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案7小时逆转和好，27岁律师高效调解的背后 | 旷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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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4 10:01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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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免让人错觉，她是一位办理家事案件多年的资深律师，但当我们点开她的企微头像，再找人了解她信息的时候，却发现，她似乎比我们的初印象，要年轻得多，也要老练得多。除了群里的消息，在此之前，黄懿律师刚交付一个指导客户自己去签署协议的案子，同样收到了客户的点赞。系统里的办案记录显示，黄懿律师用一张长达数页的思维导图，给客户列出了调解时所有预想到的场景：![]()
包括不限于拟定男方会出现的所有问题、可能会有几位家属出面、会在什么矛盾点上多做文章、遇到什么情况要怎么办……黄律师更是在线上，帮助当事人将谈判场景进行了模拟，连怎样回答对方的问题，也逐字逐句地捋过一遍。在这样全面的准备下，当事人虽然是独自一人在现场，但同样顺利地完成了谈判，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旷真MIC邀请黄懿律师展开了一次对谈，想要探寻她办案背后的故事。等真正开始沟通，听到她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我们才知道，她刚结束当天的第五场谈案，而刚起身离开的客户，与她聊了整整四个小时。在之后的采访中，我们从年轻律师为什么愿意做家事专业化，聊到这个7个小时完成调解的高客单价案件，再到黄懿未来的展望。对话里展现出了更加真实的她，原来无数个成功调解的背后，她也有过许多次受挫的时候——比如电话一接通，对面听到是律师就破口大骂，“破坏别人婚姻，你们律师缺不缺德！”，更有甚者，还在半夜打电话威胁她的人身安全。刚开始，她也会有恐惧，但她选择的不是退缩，而是不断去磨练自己的技巧与能力，这才有了现在，能够在调解中游刃有余的她。![]()
旷真MIC 这个调解案，涉及财产很多，客户在委托给我们之前，也咨询过很多律所，为什么我们就能留住她？但因为一开始是假离婚，所以办理离婚手续时，当事人没有太过认真的对待财产分割，以至于现在非常被动，要来寻求律师帮助。陪同当事人来律所的是她和先生的成年子女，他们非常生气，坚决要求起诉。可能一些律师听了大概之后，就觉得起诉是最优方案，毕竟男方占据财产优势，现在也有离婚证，赶快先推立案，做财产保全吧。但在和当事人的交谈中，我发现，男女双方是白手起家，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到现在拥有了一定的财富和社会地位，这三十年的风风雨雨，远不只是起诉可以完美解决的。更重要的是，我在当事人的讲述里，找到了她不想真离婚的意愿。就像“老中医”一样，你调解案子多了，就能有一种对症下药的感受。我感受到她在乎家庭，不希望家庭破裂。她委托律师的目的并不是一定要对簿公堂，而是要求一个答案，求一个解。所以，她需要的，是真正解决现在目前婚姻存在的问题，然后和男方能够共度余生，白头偕老，真正地做到当时第一次婚姻时的承诺。所以，我当时提出了——先以家庭调解的方式，化解双方的矛盾，再根据实际情况，签署一个离婚后的财产补充协议，来保护当事人的权益。应该就是这个方案就让当事人看到了希望，感受到我们能真正帮她解决问题，愿意将案件委托给我们。 旷真MIC 但是说调解容易，真正实行起来还是有难度，那我们怎么去为好的交付打基础？ 黄懿 确定了客户的调解意愿之后，我寻求了专家律师的帮助，去沟通调解方案。先是把自己的想法同步给专家们，看初拟的方案推进起来有哪些漏洞，还有哪些是可以给当事人考虑到的。在这个基础上，专家会提供建议。我印象很深的是，在交付客户方案的前一晚，候律就用北京分所一个案子给我分析过，要去了解我们掌握的产权状态，和实际的产权状态是否对应，将对应情况补充到协议里，不然女方会陷入被动，那天我们四个律师，光是方案中的协议部分，就讨论到了晚上十点多。![]()
所以最后我们给当事人的方案，是经过团队、多位专家、多轮探讨之后，不管是从律师的角度出发，还是从司法实务、法官方的角度出发，从家庭关系和心理学的这个角度出发，都方方面面考虑到了的最优方案。 旷真MIC 要将调解落地的话，靠方案就够了吗？那看起来调解的难度并不是很大呀。 黄懿 不是的。调解方案只是尽可能去设想到每一种情况，但真正实践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还会有状况出现。就像这次，正式调解那天我们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男方和当事人产生了争执，我们是被紧急叫去的。在前往调解场所的路上，我们立刻跟当事人确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双方现在是什么状况，现在赶过去，需要我们以什么角色出现。