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译:Mintina
来自德国的阿尔卑斯登山者Jost Kobusch在2024年/2025年实现自己的冬季目标后返回家中。2024年12月27日,他独自一人,没有使用辅助氧气,到达珠穆朗玛峰西脊超过7,500米高度。他也是这个冬季八千米级别山峰唯一取得突破的攀爬者。
现在,Jost详尽地分享了自己此次探险的经历。
2019年/2020年冬季,Jost Kobusch身处珠穆朗玛峰西肩,兴奋不已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Jost Kobusch并非人们常见的珠穆朗玛峰攀登者。他选择的风格是孤身一人,没有夏尔巴陪伴,也不借助辅助氧气。他倾向于在冬季进行尝试,此时山峰非常空旷。在约2017年,他开始思考去往珠穆朗玛峰西脊,并进行了数次探索性攀爬,但迄今为止尚未到达顶峰。此时显然是了解其探索过程的一个关键节点。这个冬季,他在2024年12月22日,冬至到来的第二日到达大本营,推进自己的攀登过程。
珠穆朗玛峰西脊的状况差别很大,从暴露的岩石到厚重的雪层和陡峭的冰壁。2021年,Kobusch在山峰海拔约6,500米高度进行攀登
照片提供:Daniel Hug/terragraphy
Jost这次制定的目标非常重要,希望打破此前人们在冬季到达西脊的高度纪录,来到7,500米高度之上。珠穆朗玛峰西脊曾有数次冬季尝试,但全部因为天气状况无功而返。1985年/1986年,一支韩国团队在7,100米处止步,更早一年。1984年/1985年冬季,法国队伍的两位队员攀登至7,500米。1980年/1981年,英国登山者攀登至海拔7,300米。事实上,在Jost之前,这里从未出现独立尝试。
Jost Kobusch攀登珠穆朗玛峰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这位现年32岁的登山者仅用时六日便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到达西脊7,537米高度,相较而言,在此前两次冬季尝试期间,他均在山峰停留数周。不过2025年1月7日,中国西藏自治区定日县的地震让当时身处5,700米处1号营地帐篷内的Jost感到明显晃动。随后,他决定终止2025年的探险旅行,在情况逐渐稳定后迅速下撤。
Jost Kobusch在此前的尝试中去往罗拉山口
照片提供:Daniel Hug/terragraphy
Jost对艰险的登山挑战并不陌生,喜欢轻装和独立攀爬。2023年2月,他沿Messner Couloir线路独自攀登了Denali峰/麦金利峰。23岁时,他成功登顶安娜普尔纳I峰。2024年秋季,他在尼泊尔度过两个月,攀登海拔更低的山峰为珠穆朗玛峰探险活动开展海拔适应训练。
2019年/2020年,Jost沿珠穆朗玛峰西脊来到7,329米/23,750英尺的高点。2021年/2022年,他因天气原因选择折返之前攀登至海拔6,400米区域。2023年/2024年,他期待返回,但出发之前意外受伤,被迫取消自己的行程。
他是否希望在最为寒冷季节登顶山峰?
