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iew] 真如非真如 - 日历EXI-STS (2024)
文摘
2024-09-26 00:00
浙江
Genre: Art Rock/Sophisti-Pop
《揭谛》的开场即在充满肃穆感的敲击声中以 Radiohead《(Nice Dream)》式带着意外感的吉他填入听感。但相比 Radiohead 在《The Bends》中颇为“易听”“入耳”的旋律写作，日历更以“唱经”一般的旋律刻画出一个充满晦涩的场域，行进至歌曲中段则在圣咏，扭曲的 Glitch 和带着地下气质的吉他夹杂出斑驳的声音图景。最终再回溯至那一段《(Nice Dream)》式的吉他之后伴随着如风暴席卷的各色配器的堆叠爆发，进入更为深邃充满变化的听感之间。《意宿》里更像是 Radiohead《Hail to the Thief》式凌厉破碎的电子声效与《In Rainbows》内敛自省色彩的吉他相依的影响之作，乐队的旋律也走过了第一首的晦涩感，于此变为更入耳的状态，伴随着吹奏和更明确的贝斯层次的加入而带来持续下潜或俯冲的感受。随即在《鸽蛇猪》进入充满工业感的声响之间，维持强烈的动态感和不同层次之间的碰撞与关联，充满极端和情绪化色彩的滑音和嘶吼，而饱满的编排之间日历的旋律写作则似乎走向了更为“中式色彩”的回归。在纷繁而充满冲击力的三首曲目之后，《071007》似乎引领听感进入专辑的新段落。《孝廉弑母》秦腔采样与北大弑母案的创作背景相接，但相比走向惊悚的创作取向，日历更倾向于在庞大而充满空间感的声音编排中带来悲观与喟叹一样的情绪体验，中后段吹奏掩映于吉他失真之间，更有诡暗幽深的编排美感。在继续放大创作中极简色彩和戏剧层次的《Vivace》之后，《三QinG》在有如大漠般广阔的击磬和带有足致另类色彩的脏浊感的吉他之间带来紧实的蜿蜒感，乐队呈现的声音图景于此也达到了在专辑中最为明晰、详尽的时刻，神秘的异域色彩之上是带有奇幻感的笛、笙，再落回紧致的琵琶与厚实的长号所织成的网络之间，并以触感鲜明的鼓节奏贯穿。《鸽蛇猪》里隐约有 90s 中文民谣气质的旋律写作在《早还》中得到了更为纯粹完整的伸展，长线条带来的深邃与悠远气质让专辑此前带出的文雅感在此汇聚，在缓慢的推进中朴素的木吉他作听感的主轴逐渐有弦乐和吹管持续带来饱满的填充，游走自然最终弥散于清澈利落如溪流的尾奏中。《断肠身》把前一首沉浸于 Chamber Folk/Sophisti Pop 的听感拉回带有先锋感的厚实器乐编排之中，在充满不确定的、游移感的扬琴编排之间是利落、短截而紧致的打击编排，包裹于浓厚的长号与圆号之间反而却有置身于荒谬之间的无力感。在层层下坠、难见终点而充满混乱的中段之后，唢呐在强力之间再次将这些充满“细”的量感却又动态与力量明确的配器再次释放，坠落于强劲的情绪中。《丹》是专辑中相对而言最贴切于“摇滚”的编排印象的，以大段的失真带来冲刷一般的鼓动感强烈的收听感受，弦乐在其中融入戏剧一般置身于漩涡内的动态感，最终一齐将听感在人声低语的嘈杂和虚无间推到极致的释放之中。《来无去无》响彻的合唱之后，《未命》意外地以一种《How to Disappear Completely》（又仿佛《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的气质为这张充满信息量和表达欲的作品填上一个欲说还休，把传达化入余音之间的结尾，宁静片刻后进入潮水汹涌的失真电吉他尾奏中带来更多如星星一般起落的键盘以及生物灵动的，交错地似乎只存在于想象里的声音体验。《真如非真如》是一张显然可听得出用心的乐队首作。相比各路领域的创作启迪和充满技术感的编排，以及从现实到先哲的文本延伸，《真如非真如》确有不少进一步引发听众思考的空间与线索，但于音乐层面他们却以一种并不“显摆”的方式进行表达、刻画，从而在“举重若轻”或“鸿毛千钧”的变幻中带来融洽而流利的收听体验。无论是中式配器与思路如何在足够艺术化的创作中避免“沦为噱头”，或严肃底色与 Sophisti 气质之间的均衡把控，日历都呈现出了较为令人惊喜的状态。在专辑的角落之间似乎还能感受到他们可再进行人声演绎及旋律与器乐贴合更极致的探索，但对于一张初见力道的表达来说已经非常足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