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Review] 一枝花 - 彭羚 (1999)

文摘   2024-10-11 00:00   浙江  
Rated by 石田吉藏
Genre: Indie Pop/Cantopop/Alternative/Post-shibuya-kei
Release: 1999
Label: Sony

周五乐评,每周回顾一张华语佳作。

在90年代以《囚鸟》等与“怨妇抒情”相连的曲目走红的彭羚,在千禧年之际将自己转型作的制作交给了彼时刚刚成立的厂牌人山人海,这个由Anthony Wong成立的厂牌是香港音乐的另类存在,在他们的音乐中你可以感受到与以往港乐更倾向 City Pop 类似思路的合成器氛围完全不同的更为轻浮感、新潮而“细颗粒”的音效运用和音色审美,是千禧之交香港的独立音乐中“后涩谷”场景的新枝。《一枝花》作为人山人海的厂牌首作,也充满了人山人海极致涩谷感而“浮夸”“轻盈”的色彩。
尽管是人山人海“倾巢出动”的首作,几乎整张专辑的作曲却也不由人山人海的核心成员负责,反而是交给了诸如 Dick Lee 和黎允文等已经在港乐中带来新风潮的音乐人,或如 Eric Kwok、梁翘柏这些属于 90s 港乐新面孔的创作者。这实际上让《一枝花》拥有饱满而另类轻盈能量的同时,拥有深刻而华丽的旋律,仿佛是从 90s 港乐时代的余晖与新世代清风相遇的结果——而非 At17 那种一听就明确属于新一代人的作品。
同时,彭羚在《一枝花》中完全洗脱此前“怨妇”的形象,在专辑中吐露出更多的少女气息。这样的年轻感与生命力是仿佛带有一层回忆滤镜的,词作在诸如《给我爱过的男孩们》《赏味期限》中也以回忆腔调展开,却在彭羚带有俏皮感的演唱中形成“记忆与现实交错”的错觉感。这样的错觉无疑是《一枝花》的魅力所在,如果你将此时的彭羚与同期刚出道没很久的梁咏琪、郑秀文相比,也可见彭羚此时声音演绎中成熟细节与俏皮气质的互相中和——声音演绎中回忆滤镜的成立,“逃避也算是爱”这样把遗憾也写作甜的表达自然也显得更为合理成立了。


《一枝花》标题曲与开场曲《给我爱过的男孩们》是专辑中最为重要、核心的,可以当为专辑“定场”的曲目。这两首皆出自 Eric Kwok 作曲的曲目与他同期写给梁咏琪本人的不同,短线条带来的跳跃感把少女的年轻意气点明,与《我住7楼A》这种在旋律中散发出“休闲”疏松感的方式不同,《给我爱过的男孩们》在紧致之中细腻的试探、好奇与新鲜感可谓饱满,却在彭羚本就成立的“回忆”感中带来细细梳理或穿梭回忆之中的奇特韵味。紧随其后标题曲继续展现 Eric Kwok 作曲中紧扣节奏感带来的律动,彭羚腔调的追忆感更为明显,在同样充满复古气质的 Synth Pop 节奏中仅靠旋律构建出细腻而轻盈的层次。明哥对 Eric 作品的形容很准确:很通俗、很容易上口,但是通俗得来又不是很廉价那种。在两首能量紧连又打通的曲目中,专辑充满 Cantopop 底色又无处不散发出新鲜气息、生命感的气质就明确而立体了。
由林夕作词的标题曲同样在文本中紧贴彭羚声音状态中那种带着试探、好奇和新鲜感的气质,“即使给我 盛放的蔷薇 贪恋的只怕是那 愉快的气味”简明地描写爱恋的即时感受,“明日当你回来 无非证实芬芳的记忆 总会布满青苔”则把遗憾的余味也在苦涩之间带上独特的美感。
而在前两首能量饱满却带着复古余味的曲目之后,专辑进一步进入由爱恋与各种经历构成的回忆漩涡之中。在《不可爱的时候》你依旧可以感受到充满“抒情大歌”式的港乐旋律,却在编曲细节中感受那些穿梭于器乐层次之间带着细小感的 Indietronica 音效(如同《Meow Meow Meow》的预演)以及干净洗练而简洁自如的两轨吉他;《你一半 我一半》则继续放大 uplifting 的能量,在 Power Pop 与 Twee 感的紧密编排中带来前所未有的明朗。


《多谢芭比》里李端娴接过《不可爱的时候》梁基爵的接力棒,继续放出音效主导和涩谷感的制作审美,在这首与卢巧音合作的充满鬼马趣味的曲目中你仿佛能看到 At17 穿越时空呈现在她们身上的身影,翻唱自 Leslie Pearl 的《情像外衣》则在 Minimal 的制作中散发出浓浓眩晕感的迷幻感,这样的迷幻却不“厚重”,令人回想起黄耀明在新千年后的一些作品——这样的迷幻感随即在明哥与李端娴作曲的《随身听》中步入更深处。
《未爱过的爱》在弦乐延伸出的遐想和吉他带来的细腻之间通过口琴走到更远处,带着回忆痕迹进入《赏味期限》则是漂浮在《Enola Gay》式跳跃的 synthline,和二维感满满的拨弦和键盘音色,《睡到失眠》伴随着粗糙迷幻气质展现一枝花另一面的妖娆感中和专辑之前的轻盈,在钢琴的下沉之间为后半张专辑带来更多均衡。《我的美丽与哀愁》则在更为明确的 Art Pop/Alternative Pop 旋律中带来“异色”感。


前半张带有“通俗”感,后半张逐渐呈现出“异色”,让《一枝花》显得颇为立体却不割裂。而在这张专辑中完全使出浑身解数的班底则通过一致却不趋同的制作审美,将复古元素穿梭于充满港乐底色的旋律之间,使得70s/80s的元素也在拼贴之间成为“翻新”的元件,最终让这张专辑成为人山人海诠释他们“后涩谷”美学的首作。
除此之外,彭羚在即使是“班底主导”却依旧非常“唱作一体”的《一枝花》中也完成了对自身“女性形象”的翻新——实际上《一枝花》对于彭羚的“量身定做”也是出于这是一张很多在彭羚意见下共同制作出的作品——她对“怨妇”形象的洗脱并不是一刀两断,反而在回忆“甜蜜或遗憾”中加入更多细腻的感受,灵动的感触通过文本与演唱穿梭出,《一枝花》中充满鲜活感与生命力的女性意识也得以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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