自2019年/2020年冬季起的第三次珠穆朗玛峰独立冬季攀登尝试,Kobusch更为年长,更为睿智,且更加专注于自己的能力
照片提供:@terragraphy
以下是他自己的讲述,内容涉及非常宽泛的话题,包括他从此前攀爬中学到的一课,这一次他对部分做法的调整,他独立,不使用辅助氧气的攀登风格,等。
在冬季尝试珠穆朗玛峰,探索线路,了解技巧
Jost Kobusch去往阿拉斯加山区麦金利峰Messner Couloir线路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32岁的Jost Kobusch来自德国,现在生活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沙木尼。23岁时,他成功登顶安娜普尔纳I峰。2023年2月,他沿Messner Couloir线路独自一人攀登了Denali峰/麦金利峰,当时,天气极其寒冷,他的手部完全冻僵,甚至是全球卫星定位设备/GPS也无法使用。
Kobusch在Denali峰/麦金利峰学到的一课 - 重新认识寒冷的感受。结束Denali峰/麦金利峰的攀登后,2024年/2025年珠穆朗玛峰冬季探险活动感觉没有那么寒冷,天色也没有那么阴暗。同时,装备的更新迭代使其变得更加轻便,因为在阿拉斯加州和极地区域,包括Denali峰/麦金利峰的高海拔攀爬,通常情况下,物资显得更加笨重。所以,了解还有更具挑战的部分后,这显然对之后珠穆朗玛峰的攀登更有帮助。而这个冬季,Jost尝试的是海拔更高,隆冬时节,狂风肆虐的项目,不过除去这些因素之外,珠穆朗玛峰探索之旅其他方面的挑战相较于Denali峰/麦金利峰的独立攀登则更为轻松。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这位德国攀登者解释到,“我期待通过霍因贝尔檐沟,最终到达珠穆朗玛峰顶端。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人汤姆.霍因贝尔和Willi Unsoeld开辟的线路。”此刻,Jost是站在伟大人物的肩膀上开展攀登。他表示,“有时看到那些留在山壁的老旧装备,我感觉环境相当狂野,人们鲜少能够发现这些物品,其中绝大多数相当原始。檐沟是一条非常美丽的线路,我更为深切地感受自己的探寻,不会去思考此前人们在如此偏僻环境中的尝试过程。”
1963年,西脊线路首攀者汤姆.霍因贝尔佩戴氧气面罩,身处珠穆朗玛峰西肩
照片提供:Willi Unsoeld
这是非常合理的选择,而且绝对是一条美妙的路线。
现在,珠穆朗玛峰约有20条已经定名的路线,此外还包括一些拥有名字,或是没有名称的替换部分。
Jost Kobusch解释了自己期待尝试想法的来源。“2017年,我独自攀登了阿尔卑斯山脉和尼泊尔部分海拔最高的未攀山峰,感觉很棒。经过一段时间后,我意识到这并非真正的独立攀爬,为了保持探险的纯粹性,我希望去往全新的探险区域,尝试极高水平攀登。”这位德国人询问自己,“我如何在八千米级别山峰探险活动中感到满足?对于我,这是我了解自己风格的过程,认识自己真正去往去做的事情,进行探索,与自然和野外环境形成深切的联系。思考着最具突破性且最为重要的探险,那么就是尝试珠穆朗玛峰,之后,我决定在冬季去往那里,届时,周围空无一人,能够充分感受到狂野。重回旧日的探索时期。”
“但我同时感到担忧,冬季通过冰川的过程极为恐怖。因为相关手续和规定,我显然也无法重中国一侧开展(冬季,独立)尝试。我思考着自己所能推进的方向,在地图上进行规划,阅读一些之前的书籍,手绘线路,意识到有人曾通过山壁,我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一试。”
2019年/2020年冬季,Kobusch去往罗拉山口
照片提供:@terragraphy
数年前,完成安娜普尔纳I峰后,Jost Kobusch表示自己希望独自开展攀爬,不愿意周围出现其他人。他的风格也就此形成 - 孤身一人,无外界协助,不借助辅助氧气。2019年/2020年,他到达山峰海拔7,300米处,并对结果感到满意,随后下撤;2021年/2022年,他来到6,450米高度,这是天气状况相当糟糕的冬季,期间,他的五顶帐篷接连不断地损坏。其中一次,帐篷遭遇狂风席卷,而Jost身处其中。风速高达250公里/小时。一年后,因为过于专注自己的练习安排,他的臀部无法承受,导致腰椎受伤,他认为这是只有从事办公室工作才会出现的损伤。这位德国人感到相当沮丧,一段时间里,自己根本无法行走,随后每日逐渐能够行走2,000步。之后,2024年1月,他渐渐恢复至每天步行5,000步。Jost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在2024年/2025年冬季在珠穆朗玛峰山壁再次尝试。不过,他仍坚持研究,尽可能训练,期间缓慢复原。
