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仍被允许下功夫琢磨绘画的叙事的话,这篇文章希望能从如下两个视角——“东北文艺复兴”和后现代主义的疯癫来切入《陈迹》和仇晓飞2010年前的绘画作品,这也是仇晓飞目前为止最受关注的作品类型。
也许当“东北文艺复兴”这样的词汇出现在关于严肃艺术的文章中时,读者会感到怪异,还有一部分读者甚至会对词汇本身的意涵感到困惑,但是如果不把目光放到一个现实的、当下的文化场域中,我们就不能真正理解仇晓飞为何能在跨世代的藏家群体中收获同样浓厚的兴趣。
“东北文艺复兴”是近几年在互联网上首先被提出的概念,它不是传统的文艺批评或文化研究的产物,人们可以用它形容各种各样或严肃或浅显的作品产出:叫座叫好的电视剧《漫长的季节》《人世间》;不论是否符合口味,频频出现在音乐听众面前的二手玫瑰乐队和宝石Gem。
更年轻的网民可能看到过的以“改革春风吹满地”为首的赵本山小品二创、被剪辑成王家卫、杜琪峰电影桥段的《马大帅》;对成功营造了某种复古东北格调的作品,人们喜欢以一句带有北方口音的“有内味儿了”作为最高评价……
网上被按照《英雄本色》“名场面”重新剪辑的《马大帅》片段
一种依托东北地域文化和东北文艺作品的自发的怀旧风潮已经悄然铺张开来。这种现象的主体往往并不是这些文艺作品所描绘的时代的亲历者,从社会学的意义上说,这是新生代对新世纪第二个十年以来文化和经济上的某种失望催生出的对立行为,人们用不断回向旧东北及其产物的“借尸还魂”式的行为调侃、讽刺、对抗被过度包装而呈现僵死状态的文化环境。
二手玫瑰乐队专辑
作品局部
“登楼已去梯——仇晓飞个展”展览现场
当然,仇晓飞与“东北文艺复兴”涉及的产品的巨大差异在于,他的绘画仍然和精英的表现形式藕断丝连,但正是这一特质令他描绘的旧日场景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温情脉脉的诗意面纱。
仇晓飞在绘画中采取的是一种儿童的视角,这个视角本身没有先决的态度。构成主义风格的建筑群、宣传生产建设的画报,这些在成年人眼中带有意识形态意味的对象物,像初次进入没有准备的儿童的心灵一样再次被回忆出来,呈现在拥有成人之眼的观众面前。这时,旧日原本暗含的复杂真相和矫饰的面纱被观众觉察,其悲剧效果就会从回忆本身挣脱出来。
作品局部
仇晓飞在《陈迹》的画面上引入这句话,不是要制造疯癫的奇观,而是试图借助疯癫指向对某个事实或感受的直觉领悟,同时反抗理性世界无情的暴力。
在暧昧的点化下,观者或着眼于时代的大步发展对脆弱的个体的碾压,或感受到往日踪迹终究沦为泡影以至于无所依凭的惶惶不安,又或是被前方两个状似蚕蛹(或蜂巢)的奇异物体打断了刻奇抒情而感到一阵空虚,每个人都可以在仇晓飞提供的记忆图像中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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