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处除三害》| 陈桂林从自证到自我毁灭之路

情感   电影   2024-04-16 12:20   广东  
作者:海蒂,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我们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为了什么?

电影《周处除三害》中的主角陈桂林,似乎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在这个精彩的世界上曾经存在过。

他一出场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黑帮老大的葬礼上,他一边听人讲述“桂林仔”的江湖轶事,一边大快朵颐的吃着盒饭。然后轻描淡写、面带微笑地告诉那人,“我就是你说的那个枪杀洪哥的人。他不叫桂林仔,他叫陈桂林!”

吃完最后一口盒饭,突然拔出手枪,对着黑社会老大一枪爆头,任务结束,旋即“潇洒”地转身离去。

更令人人诧异的是,在看到警察陈灰追过来时,他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害怕的神情,反而一脸兴奋,时而回过头望望身后紧追不舍的陈警官,那挑衅的神情冲击着每个观影人的心!

就在他拔枪动手前,接到了奶奶电话,他立即变身成为一个孝顺的孩子,轻言细语地叮嘱老人家要保重身体;他也没有为难那个叫自己“桂林仔”的小混混金毛,尽管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电影中的几个场景切换,就展现出了陈桂林善恶并存、充满矛盾的性格特点。

初看影片感觉陈桂林就是妥妥的精神变态人格:高自恋、反社会,完全没有内疚和超我。

但他的杀人与世俗的杀人越货、报复社会、奸杀情杀等又有什么不同呢?他为何而杀人呢?我带着好奇,跟随电影的推进去寻找答案。

01

生命进入倒计时,人的转念会加速

陈桂林的医生告诉他得了肺癌,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

其实医生一直劝他自首,之前他很犹豫,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顾及到他最爱的奶奶,他害怕电视新闻的播报让奶奶得知他犯罪的事实,让奶奶担心难过。

现如今奶奶离世,即便自首也没所谓,反正烂命一条。他并不怕死,而是怕死后没人记得他,就此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从这个世界消失。

在得知自己只有三个月生命后,他觉得医生的话也很在理:“与其躲在阴暗的角落像老鼠一般的苟且活着,倒不如自首,这样死后灵魂也能得到安息。”

可是他仍然拿不定主意,那就拜拜红袍关公像吧,听听他的意见。

谁知连掷9次筊杯,都是投案自首。关公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是他幻想中的另一个自己,得到“他”神谕后,他决定去警局自首。

他大摇大摆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说着自己是来自首的。不过,工作人员却非常漠然地让他去后边排队。

想当年鼎鼎大名的黑社会大哥,没想到几年过去,居然已经被人遗忘在江湖了。

墙上还贴着几年前的通缉令,不过早已被新的通缉令所覆盖,变得老旧斑驳,而且作为第3号通缉犯的自己居然只剩下了半张脸!

当年震惊全国的犯罪分子以及犯下的罪行已被时间冲淡,没有人记得他了!

这是陈桂林最不想看到,最不能接受的事实。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决定要干一件让别人记住的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干掉通缉令上排名一、二的恶人,用“周处除三害”的典故,为自己正名

他要成为那个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的除暴英雄,让所有人都不能忘了自己。

02

人性的善与恶,无法二分

这个杀手似乎不太冷。他也有温情的一面。

他和奶奶经常保持联系,把所有的钱(100万台币)都寄给了她,希望奶奶有个幸福的晚年。而自己却吃着最便宜的盒饭,住在简陋昏暗的房间里,衣着随便,电影里并没有呈现出任何追求世俗享乐的画面。