此前的冬季探险活动期间,Jost Kobusch身处珠穆朗玛峰
照片提供:Daniel Hug
事实上,首次,即2019年/2020年的探险活动,当时,他搭建了一顶帐篷作为大本营,期间,摄影师不时陪伴他,并拍摄了一些非常精彩影像,而2024年/2025年的探险男排却发生了改变。“首次来到山峰,一切充满未知。许多人开诚布公地表示我简直疯狂。一些我非常尊敬,且拥有丰富经验的人们毫不掩饰的说到,‘我认为你成功的几率很低,到达海拔6,000米的可能性仅为0.1%。’这确实让人感到沮丧和不安。那些我敬重的个体指着我的鼻子问到,‘你xx究竟在做什么?’这是一段漫长的整合过程,我必须了解线路,等等。不过从物流角度,我只需要遵循高海拔山峰的常规做法,搭建大本营,雇用两位厨师。事情略显复杂,不能仅有一人,因为如果一些事情发生,他们可以彼此关照,提供帮助。这是基于安全考量的寻常规划。”
Kobusch基本所需的物品
照片提供:https://mount-everest3d.com
第三次在冬季出现在珠穆朗玛峰南坡,Jost解释到,“身处大本营的确相当痛苦。冬季颇为寒冷,我穿着连体羽绒服进食早餐,基本上是热汤,或是热粥。你知道,我是德国人,通常来说,早晨,我们会准备面包,还有一些涂抹在表面的果酱,但身处这里,一切都已经冻住。坐在餐帐中,我甚至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脚趾和脚部,因为周围堪称冰冷。帐篷,以及所有的物品都非常坚硬。随着太阳升起,帐篷内的温度可能从-18°C摄氏度跃升至18°C摄氏度,你随之穿着T恤衫坐在原地,除此之外,这里的生活非常艰难。”
作为调整,Jost Kobusch没有搭建大本营,解释到自己对此的思考时,他说到,“我们携带了如此之多的物资,我不禁思考,‘我们是否真正需要这些物品?’以前,在阿尔卑斯山脉,人们携带帐篷推进探险过程。而现今,山峰周围建有非常舒适的山峰茅屋,攀登者可以随意往返于茅屋和山峰之间。如果风暴袭来,个体能够留在茅屋内等待。来到尼泊尔,旅行者也有类似的设施可以选择。我同样可以选择待在一间茅屋里,随后步行去往‘工作地点。’”
Gorak Shep定居点
照片提供:frolicadventure.com
“我开始搜寻距离南坡大本营最近的村庄,这便是Gorak Shep(编者按 - 这是珠穆朗玛峰南坡大本营之前一处小型临时定居点,高度为5,164米/16,942英尺,附近建有一些茶馆。这是珠穆朗玛峰南坡徒步道路最后一处可以在建筑物内留宿的地点)。我们也经常把这里叫做Gorak Shxts,因为这里显然不是我去到过的最为干净的旅行地点。厕所搭建的地点高于取水区域,所以我担心这里存在风险,可能导致肠胃问题。我决定回到Lobuche,这是在此之前的一座村庄…更远一些的地点,珠穆朗玛峰南坡大本营之前的第二座村庄。周围有一间意大利科学研究站,Pyramid,看起来如同巴黎的卢浮宫,环境非常舒适,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2022年1月,Jost Kobusch在Lobuche村的Pyramid气象站旁徒步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这位德国登山者继续补充到,“事实上,徒步来到这里时,我并不知道自己能够留宿。”经过沟通,人们表示同意。Jost甚至拥有了自己的独立房间,显然比大本营舒适得多。从Pyramid徒步到达大本营需要两个小时,他每次会提前两个小时离开。这样,他显然不会感到太过寒冷,可以在床上休息,此外还能使用互联网络。
他解释了自己的逻辑,所有的因素都在不断缩减。“我认为许多职业成就并非是各个方面的持续增长,而是在到达没有任何可以叠加的部分后,整体便一点一点缩减,每一次去除一些部分,直至没有任何可以失去。而这样的思维方式让我遇到了一些与官方机构的沟通问题,他们无法理解,认为我并未携带足够装备。但这只是一次小型探险活动。(对于我)这样的状况成为全新挑战。”
