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宜兰的缘分可谓不浅。
学生时期毕业旅行,走到宜兰,便挪不动脚步。宜兰之美,在于山川河谷,在于淳朴清旷,在于民风善良。它位于台湾东北角,距离台北并不远。穿过雪山隧道,不过50分钟的路程便可到达。囿于三面背山、一面向海的特殊地形,宜兰山林景致多元,温泉冷泉交织,鲸豚围绕岛屿跳跃,自然与人文共融,是适合发呆、冥想、与自己对话的慢游小镇。
东山河边的呆宅
有心人一定要好好端详一下东山河边的黎明。
流经罗东、冬山、五结等三乡镇的东山河,无声无息。远一点便是绿油油的水田,远处成群的水鸟或在水中,或站着觅食,在将亮未亮的天色下,形成水墨般的影子。远处的海、山,藏在化不开的蓝色里,直到蔷薇色的光破云而出,一秒一秒,一寸一寸地斜进东山河。大地快要苏醒,黎明前的暗影慢慢褪去,青蛙出来了,葛玛兰号也出来了,空气中的声音丰富起来。
这是属于民宿「呆宅」的清晨。老木建构的房屋依偎在东山河畔,老板娘早早起身,放着留声机的音乐,为客人煮着咖啡。客厅里陈设着老家具和现代主义的画作,面向冬山河的一侧有延伸出去的木栈道,我就在那里饱览了静寂的黎明。栈道之下是清澈见底的水池,水不深,不少鱼儿自在游着,近处的树被风吹完了腰,一明一暗的光线开启舒适的一天。
礁溪的平地温泉
宜兰的龟山岛是座活火山,所以礁溪处处是温泉。外地人难免抓瞎,不知去哪里感受最地道的宜兰风味。好心的老板娘建议我们搭区间火车去礁溪泡汤,利索地帮我们准备了拖鞋和浴巾,并嘱咐泡汤完一定要在门口吃碗温泉拉面。
如此温情脉脉的建议,总是不忍拒绝。小火车二十分钟到达礁溪,天空飘起了小雨,倒是十分契合泡汤的主题。露天风吕门前有只淋雨的猫,它倒像不怕这雨,悠闲地蹲坐在木桥上,并不理会路人。买了80台币的门券进场,汤屋里的女人不着一物,不管身材如何,神情倒是怡然自得。依葫芦画瓢,拿着木瓢洗净全身,在41度的露天温泉中,可抬头看天,可拉伸筋骨,可与邻座的女人攀谈,可观察年迈的老奶奶如何享受,四周郁郁葱葱,泉上之清风,山间之余晖,闭目养神片刻,浑然不知天色已晚。
热心的阿嫲告诉我们,不远的苏澳镇还有低温碳酸冷泉,色清无味,和礁溪温泉并称为兰阳平原深藏地下的两个天然瑰宝,虽入池会觉得寒冷,但不足几分钟便会浑身发热,作为游人不容错过。跟阿嫲相谈甚欢,便约好了一同在门口的拉面店食面。这家拉面店也十分特别,老板在小木屋上砸了一个温泉槽,活水在槽里流淌,客人可以一边吃面一边泡脚,在阴雨天真是不多得的享受。
单面山的兰阳博物馆
如果宜兰的风物让人动心,想要快速了解它的一切,兰阳博物馆是最好的选择。
博物馆位于头城镇,搭乘东部干线火车至头城站下车,往乌石港方向步行20分钟即可到达。博物馆的外形十分特别,因台湾东北部北关一带海域最常见「单面山」,它便以此为灵感,创造出一边陡峭一边缓斜的外观。此外,宜兰人的文艺情怀也被融入了设计,建筑团队将韦瓦第小提琴协奏曲「四季」的音符排列在博物馆实体外墙上,用音乐来呈现兰阳平原一年四季的田野景致。
馆内以宜兰的气候、地形以及生物物种等特性做区分,延展出「山之层」、「平原层」、「海之层」等三处常设展厅,还设有「宜兰的诞生」互动剧场及「仰望的奇迹」,宜兰的「山美、水甜、土黏、人古意」可见一斑。
宜兰的山水风物至刚至柔,至动至静,似乎天生就懂得进退一般温和。不同的节气它有不同的风貌,但无论四季怎么更迭,它的一山一水、一物一景都一如既往地有层次、有温度,就如同你在宜兰邂逅的风,穿过平原与山岗,穿过松涛与波涛,包裹你,温暖你,值得每个游人一次又一次的探访。美在宜兰,似乎毫不吃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
原文刊登在《中旅月刊》6月號