哈哈,干杯!明天下班你带几把百合郁金香回来,花瓶里的花该换了。
当然,这变成下辈子的复制粘贴的未完成清单,也没什么问题。
我认得,人生总是充满了无常的。各种意外更是生命可爱的养料。
尘归尘,土归土。
土里长出万物,四季轮回,历史又收割一波文明的重复堆叠。
生死、婚姻、爱情,这些小事,有时候和村庄的一堵墙的坚挺、衰老和倒塌没什么不同。美食也是草原,原野一片片,带来心灵的旷野。轨道生长出自由,旷野怀念童年。
我爱你,才显得星空璀璨。
我不爱你,也可以恒古流传。
不爱和爱,都爱着。像你路过我的生命,我路过大地的恍惚。
这辈子,大抵还是要年轻一两百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