毋庸置疑,区域的基础设施建设自上世纪末以来已经出现了极大改进,但仍旧未能成为世界上最为干净整洁的地方。而这座Pyramid/金字塔建筑显然非常有趣,构造令人赞叹。现在,这间机构由尼泊尔人运营,意大利政府不再参与管理,因为他们不再投入资金,此前,人们曾在这里安装网络摄像头,进行获得许可的气象测绘。
虽然需要提早约两小时出发,不过现在,Jost可以把背包重量控制在最低限度,由于需要搭建营地,所以他仍随身携带了一顶帐篷。
Jost Kobusch在首次独自尝试珠穆朗玛峰冬季攀登期间
照片提供:@terragraphy
关于道路选择,面对冰川,Jost Kobusch向山壁左侧攀登,去往其首处营地所处的山口,这便是声名显赫的罗拉山口。这个过程是非常,非常严肃的攀岩,同时海拔高度的影响不容小觑。“首次尝试期间(2024年12月22日-27日),我连接绳索-独立行进,意味着我首先搭建一处固定点,挂扣绳索,并与护具相连,同时使用快挂,拉动时,绳索缓慢伸长,否则快挂便会闭合,装备损坏的可能性很低,虽然并不理想,但却是最为安全的选择。随着继续前进,我采用不同的结绳方式,利用锤子在岩面放置岩锥,建立另外一处固定点,紧接着采用绕绳方式返回,取出全部装备,再次攀登。我花费三日时间通过最初100米的岩石区域。”这的确是耗费体能且相当耗时的过程,他表示,“我需要来到首处保护点,紧接着利用绕绳方式回到下部。第二日攀爬返回,拍摄照片,我身着连体羽绒服,穿着巨大的靴子。这是一个探寻的过程,去往上部了解状况,回到下端,研究最为适合的线路部分。”
这位德国人继续补充到,“之后,我沿相对更为容易的岩石部分开展横跨,之后是攀冰地点,紧接着是一处岩石尖塔,连接的绳索位于一座冰塔下端,拉动期间,冰塔崩塌,全部装备随之掉落,此刻已经没有可以用于绕绳方式下撤的保护。之后,我不再去往那里,只是迅速攀爬,并返回。”
Kobusch身处珠穆朗玛峰西肩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此时的策略就是,Jost的19升背包中放有自己所需的全部物品,这是非常轻便的背囊,攀登期间,他把大部分用物留在底部,仅携带一根很轻的绳索,独立自由攀爬最初的岩石台阶,到达此前留下的一处固定点。这里状况不错,他挂扣一个快挂,连接绳索,拖动装备,这样,时间可以从三日缩短至现在的大约三个小时。有效性大大提升。他采用相同的方式进行横跨。在第二阶段,他需要开展攀冰,期间还要利用绕绳方式沿岩面返回,安置三处固定点,以备绳索被意外割断,尽可能减低风险,这里的确是非常陡峭的区域。随后,Jost再次向上攀登,在第二处石阶之上搭建一处营地。
对于Kobusch来说,独自一人攀登珠穆朗玛峰不是离开,而是他标志性风格的继续。2016年,独自登顶海拔8,019米的安娜普尔那I峰后,他决定寻求更为极端,更为偏僻区域的攀爬经历
照片提供:@jostkobusch的Instagram网页
谈及紧张情绪,通常情况下,Jost表现得很酷且震惊。不过这一次,他表示自己并不像“德国机器”,他向一位朋友埋怨自己状态不佳,她感到相当惊奇,表示从未看到过他的情绪起伏。大多数时候,他就像是标准的德国人,总是非常严肃。当然,对于自己充满人性的表现,他的解释是,“是的,我也有棉花糖的一面。即使在照片中看起来并非如此。即使在珠穆朗玛峰没有表现出这样的性格,在现实生活中也的确存在。”
2024年12月27日,Jost Kobusch身处珠穆朗玛峰西肩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facebook.com账户
2015年4月25日,尼泊尔发生里氏7.8级地震时,Jost Kobusch正身处山峰南坡大本营。当时,地震引发普莫里峰/普木日峰冰塔崩塌,大本营受到严重冲击,约有24人遇难。而2025年1月7日,中国西藏自治区定日县里氏6.8级地震袭来时,他身处西脊1号营地,震源中心位于北部约72公里/45英里之外。
这位德国人回顾了当时的景象,“我身处在岩石平台建起的1号营地,时间尚早,天色仍旧很暗,可以看到月光。我感到帐篷在游移晃动,这里位于一处坚实的峭壁下端,即使没有地震发生,周围依然可能出现雪崩,或是落石。这是一处可以躲避的地点。我当时的想法就是一座硕大的冰塔崩塌,大量冰屑倾泻而下,这是我感到摇晃的原因。”