我们把所有协议都带上了，但现场还是有很多突发状况：双方情绪上来了，对对方尽是指责，男方甚至还多次想要“尿遁”，用吃饭等等借口去逃避，不想解决问题。这个时候，就需要律师在旁引导两人，等他们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情，心理防线不再坚固的时候，我们就在旁边趁热打铁说起调解的事情，跟男方分解协议内容，讨论细节，直到男方同意协议，双方达成复婚共识。最后，因为现在民政局都是网上预约，双方对流程不是很清楚，戴着老花镜在研究，我就趁热打铁，给他们约上了次日的最后一个号，总算顺利结案。完成调解回家已经十一点了，虽然调解只花了七个小时，但这段时间里需要精神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时刻关注双方情绪，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去介入，实际上可能比两天的工作量还要大。![]()
旷真MIC 比起在法庭上挥斥方遒，用调和解的方式去办案，好像显得太平静了一些，那你的成就感从哪里来？ 黄懿 我觉得这个很简单，当我为客户减少了诉讼的时间成本，减少了内心的纠结，为客户缓和了家庭关系或者身份关系，得到了客户对我的认可，这就是我的成就感。![]()
旷真MIC 调解会比诉讼简单吗？毕竟不需要开庭，少了很多复杂的流程。 黄懿 大家的固有印象就是，律师的工作就是通过诉讼和庭审来解决问题，庭审上面一定要针锋相对，吵得你死我活，最后法院一定要神圣的宣判。但实际上在家事案件中，原告、被告、第三人之间都会存在特殊的身份关系——夫妻、兄弟姐妹、父母、兄弟、子女……这类案件往往不会像想象的那样充满对抗，我们也会尽量避免，在案件的推进的过程中，破坏双方天然的这种身份关系和连接。毕竟吵闹之后，大家的身份还是没有变，还是有剪不断的联系在其中，还是需要去生活。我们律师做调解，也不是围着家庭的鸡毛蒜皮去争论，不是帮着哪一方去扯皮，争论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也不是一百万、两百万这样的叫价，这就完全失去了调解的意义。我们首先就是了解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个案件：这个过程当中当事人遭遇了什么？他目前的问题是什么？他现在希望解决的是什么？从这三个方向的角度出发，告诉当事人目前我们的诉讼方案是什么，我们的调解方案是什么？然后对于调解方案的设计，我们会有第一层优先方案，第二层折中方案，第三层底线方案。所以家事律师做调解的难度和门槛就在于，如何确保案件调解从一开始就按照律师和当事人共同设定的方案进行，并尽可能地接近最佳解决方案。这也是可能市面上有很多综合律师，或者说不是专门做家事案件的律师，他没有办法掌握的一个能力。![]()
旷真MIC 那律师要怎么去判断自己的调解能力有提升，能让客户感觉到“律师很强”？ 黄懿 判断调解能力是否有提升，第一点是共情能力，能明显感觉到你跟当事人沟通，他能够听进去，你输出的方案让她能够接受了。因为你会面对面地跟当事人沟通，他的表情和反应是不会骗人的，你的表达方式能不能让他接受，会有一个很直观的反应。我记得我刚开始调解的时候，没说两句话对方就对我破口大骂的情况很常见，甚至半夜还打电话威胁我，说再让他老婆跟他离婚就要对我人身伤害。但是后来办案多了，积累了从心理学、身份关系、情感关系、各方利益的角度去沟通的经验和技巧，让对方觉得我真的是在帮他们解决问题，而不是来制造矛盾之后，就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了。第二就是看当事人的满意程度。如果说现在当事人有一个问题，你能够根据这个问题想出A方案，衍生出B方案、C方案，对于目前的一个状态、节奏能够有一个很清楚的掌控，并且能够落地，让当事人感受到你言之有物，而不是一堆空中楼阁，他也会很信任你的调解能力。![]()
旷真MIC 虽然你在家事案件中取得了很多好成绩，客户满意度也很高，但我还是觉得好奇，其实你的试错机会很多，这么年轻就做家事专业化，不会觉得遗憾吗？ 黄懿 实际上，对于一个年轻律师来讲，掌握一个方面的专业技能，用心钻研其某一领域，其实是对自我高精尖、更高层次的提升，也会更有利于律师未来的职业发展。我不觉得会遗憾。 旷真MIC 最近我在追一个离婚综艺，都忍不住生气。那你作为家事律师，见了这么多家庭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会不会内耗？ 黄懿 共情能力确实是家事律师很重要的一项能力，不然当事人也不会信任我，告诉我他的隐私和痛苦。但是共情的同时，我心里也会绷紧一根弦——除了情绪价值之外，我们更要用冷静和理智提供法律服务，去思考怎么帮当事人解决问题。就像今天这个谈了三个小时的案子，即使我已经很疲惫了，但看到犹豫的当事人，我还是会总结出我的经验，告诉他怎么做对他最好，同时留给他时间去思考，不冲动地做出任何决定。 旷真MIC 所以家事律师一面是共情，一面是理智，缺一不可。那你会一直在家事专业化走下去吗？ 黄懿 目前来看很有可能，至少我觉得做这些案件会让我心里面得到满足，会让我觉得我的工作、我的职业是有价值的。 黄懿 我对未来的事情不是很在意，我更在意手头这些案件。如果有一天，我脑子里形成方案的案子能够有90%按照我的想法去推进，那我就会关注下一个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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