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象征化——一种对现实的防御(三)
情感
情感
2022-06-16 17:35
广东
本节为我的新书《我们内在的防御——日常心理伤害的应对方法》,在内容审核时被删减的部分,在公众号中陆续发布以飨读者,也希望大家对我的新书持续地关注。
接上文
梦与象征化——一种对现实的防御(一)
梦与象征化——一种对现实的防御(二)
为什么我们理解梦如此困难呢?这是因为我们要在几重身份中来回地转换。梦里的我,实际上就是梦这个大舞台的表演者。你可以飞翔,可以变身,可以有魔法,可以穿越时空,甚至梦中的一景一物都可以代表你去表达情感。在梦中,你是主角,而你的重要关系人可能都是配合你而来的。你感受着悲喜,体验着变幻莫测、千奇百怪的人生,与故人重逢,你可以与逝去的人再次相遇,谢幕后又登场,每日上演着不同的剧情。你是梦的制作人,也就是梦的最高权力者。作为梦的最高权力者,你来决定哪些素材会被使用,哪些人物可以入场,从孵梦到梦醒的全流程都是你一手把控的。梦中的死,也就是现实的生,在即将死亡之时,梦会溢出,你会苏醒,此时你会体验到那只是虚惊一场,原来此刻你是安全的。这很像我们在看一部持续有续集的电影,我们明白,无论遇到多少险境,主角一定会重生的。你是梦的编剧,剧情的跌宕起伏都是你设计、演绎和创造的。你将那些日常残余,或者毫不相关的碎片化的素材通过某种内在的逻辑,遵循某种结构,把它们都编织到了故事中,让人可以在清醒的时候记起某些具有冲击力的片断。你是梦的导演,调动梦中的主角去经历,去看见,去听见,去书写,目的是唤起“清醒我”的某些记忆和感受。比如梦把你带进童年时走过的某个幽暗的小巷子,唤醒了一段你不愿记起的往事。当年父母经常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出去打麻将,大年三十的晚上也只有你一个在家。那个幽暗的小巷子是你在某一天晚上睡醒后出了门找妈妈时走过的,那时的你惊恐而无助,你边哭边往前走,没有尽头。你还是梦的记录者。当从梦中苏醒,梦境褪去,这就像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最终只留下了一些海洋生物的残骸,你能记得起的梦也仅仅是你导演的大梦中的某个小小的片断。而梦的工作有点像考古,我们拿着那些残骸去自由联想,去探索挖掘,每一粒遗珠都是你人生体验的凝缩的精华。你还是一个梦的解读者。通常我们会对自己所做的梦抱有很大的好奇,为什么我会把这些素材写进梦里?我到底想表达什么?而那些不断重复的梦,它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那些重复的梦就像一个投递员给你送信,送一次你没收到,就再次投递,直到你真的收到为止。重复的梦也在不断地向你发出邀请,你需要正视或者去探索这个梦。在梦的工作中,假如解释到位,或者梦者真正地领悟了梦的意义,这个梦就不会再出现了。人类很早就开始解读自己的梦,《周公解梦》就是其一。人们通过梦来占卜吉凶,从而获得一种确定感。而在现代,对于一些常见的梦,其实也具有一定的规律性。比如考试的梦通常与成功、自我价值以及焦虑有关,掉牙齿与衰老、美观有关,被人追赶可能与逃避,或者有某种力量寻求与你的沟通有关联,掉落悬崖的梦与失控有关等等。梦是灵感的来源,这也是它的创造性的表现之一。在科学、文学、艺术领域,这种例子不胜枚举。波兰女作家,心理学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加.托尔卡丘克的长篇《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就是用梦的语言的写就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马尔塔,始终处在一种超然的状态,她是一位智者、一位慈祥的老者、一位温暖的陪伴者。她陪伴着“我”在梦境中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她会提出稀奇古怪的问题,尝试让“我”思考、去分析。马尔塔就是我们梦中的内在智者,让我们去看见自己,懂得自己。美国技术员伊莱亚斯.豪从梦中得到启迪,进而发明了缝纫机。匈牙利作家拉斯扎罗.约瑟夫.皮罗,平常用钢笔写作时总是弄得到处都是墨迹,后来从一个打枪的梦中获得灵感,发明了圆珠笔。爱因斯坦曾说,他梦见自己用雪橇沿着陡峭的山坡滑下,越滑越快,当接近光速时,他意识到头上的星星把光折射成他从未见过的色谱。他说正是这个梦为他的成就提供了“思想实验”的基础,并通过它创造了相对论。梦除了预示性、创造性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它的疗愈性。梦实际上也是妥协的结果。那些严重干扰睡眠的刺激、生活中面临的冲突,在咨询中的移情冲突、儿童时期的冲突,以及个人与集体之间的冲突等等,都会以伪装的方式进入梦境中,让我们去注视自己。梦是一个诚实的智者,它会把你所有的痛苦、不堪、见不得人的事情统统告诉你,它不会欺骗你,它似乎在引领你走向荣格所说的自性之路,也就是修通或者了结未完成的事项。我们来看看下面一个真实的梦境,得到梦主的允许,得以在此分析它,让我们体验到它是如何帮助我们修通与疗愈的。梦主回到了过去曾经住过的一个老房子里,看到门口仿佛有一只手伸出来,不是很瘦、有些微胖的手,手的颜色有些暗黑,感觉不是一个健康人的手。仔细看,发现有个人在炕上躺着,这个人实际上是在现实生活中已经去世差不多十多年的前夫的爸爸。他生命垂危,有一些呼吸,但却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梦中出现了梦主的生命中两个曾经重要的人,前夫,也就是以前的丈夫,现在不是了,前夫的父亲,以前活着的,现在不在了,他在等待死亡,也就是没有任何希望了。梦主回到老房子,实际上是一种缅怀、留恋、惆怅、忧伤,她见证了老人的死亡,似乎是对过去婚姻关系的一种回顾,一种告别,一种彻底的了断,一段关系的真正结束。在现实层面,梦主在离婚后偶尔还是会接受前夫的帮助,如今,前夫有了新的家庭,她们的关系也需要划上句号了。在梦中,梦主完成了一个告别,完成了对于关系丧失的哀悼,并且见证了关系的完结。正如美国梦学研究心理学家盖尔.戴兰妮所说:当你从梦中醒来时,不要忘了,梦境制作人正以有意义的方式与你联络,他要帮助你解决问题,并一点一滴革新、转化你的人生。盖尔.戴兰妮《你是做梦大师——孵梦、解梦、活用梦》奥尔加.托尔卡丘克的长篇《白天的房子,夜晚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