不过随后,我意识到这是多种层面的晃动,左右摇摆,大量岩石滚落,尘土飞扬。情况可能比冰塔崩塌的能量更大。附近的冰塔碎屑掉落,气浪冲击帐篷。我开始思考,1. 此刻,我是否会被落石,或是落冰击中?不,不太可能,帐篷非常稳固。2. 我是否会被抛向空中,掉落山壁?冬季,山壁狂风大作,而且此前一日,风速很高。我使用攀登绳索绑定帐篷,所以四周非常坚固。我就此放松下来,享受这个过程。冲击波导致窗户受损,帐篷壁出现一些孔洞,并落入一些碎冰。”
2025年1月7日早些时候,身处1号营地,Kobusch分享了自己认为“这可能是一次地震”的评论
照片提供:Jost Kobsuch
“随着气浪逐渐平息,我告诉自己,显然,我不会继续向上攀爬,毕竟,可能出现余震,同时碎屑或持续掉落,不过,我也无法即刻下撤,此刻山壁很不稳定。我冷静下来,随后继续入睡,并享用了早餐,”他笑着说到。
现实就是,即使没有地震,山壁的状况本身已经不太适合攀登,而且就在数日前,区域还出现了里氏5.1级余震。
Jost Kobusch说到,“现在回顾起来,我非常感激自己作出了正确的决定。就此终止探险活动,很早返回,休息,恢复体能,重新投入到训练之中。在此之前,12月21日冬至到来之后的首次攀爬期间,自12月24日起,我每日向上推进一处营地直至27日,最终得以到达西脊相对较高的地点。”
事实上,他在2024年/2025年冬季探险过程中首次去往山壁是在12月22日-27日之间,“共计六日,我到达西脊略超过7,500米高度的地点,期间一日,我留在帐篷内休息,因为感受到海拔的影响。”
Kobusch用绿色圆圈标注了自己在2024年12月27日到达最高点的大致位置,红色为修正区域。粉色线路霍因贝尔檐沟
地图提供:RealityMaps
当被问及此次为何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取得这样的成就,是因为经验,体能状态,对环境的熟悉程度,又或是承担更多风险,这位德国人回答说到,“首次来到山壁(2019年/2020年),我花费64日时间才最终到达山峰西肩,这一次,我来到之上200米的地点。关键不是这200米,而是时间。此次,我采用阿尔卑斯风格,一气呵成,自己携带全部物资,但速度却提升了十倍。我个人认为,首先,这是因为我对线路更为熟悉和了解,第一次,我在下端区域度过一个月,辨识山壁特点,寻找各种可能,一些区域坍塌,其他地点风险过高,此外,我感到晕眩,因为在此期间,我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过大,难以喘息。我告诉自己,‘需要从这里更为快速行进。’而现在,一切成为常规过程,我非常清楚路线的走向,根据此前的经验,我的攀登效率恒高。对路线的熟悉程度绝对让尝试时间大幅缩减,过程全部是关于执行,而不再是探寻技巧。当然,不不可置否,我在磨炼自己的技巧,针对一些部分开展特定训练,我的态度也比当时更为积极和乐观。我携带更为先进的装备,质量越来越好,背包中全部都是必须品,重量也有所减轻,同时,我携带的物品也更有针对性,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需,以及在何处搭建营地。这是我在面对疾风情况下,以非常艰险的方式学到的内容,人们在这样的条件下必须找到非常适宜的地点,很有帮助的解决方法。最初,我需要步步为营,现在只是遵循规范。”
2021年/2022年冬季,Jost Kobusch眺望山峰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的Facebook账户/terragraphy
作为改变游戏规则的部分,Jost表示自己准备了五层衣物,即使山壁上端气温要比大本营低得多,通过不同搭配,他能够在极端寒冷的条件下顺利开展攀爬。“在冬季探险期间,你显然并不想流汗,天光更短,狂风肆虐,带来冰屑,实际情况是,环境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干燥,所以必须很好地平衡身体机能。”内层是定制的模拟羽绒衣物,接下来是羽绒,外套,以及连体羽绒服,他强调必须保护自己免受风寒效应的折磨。而他自己也参与了研发。