为了从医生口中获得另外2名通缉犯的消息,他将医生的孩子绑架,但并没有想危及孩子的性命,反而给孩子安排了一场生日会,让孩子安全回到母亲的身边。

他将长期遭受1号通缉犯虐待、无力反抗的小美解救出来,并把自己最宝贵、最值钱的车送给她,让她开着远走高飞。

在与警察陈飞肉搏时,明明有两次可以将其置于死地的机会,但他见好就收。

这似乎都说明他的心里还是有善恶之分。

在新心灵舍里,他内心存有的罪疚感被妥妥地勾出来了,并带着深深的忏悔喊出“我是罪人,我危害人间,我辜负苍生!”,心甘情愿接受惩罚,接受洗礼。还忍着极大的背痛与不舍,将奶奶留给他的唯一信物扔进火坑,做好了成为一个新造之人的准备。

在临刑前,小美替他剃须理发时,他泪流满面。

这些泪水不是悔恨,而是与人产生美好感情链接后的心满意足。

03

反社会人格中的英雄主义

这些细节不禁让人很好奇,为什么他如此痴迷于被人们记住(英雄主义)?为什么作为反社会人格的他还具备善良与温情的部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结合克莱因客体关系理论,尝试解读电影中陈桂林这个亦正亦邪,让人又爱又恨的狠角色。

陈桂林属于先天就比同龄人具有更多攻击性的人。他喜欢追求刺激,具有“战胜他人”的固有信念;后天的养育环境也并不友好,可能早年被父母遗弃,亦或许遭受过欺侮与霸凌,这些因素都可能会诱发他更多的攻击性。

天生缺乏对原始父母形象的深层潜意识认同,最终难以对社会、文化乃至整个人类形成意象和指导性认同”。

陈桂林在养育的过程可能没有得到过相应的满足,比如,乳汁、抚摸、拥抱等等,极重的烟瘾也是口欲期没有得到满足的表征,这也是他相信自己得了肺癌的原因。

同时,可能缺乏安全的养育环境,这使他对周边环境十分警觉。影片中有几处蹲下将系好的鞋带解开再次系好的镜头,在低头弯腰的重复动作中暗中观察周围的动静,仿佛随时面临着被迫害的威胁。

更为重要的是其外部重要客体(母亲)的缺失,外在的好客体少之又少,他的亲人仿佛只有奶奶一个人,除此之外最亲近的只是一个卖药的医生。

母亲的缺失,可能会被他内化为抛弃并毁灭他的坏客体,从而强化了其内在的被迫害焦虑感。在此刺激下,强大的分裂机制让他的自我碎裂化,处于典型的偏执分裂位置上。

理想化全好的客体,全能地毁灭坏客体,爱恨分明,难以兼容,无法完成整合和转化。

当然,他呈现有良知和温情的一面,与奶奶这个唯一内化的好客体息息相关。

但是,陈桂林在奶奶死后,没有了外在的依恋对象,丧失了爱与被爱的人,反而强化认同了内部原始残忍冲动和破坏冲动的的自体客体,造成他不遗余力、用尽全力地去战胜他人,证明自己,去确认自己的全知全能。

可以看出,陈桂林其内在精神现实(被害焦虑)和外在现实(好客体匮乏)高度的一致,让他始终处于高焦虑水平,在全能控制和极度恐惧之间不断切换,以攻击和施虐行为等激烈震撼的体验来感受自身的存在,以恶除恶来显示自己的“个人英雄主义”,需要依靠外部(被人记住)来维持自尊,最终却走向自我毁灭。

陈桂林带着深深的孤独与绝望,最终走向自我毁灭,这也许就是他的宿命。

因为被抛弃的生命连自己都嫌弃,他如何知道该怎样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呢?

即使彻底毁灭,至少他曾轰轰烈烈过,至少人们还会记得他!

除三害的过程,也是其成长和自我救赎之旅。就像医生所说,这是一举三得,陈桂林这一生终究有一些非常光彩的部分值得被纪念。



任丽的心灵空间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我们内在的防御》作者,斯坦福设计人生教练,电影写作成长营创办者,专注于婚姻、情感两性关系、家庭亲子关系、职场人际关系以及职业规划等方面的心理咨询与心理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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