讲述攀登山峰西脊时,Jost描述到,“部分区域相当宽阔,而另外一些地点又尤其狭窄。初始区域颇为宽广,接下来便是很窄的地点,只能从旁边通过。到达西脊岩石带之前,这里有一处明显的宿营平台,约为7,550米高度,状况不错,岩角区域也颇为平缓,这绝对是我下一次期待建起营地的位置。”
在2024年12月27日的攀登过程中,Jost Kobusch的海拔表显示他到达7,537米,而这个冬季,他的目标是去往7,500米高度之上,这是冬季任何人来到山峰西脊的最高点。这是他的心理界限。Jost表示,“我只是想传递信息,我依然身处这里,仍在行动,一些杂志写到,‘让我们看看他究竟能够向自己的赞助商营销这个项目多久?’或许,我应该做些什么,显然,我正在从伤病中恢复,所以无法径直去往顶峰。我采用了一些全新策略,来到这里进行测试,让人们知道我在推进,从心理角度,我的想法就是打破这项纪录,仅此而已。”
当然,Jost Kobusch已经在上文提及,一位知名人物认为他只有0.1%的机会(到达海拔6,000米),另外一人甚至发表了如果是他应该如何规划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及在完成攀登后才会去分享的言论。可以想见,Jost显然在项目初期听到了一些消极的反馈,他玩笑地把其称之为“严厉的爱”。而现在他已经攀登至7,500+米区域,面对这些怀疑者的批评,Jost用自己的动力告诉人们,你并不了解我是何人,你也并不明白我的动力。他只是安静地展示自己的表现,动机,自我意识,以及运动能力,同时让赞助商掌握他探险的信息。这位德国人解释到,“事实上,我并不在意,最终,我不过是为自己攀爬,我愿意完成这件事情,我对上端的景象,我作为运动员可以进行的攀登,作为人类能够成就的事情感到好奇,坦诚地说,这是我希望开展的攀爬。现实是,作为一名职业阿尔卑斯登山者,我并不产出任何产品,也无法留下任何实物,我只是为这些山峰带来一些人们能够见到的光束,这些会触动人们的情绪,带来感知,感受,以及动人的故事。这是我的工作,我为自己的热情进行攀爬,一点一点构建整个故事,判断自己是否在正确的道路上前行。我并不希望证明人们的说法错误,我觉得这不是可以持续的动力。如果关注于这些因素,人们会感到非常痛苦,金钱,谎言,名誉会让人迷失。在这里,无人关注,我独自身处山壁。理性地说,如果不是自己坚定的意愿,我显然无法做到。”
Kobuach此前身处Pyramid气象站
地图提供:RealityMaps
不过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关注者通过RealityMaps网站密切注视他的每一点进展。当然,他个人并未感受到切实的联系,他表示至少自己无需向他们解释,“此刻,我将折返。”他认为身处山壁,自己保持着极大专注,而且显然不是为观众作出这些选择,这是生死一线的状况,过程非常艰险。所以,当人们坚称他是为了营销,或许他们并不完全理解这个过程的痛苦程度,他自己认为,世界上显然存在更好的公关选择。
Jost站在海拔7,537米,注视着自己手表显示的数字,转身回头眺望,所能看到的是自己通过山壁雪层留下的脚印,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取得这样的成就,那就是他,在意识到“好的,这已经足够”时,他分享了内心深处的想法。“首先,设备的数字达到,7,500米,7,501米,7,502米,7,503米,我说到,‘好吧,此刻,我来到7,500米高度’,我可以继续去往上部,但我究竟能够到达何处。我告诉自己,40米如何,40米已经足够高,我显然无法行进100米,此时天色已暗,风速很高,而脚趾也开始变得麻木。我显然没有那么明确的动力,总所周知,山峰7,500米处寒冷空气包裹着山壁,气压更低,所以冬季身处7,500米高度感觉比其他时间寒冷得多,那些攀登过麦金利峰/Denali峰的人们能够了解,这是大致相同的体量,虽然麦金利峰的高度为6,180米,但由于气压和极为寒冷的气温,这座北美洲最高峰通常被视作是七千米山峰。我显然不应该在周围停留太久,因为夜幕即将降临,狂风席卷着碎屑,我独自一人身处山壁,去往越高的地点,风险越大。仅是去到7,540米高度,尝试在那里拍摄数张照片,随即返回。”
Kobusch的全球卫星定位/GPS手表显示自己到达最高点的海拔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这位德国阿尔卑斯登山者继续坚持,“我来到手表显示的7,540米高度地点,捕捉影像,不过全球卫星定位/GPS设备的数据不断变化,最终显示为7,537米。我拍摄了数张照片,手机电池即刻耗尽。天气太过寒冷,仅五张照片后,电话关闭。我随即举起360°环拍相机,但环境太过黑暗,无法使用。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好吧,我完成了攀登,现在应该返回。下撤期间,我沿自己的行进轨迹加快速度。根据2020年的了解,我认为西脊的距离应该更长,更具技术性,且更加复杂。不过此刻,谜团解开,我感觉非常舒适,而且觉得攀爬过程更为容易。我充满信心,自己正在向正确的方向迈进。感觉很棒。”
Jost Kobusch解释到,“我在不久之后便回到营地,返回速度惊人,如释重负。随着攀登速度的增加,身体也更为温暖。留在这里显然更加舒适。让我感到放松的是,我意识到攀登山脊的过程颇为轻松。此前,我对此并不确定,毕竟这是探索未知的过程。攀爬期间,我并非一直留在山脊,不时,我会选择更为合理的道路,偏向其中一侧山壁,我最终连接了一条非常有效的道路,看起来不具挑战。”
在相对黑暗时身处高处,他显然没能捕捉到精彩的影像。不过,他的脑中显然有关于未来的清晰规划。“绝对如此,我仔细观察了山壁,感受日暮时分的景致,注视着山脊,随着更为接近,区域的角度却显得更为平缓,不再是从下端眺望时的垂直和恐怖景象。更为熟悉山壁,我也坚信更大的可能性。我感觉回到自己非常了解的阿尔卑斯山脉,沙木尼,氛围,环境,一切都感到相当熟悉。距离山壁更近,周围也不再显得那样神秘,我显得更加自在,探险也变得更为真切。”
2020年1月,Jost Kobusch身处珠穆朗玛峰1号营地
照片提供:Jost Kobusch
当谈及自己是否期待回到高点,继续向上,又或是认为这对此次探险来说已经足够,Jost解释到,“对于首轮持续六日的尝试,我首先去往两座六千米级别山峰开展海拔适应训练。身处第二座期间,我在顶峰停留数日。不过去往七千米高度时,我意识到自己并未在这样的海拔进行适应。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在一座七千米级别山峰完成适应练习。而返回营地后,我不禁感叹,天啊,我在6,800米区域度过三晚,并成功去到7,000米之上,应该能够攀登至8,000米。显然,我保持着自己期待的状态,但由于背部伤病,我错过了大量基础训练。我告诉自己,你可以一试,不过同时,我也在思考,海拔适应练习的效果并不理想。我的意思是,对于打破纪录,事情的进展已经非常顺利,从另外一方面,我却明显觉得自己应该采用不同的适应策略。这个学习过程显然需要时间。下一次,可能需要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调整相应安排,让自己更好地适应环境。我已经学到这一课。继续行进数百米显然毫无帮助,因为我知道自己此刻没有能力去到八千米之上。没有相应训练的支持,攀登至那里只会增加风险。虽然我的状态不错,但如果任何事情发生,我必须独自应对。人们或认为营救团队会来到这里,不,不,不会有任何人提供帮助。同时,我在山峰推进探险期间,由于相关规定,自2025年1月1日起,Khumbu/昆布山谷禁止商业飞行活动,直升飞机不能在这里起降,此外周围还出现了抗议。即使状况并不严重,直升飞机可以飞往山峰,但我在职业生涯中从未寻求过救援,我愿意一直保持这项纪录。此时,事情不断叠加,地震,余震,此外,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如果期待最终取得成功,全部因素必须完全配合。但此时,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这是一个非常容易的决定。”
作为总结,这位年轻的攀登者表示,“我非常感激这个过程,此次探险相当顺利,我所做的事情在向正确的方向发展,是时候返家。”
俗话说,“总是让人们期待更多,”Jost显然会再次回到世界之巅!
非常精彩,Jost,祝贺你取得的成功,在这座山峰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创造纪录,这绝对是一项非常精彩的成就!
信息来源:Alan Arnette,Mintina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